現在他注意到了他對自己的信心,他知道這很荒謬。這些孩子都比他年長,他們在比他優越的多的條件下長大。他隻有一個老師——趙文清,當然,街道,他在”街上”學到了一些東西,並且體現在測試上。但是沒有什麽能夠表明艾青能夠得到最高分。

但是他仍然知道,絕對地肯定這次討論對他來說充滿危機。

“我告訴你要大聲說話,費羅。我等著呢。”

“我還是不知道我說的有任何愚蠢之處。”

“說你愚蠢的第一個原因,就是,這裏我有絕對的權威,你一點權威也沒有。我有能力讓你的生活悲慘無比,但是你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你的頭腦為你閉上嘴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上起到什麽作用了沒有?當麵對如此力量向一方傾斜的情況時,顯而易見的結果是什麽?”

座位中的費羅泄氣了。

“第二個原因,你好象正在聽我說話,但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而是在試圖尋找我在邏輯上的謬誤。這讓我們知道,你已經習慣於比你的老師聰明,你聽課程隻是為了找到他們犯的錯誤,並表現出同你比其他人聰明多少。

這是一種完全無用、愚蠢的聽講方式,很明顯在你最終明白唯一有用處的交流就是,從掌握和占有知識的成人那裏傳授知識到沒有那些知識的孩子那裏,在此之前,你會浪費我們幾個月的寶貴時間,這隻會是一個錯誤,讓我們浪費時間。”

艾青在心裏麵並不讚同,但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些被浪費的時間可以用來指出錯誤。抓住他們——注意他們——那是必要的。如果你不能用自己的頭腦判別有用的和無用的信息,你就根本不是在”學習”,你不過在用錯誤的信念來代替頭腦的無知罷了,根本就沒有進步。

無論如何,這個人陳述的關於在那種情況下說話(自己的主意)是沒有用的這部分是正確的。如果在我知道老師是錯的時候什麽都不說,那麽我就是唯一知情的人了,這會讓我比那些相信老師的話的學生更有優勢。

“第三個原因”那個男子說,”表麵上看,我說的似乎是自相矛盾的和不可能的,因為你們不能想到事情表麵下隱藏的東西。實際上根本沒有必要確定究竟是太空梭上的哪個人取得了最高的分數。

那是因為大家都經過了很多種測試,體能測試、智力測試、社會測試、心理測試等等,每項測試都會出現‘最高’成績。綜合考慮體力啊、社會啊、心理啊什麽的,很多情況都適合做指揮工作。

耐力測試最好的孩子也許不能在力量測試中得到最高分;記憶測試中成績最好的孩子也許在預先分析上不是最高的。社交能力明顯高明的孩子也許在滿意度延遲上比較弱。現在你們開始明白你們思維的淺薄會讓你們作出愚蠢和無用的結論了麽?”

費羅點點頭。

“讓我們再聽聽你服脹的聲音吧,費羅。用你當初犯錯誤時同樣大的聲音來承認你的錯誤吧。”

“我錯了。”

太空梭上沒有一個男孩願意站到費羅的一邊去,他們不願意公開承認偏愛死亡。但是艾青感覺到了一種羨慕,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麽他要羨慕受到如此痛苦的拷問的犧牲者。

“還有,”男子說,”你們這些搭乘本次太空梭的學員比別的學員——他們搭乘其他滿載學員飛往戰鬥學校的太空梭——在這個方麵上錯誤要小一些。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有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誰能猜出來?我邀請某些人來推測一下。”

沒有人接受這種邀請。

“那麽讓我選擇一個誌願者好了。這裏有沒有一個叫——不可能,它居然這樣發音——‘豆子(艾青)’。是哪個孩子啊,請回答?”

終於來了,艾青想。他充滿恐懼;但是他也感覺到非常刺激,因為他正想這樣,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什麽。看著我吧,和我說話吧,你這個有力量的人,有權威的人。

“我在這裏,先生,”艾青說。

那個男子作出看了又看,但不能找到艾青在那裏的樣子。當然,那是裝出來的——他在開口講話之前就知道艾青到底坐在那裏了。”我不能找到你,你的聲音是從哪裏出來的?你能舉起一隻手來麽?”

艾青立刻舉起手。他知道,他很害羞,因為(即使他舉起了手)他的手還是不能夠到高背座椅的頂端。

“我還是看不到你,”男子說,雖然顯然他可以看到。”我允許你解掉安全帶在你的位置站起來。”

艾青立刻照做了,他解開安全帶,跳下座位。他不比他前麵的座位的後背高多少。

“啊,你在那裏啊,”男子說。”艾青,你能賞光思考一下原因麽,為什麽在這架太空梭上,費羅比其他人更接近正確麽?”

“也許有某個人在許多測試上比別人取得了更高的成績吧。”

“不是許多測試,艾青。所有智力測試。所有的心理測試。所有與指揮相關的測試。所有的這些測試。都比這架太空梭上其他的孩子高。”

“因此我是對的了。”費羅發出了新的挑釁。

“不,你不是,”男子說。”因為那個非凡的孩子,那個在所有關於指揮的測驗中取得最高分的孩子,碰巧在體能測試中得到的分數最低。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沒有人回答。

“艾青,你已經站了一會了,你能猜出為什麽這個孩子體能測試的分數最低麽?”

艾青知道他為什麽被叫站起來了。而且他拒絕去試著隱藏明顯的答案。他會說出來,即使這個問題就是要設計來要其他的孩子來厭惡他的,隻因為那個答案。畢竟,無論是誰來回答出這個答案,他們都會厭惡他。

“也許他的體能測試成績最低隻是因為他的個頭非常非常小。”

很多男孩哼了出來,他們在表示他們對他的回答的厭惡。也暗示出了他們的傲慢和空虛。但是穿製服的男人隻是重重地點點頭。

“你是一個擁有非凡能力而值得大家期待的孩子,你的回答非常正確。是這個男孩非同一般瘦小的體格使費羅關於一定有‘一個孩子’取得了比其他人更高的分數這個觀點成為了錯誤的觀點。”

他轉過去麵對費羅。”就差這麽一點,你就不是一個完全的笨蛋了,”他說。”而且……如果不是這種意外的話,你就正確了。一個壞了的鍾一天隻顯示兩次正確時間。現在坐下吧,艾青,係上你的安全帶。燃料補給結束了,我們正要加速。”

艾青坐下。他能夠感覺到來自其他孩子的敵意。他現在做什麽也不能改變現狀了,而且,無論如何,他不覺得那有什麽不利。

造成麻煩的是更加疑難的問題:為什麽那人要讓把他處於如此的地位?如果重點是要讓孩子們互相競爭,他們就會傳閱記錄所有人所有測試的成績單,這樣每個人都知道自己在所有人中的位置了。現在相反,艾青被孤立出來了。

他就是最小的一個,他從經驗中知道,他已經成為所有在心裏有欺淩弱小的欲望但沒有勇氣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的目標了。他們為什麽要繞這麽一個大圈子來把所有人目標都指向他,並過分地要求他讓他成為每個人恐懼和憎恨的主要目標呢?

把你的標槍對準靶心。我會在學校中做到足夠好,這樣總有那麽一天我將成為有權威的人,那時誰喜歡”我”就無關緊要了。那時的重要的是”我”到底是誰。

“你們大概記得吧,”男子說,”在費羅•布蘭格從他的嘴裏放出頭一個屁的時候,我正開始說明重點。

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想讓別人看成一個英雄並能夠確定地位居別人的上麵,但是沒有那個自信,於是需要一個目標來轉移你們可憐失落感,而且這裏正好有這樣一個目標,但是你必須好好控製自己。

不要僅僅因為你覺得這個人比較容易欺負就去試圖捅他、拍他、打他、戳他,甚至不要去嚐試欺騙、煽動別人議論、象疣豬一樣背後嘲笑這類行為。

你們要克製不要這樣做,這是因為你們不知道這些人裏麵將來誰最終將成為‘你的’指揮官,當你隻是個艦長的時候,他會是艦隊司令。

如果你們認為他們可能會忘記你們現在、今天是怎麽對待他的,如果你們這樣想的話,你們就是個傻瓜。

如果他是個好的指揮官,他們會不管多麽輕視你,也會在實際戰鬥中好好利用你的。但是他們不必幫助你在你的行當裏提高地位。

他們不必教你,帶你一同前進。他們不必親切和寬容。想想這些。看看你周圍的人,有一天他們會向你下達命令,而那個命令會決定你是生是死。

我建議你們努力贏得他們的尊重,而不是試圖把他們踩在腳下讓你們象校園朋克一樣炫耀自己。”

那個男人又冷冷地對艾青笑了一下。

“我的賭注就壓在那顆豆子上麵了,他就在那裏,他已經計劃好某天將成為艦隊司令來指揮你們所有的人了。他甚至正在考慮他將如何來命令‘我’獨自守在某個行星中的觀測台上進行觀察,直到我的骨頭疏鬆,融化,身體象阿米巴一樣在癱在原來的位置四周。”

艾青沒有把一點時間花在考慮將來和這個官員之間的競爭上。他沒有複仇的欲望。

他不是範迪。範迪非常愚蠢。這個官員把艾青想成這個樣子也是非常愚蠢的。

但是,無疑地,那個男人覺得艾青會感謝他,因為他警告別人不要去騷擾他。但是艾青已經從惡棍、私生子這些惡劣家夥的攻擊下熬過來了;這個官員的”保護”根本不需要,這隻能加大讓他和別的孩子之間的裂痕。如果艾青可以被人打幾下,他就會顯得更有人味,更能夠被接受。但是現在不可能有打鬥了。溝通的橋梁也就更難建立了。

那個男子顯然從臉上看出了艾青正在煩惱什麽。”我先告訴你吧,艾青,我不在乎你怎麽對付我。因為要頭疼的隻有一個敵人。

那些蟲族。如果你能夠成長為艦隊指揮官,能夠給我們在和蟲族的戰鬥中帶來勝利,而且仁慈地保護地球的安全,就是你要我把

我自己吃下去,就算我是首屈一指的大笨蛋,我還是會說,謝謝你,先生。隻有蟲族才是敵人。不是費羅。也不是艾青。更不是我。所以不要把伸手到別人那裏。”

他咧嘴笑了一下,帶著憂傷。

“另外,上次有人試圖毆打別的孩子,結果他在零重力下飛過了太空梭,並且手臂骨折。這是一種策略和規則。除非你確信你比你的敵人要強大,你再動手,你不必對打鬥負責。就把它當作你在戰鬥學校裏麵得到的頭一個教訓吧。”

頭一個教訓?他們要這個家夥在飛行的太空梭上這樣地照看這些孩子而不是叫他來講課實在是不足為奇。如果你的智力有一點點跟隨了”它”的話,你將被精力充沛的敵人累倒。即使你比較弱小,有的時候也”必須”對戰爭負起責任。

你”不必”等候到你”確定”你是強大的時候。你可以憑借任何手段來”使自己”強壯,然後你可以發動突然一擊,你可以暗地搞鬼,可以卑鄙陷害,可以視而不見,可以欺騙,可以說謊,你可以不擇手段來使自己得到最高的地位。

在這架滿是孩子的太空梭上,這個家夥,這個成人可能是唯一的惡棍,如果他也是街頭上大街上的一個流浪兒,他會在一個月內”使”自己餓死。假如在這之前他還沒有因為他愛說這些自以為很香的屁話而被人殺死的話。

那個男人轉身準備回控製室。

艾青對他大聲喊。

“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轉過身來,用可以殺人的眼光盯著他。”已經在起草讓把我撚成粉末的命令了麽?艾青?”

艾青沒有回答,隻是在看著他。

“我是迪馬克上尉。你還想知道什麽?”

最好還是現在都搞清楚。”你也在戰鬥學校任教麽?”

“是的”他說。”我們下來,然後跟著裝滿男孩女孩的太空梭回去,這就是我們回地球度假的方式。就象現在,我和你們一同在太空梭上,這意味著我的休假結束了。”

燃料補給飛機從太空梭上剝落,升到他們的上麵去了。不,是他們自己的飛行器在下降。太空梭的尾部已經比太空梭的頭部低很多了。

金屬的蓋板從上麵降下來蓋住了窗戶。感覺上他們好象在迅速往下掉,越來越快……直到,隨著驚天動地的一聲轟響,火箭點燃了,太空梭又開始上升了,更高,更快,越來越快,知道艾青感覺到自己好象被壓進了自己座位的後背裏麵。看上去,將永遠這樣,不再改變了。

然後是……沉默……

安靜,然後是一陣恐慌。他們又開始向下掉了,但是這次沒有墜落的危險,隻是反胃和害怕。

艾青閉上眼睛。但是沒有用。他又睜開了它們,努力自己適應。沒有人指導他該如何恢複平衡。但是他在街上已經教過自己不要去屈服於反胃的感覺——他吃的大部分的食物都開始有點變質了,但是他絕對不能把它們吐出來。

因此他開始采用他控製反胃的通常手段——深呼吸,專心活動自己的腳趾來轉移注意力。讓人非常驚訝,他隻用了一點時間,就習慣了失重的感覺。即使他不指望能夠有任何的方向感讓他知道什麽是上什麽是下,他也過的很好。

其他的孩子沒有他那樣的方法,或者突然的,無情地喪失了平衡對他們的影響更大。現在那條起飛前不許吃東西的禁令開始可以理解了。這裏太多人還在繼續作嘔,但是什麽也不能吐出來,因此沒有混亂,也沒有異味。

迪馬克回到了船艙裏麵了,這次他站在天花板上。非常的可愛,艾青這樣想。另一次演講開始了,這次的演講是關於如何免除方向和重力對孩子們在太空中的影響的。這些孩子居然愚蠢到需要別人告訴他們那麽明顯的事情麽?

艾青把聽演講的時間用了一些,看看他在寬鬆的合適的安全帶的裏麵輕微活動究竟會有多大的壓力。對於別人來說,他們的體格夠大,安全帶非常合適,既舒適又不能活動。隻有艾青有一點活動的空間。他充份利用這些空間。

他決定在抵達戰鬥學校之前,他最少要掌握一點在零重力下運動的經驗。他試著計算,在太空中要讓自己的身體移動需要多大的力量,以及要停止這種運動需要承受多大的衝擊,也許某天他會靠這些知識拯救自己。腦子裏麵知道還不如親身常識的一半用處。能夠分析事物當然很好,但是良好的反應能夠救你的命。

“通常你關於新兵連報告都很短。幾個製造麻煩的家夥,一項附加報告,或者——最好的情況是——什麽都沒有。”

“你有忽視我報告中任何部分的自由,長官。”

“長官?我麽?現在我們都是又多刺又嚴肅的家夥了啊!”

“你覺得我的報告哪一點過分呢?”

“我覺得這項報告簡直像情歌。”

“我知道如果從最開始就使用那些手段似乎是欺負吃奶的孩子一樣,使用那些你一開始就使用的技術,你用在安德•維京——”

“你從最開始就使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