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真的讓人很迷惑,當他設想他正向前走的情景,但是他很快改變了方位,他想象空間站是手推車的一個輪子,不管怎麽走他總是走在底下。

這讓在他頂上的人大頭朝下了,但是他不在乎。不管路到底是向上還是向下,他在的位置就是底部。

新兵宿舍和餐廳在一層,但是那些大孩子們不一定在這一層,因為從餐廳和廚房出來的一路上,隻有教室和沒有標誌的識別器非常高的大門,很明顯,他們很注意不讓孩子們夠到。

其他的孩子可能掂著腳就能摸到那些識別器的凹處,但是即使艾青跳起來也夠不到它。這不是問題。

它們不會對任何孩子的掌紋有反應的,這隻能讓大人注意到他們正在想做什麽,他們想進入他們不該進入的房間。

藉著長期養成的習慣——或者該叫本能?——艾青把這些障礙看成踏腳石。在街頭上,他學會了如何爬上牆壁和如何登上屋頂。雖然他很矮小,但是他也能夠找到辦法到達任何他需要去的地方。

如果他認為他需要通過那些門,僅僅門是阻止不了他的。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做,但是他從不懷疑他會找到辦法。所以他一點也不懊惱。他隻是把這些信息藏起來,直到他想到某些使用他們的方法。

每隔幾米就會有通向下一層的滑杆或者通向上麵的梯子。要往下到健身房,他必須在識別器上按手印。但是看上去很多的滑杆和梯子沒有安裝識別裝置。

那麽是憑什麽判斷呢?大多數的滑杆和梯子隻是讓你通行於兩層地板之間——不,他們管他們叫甲板;這裏是國際艦隊,因此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假裝是船上的設施——既然隻有一根滑杆通向健身房,那麽他們就需要控製通過,這樣就不會在他們沒有設定好的時間內聚集太多人在那裏。當他明白了這一點,艾青就不在考慮了。他爬上一架梯子。

上麵一層一定是大孩子的宿舍了。門和門之間的距離更寬,每個門上都有一個徽章。使用某些製服的色彩——無疑地,它們是基於製服花紋的色彩,雖然他懷疑大的孩子是不是需要按識別器來找到他們的路——這裏也有動物的側麵輪廓。其中一些動物他不認識,但是他還是認出了幾種鳥,幾隻貓,一條狗和一隻獅子。

無論什麽都被作為一種象征,和街頭上的告示上的一樣。沒有鴿子。沒有蒼蠅。都是高貴的動物,或者表現出勇敢的動物。狗的側麵輪廓看上去象是某種凶猛的動物,下肢要明顯細小。決不是雜種狗。

看來這裏就是團夥聚會的地方,他們用動物做為標誌,也許表明他們用動物的名字來稱呼自己。貓組。或者獅子組。也許他們不叫組。艾青很快就會知道他們如何稱呼自己了。

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早些時候在走廊和他們錯身而過的那個小團夥的顏色和徽章。他能夠回憶起那個形狀,但是沒有在他路過的門上看到。沒有關係——走遍整個走廊來找那個標誌不值得,那隻能增加他被人抓到的危險。

又上了一層,更多的宿舍和更多的教室。一個宿舍到底有多少孩子?這個地方比他想的大的多。

柔和的鈴聲響了。立刻,有幾扇門開了,小孩子都擁進了走廊裏。是課間休息換教室的時間了。

開始,艾青覺得和大孩子們混在一起比較安全,因為他想他會混到人群中的,他在街頭上一直是這樣做的。但是這個習慣在這裏毫無用處。這些人不是隨意的組合,他們有自己的任務。這些人是孩子,但他們也是軍隊。

他們都知道每個人應該在哪裏,艾青,穿著新兵的製服,離開了他該呆的地方。那些孩子幾乎立刻就阻止了他。

“你不屬於這層甲板,”一個人說。一些其他的人立刻停下來看著艾青就好象他是站在街上被雨澆成的落湯雞的一般。

“看看這個的個頭。”

“可憐的孩子,還不如別人的屁股大,是不?”

“是的!”

“你跑出你該呆的地方了,新兵。”

艾青什麽也不說,在他或她說話的時候,他隻是在看他們。

“你的顏色是什麽?”一個女孩問。

艾青還是什麽也不說,不記得大概是最好的借口了,這樣現在他就不能很準確地說出他們的名字。

“他太小了,他甚至可以從我**過去,甚至都不會碰到我的——”

“哦,閉嘴,迪克,你說過同樣的話了,當劉安京——”

“是的,劉安京,沒錯。”

“你不覺得這是那種孩子——”

“當劉安京到的時候他有‘這麽’矮小麽?”

“——你是說,他是另一個劉安京?”

“沒錯,一槍不發就能得到比別人更高的成績。”

“那不是劉安京的錯,是波讓不讓他開火的。”

“但那不過是僥幸而已,我就是要說這個——”

“這就是他們正討論的家夥?這個象劉安京?最高分?”

“讓他回到新兵呆的地方去吧。”

“跟我來,”那個女孩說

,她牢牢地牽著他的手。

艾青溫順地跟著她。

“我叫周培,”她說。

艾青什麽也沒有說。

“聽著,你可能聽不見也可能很愚蠢,但是他們不會讓聾子和笨蛋來這裏的。”

艾青聳聳肩。

“在我折斷你手指之前,把你的名字告訴我。”

“艾青,”他說。

“那不是個名字,那是食物。”

他還是什麽也不說。

“你不能把我當傻瓜,”她說。”沉默不語隻是表麵現象。你來這裏是有目的的。”

她那麽容易就看透了他,那是個劇烈的打擊,但是他仍保持沉默。

“來這個學校的孩子,都是因為他們的聰明和主動而被選擇的。所以如果你想探索,那正是他們所希望的。他們也許知道你正在做什麽,這裏沒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被隱藏起來。他們要做的是什麽?就是把一些小肥豬加在你的記錄上。”

這些就是那些大孩子對與小豬榜的看法麽?

“頑固地保持沉默,直到人們離開。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最好忘記它。也許這對你媽媽和爸爸有用,但是這些行為隻能讓你看上去又頑固又荒謬,一點其他的作用也沒有。你可以想怎麽說就怎麽說,為什麽不說話呢?”

“好吧!”艾青說。

現在他照辦了,她也就不數落這些了。演講起作用了,所以演講結束了。”你的顏色?”她問。

“綠褐綠。”

“新兵們分配的顏色聽起來好象應該到肮髒的廁所裏麵找,你不這樣認為麽?”

看來她也是個愚蠢的孩子,她以為和新兵開玩笑很親切似的。

“好象他們所有的做法,就是設計來讓大孩子來開小孩子的玩笑似的。”

也許她不那麽蠢。也許她不過是在對我說話。她是個好說話的人。在街道上沒有那麽多說話的人。不管怎麽樣,孩子之中也沒有。在酒鬼中倒是有很多多話的人。

“這裏的係統都是螺旋的。就好象他們希望我們象小不點一樣行動。不這樣好象就會讓你很困擾似的。見鬼,你正在沉默,好象你已經失去了小孩子的天性。”

“現在不是,”他說。

“記住吧:不管你做什麽,教官們都知道,他們會用事先準備的愚蠢的理論或者什麽別的東西,他們總是那些來判斷你的個性或者其他什麽。如果他們想要的話,他們有很多方法來阻止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試。

無疑地,你在該上床休息的時間裏出來做一次小小的遠足這件事已經記錄在有關你的報告裏了,那也許會告訴他們你在獨自探索你周圍的新環境的極限,那時,他們就會感覺到不安全的因素了。”她用一種猜測的口氣結束了這段話。

也許她還要向她炫耀更多的東西,但是不想呆在這裏去知道這些。顯然她是個發號施令的人,直到他來之前,沒有人對她發號施令。他對接受她的計劃不感興趣。接受趙文清的計劃也是因為她可以把他從街道上救出來送進戰鬥學校。但是周培能給他帶來什麽呢?

他滑下滑杆,推開麵前第一個門進入走廊,跑到下一個梯子那裏,向上爬了兩層,他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去,不讓走廊裏的人看到他。她說的很可能是正確的,至少一件事很肯定。他不會讓她牽著他的手一直回到他的宿舍去。他還要確定一件事,如果他要在這裏呆長久的話,他需要些大孩子的幫助。

如果艾青的假設是正確的話,他現在是在食堂所在的甲板往上四層的地方。這裏有很多小孩子在活動,但是不象下麵一層那麽多。大多數門都沒有標記,但是有幾扇門是開著的,包括一個打開的,通向遊戲室的寬敞的拱門。

艾青曾經在街頭上的酒吧裏麵見過電腦遊戲,但是是在遠處,透過門,進進出出不停尋找他們丟失的東西的男男女女的腿間看到的。

除了在商店窗口的宣傳畫上外,他沒有看過孩子在玩電腦遊戲的。這裏是真的,隻有一些玩家選擇了快速的遊戲,所以顯得每種遊戲的聲音都很突出。

一些小孩玩單人的飛行遊戲,四個孩子正在玩全息投影的四方對抗的太空遊戲。艾青躲得遠遠的看他們玩,免得闖入他們的視線。

他們每個人都控製了由四艘小船組成的一個集群,他們探索的目的是要捕獲或者清除那些別人的艦隊——但是不破壞它們——每個玩家都有一艘移動緩慢的母艦。從這四個男孩在遊戲時候嘮叨的話裏麵,他得知了遊戲的規則和術語。

遊戲在拉鋸戰中結束。不是因為聰明——最後沒有被趕走的男孩不過是因為在使用艦艇上不象其他的男孩那麽愚蠢罷了。艾青看著他們開始新的遊戲。不用投幣。這裏的遊戲是免費的。

艾青觀看了另一場遊戲。這次和頭一場一樣快速,每個孩子都笨拙地操縱他們的戰艦,忘記了其他的沒有被直接控製的艦艇。看上去他們的精力都集中在正在控製的戰艦上,其他的不過是備用艦艇。

也許不許用其他的方式控製吧。艾青移近了一些。不,可以先對一艘艦艇

的行動進行設置,然後切換到另一艘艦艇控製,然後再一艘,直到回到頭一艘艦艇那裏,你可以隨時改變他的行動設置。

如果這就是他們能夠想到的東西,真不能想象這些孩子究竟是怎麽被挑到戰鬥學校的?艾青以前從沒有玩過電腦遊戲,但是他能看出來隻要擁有最好的比賽能力,任何人都可以很快取得勝利。

“嗨,小矮子,想玩麽?”

他們中的一個注意到了他,當然,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是的,”艾青說。

“好一隻蟲子,”那個邀請他的人說,”你以為你是誰?劉安京•?”

四個人都笑起來,然後都離開了這個遊戲,他們要進行下麵的課程。房間空了。現在是上課時間。

劉安京•。走廊裏麵的孩子們說的也是他。艾青身上一定有什麽東西讓這些孩子想到劉安京•。有時是羨慕,有時是怨恨。這個劉安京一定曾經在電腦遊戲或者其他什麽上麵擊敗過比他年長的孩子。他排在榜首,有人提起過。排在什麽的榜首呢?

穿同樣製服的孩子,正在跑動,他們是一個小團體,去進行什麽戰鬥——這就是這裏的生活的主體。這裏所有的人都在玩一個主遊戲。他們根據穿什麽製服居住在不同的兵營裏。每個孩子的地位都被暴露出來,每個人都知道。不管這個遊戲到底是什麽,都是大人在指揮。

這就是這裏的生活的方式。而且,劉安京•,無論他到底是什麽樣子,他是所有人中排名最高的,他一直是。

艾青讓別人聯想到劉安京。

這讓他感覺到一點點驕傲,是的,但是也讓他苦惱。不被人注意才比較安全。但是這裏有另一個小孩子已經做的非常突出,所以每個人看到艾青都會想起劉安京,這使得艾青令人難忘。這種情況會明顯地限製他的自由。這裏你沒有辦法消失而讓別人不注意你,就象消失在街頭上的人群中一樣。

哦,誰會在乎呢?那現在不會感到難受了,至少不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無論發生了什麽,隻要他呆在戰鬥學校裏,他就不會挨餓了。

他會一直被庇護。他已經到了天堂了。他現在最低限度的要求就是不要被很快送回家。這樣的話,誰會關心別人是不是注意他呢?

根本沒有差別。讓他們一直擔心他們的排名好了。艾青已經贏得了生存的戰鬥,此後,沒有值得困擾的其他競爭了。

但是即使他這樣想,他也知道那不是真的。因為他在意。不過和生存比起來不是那麽重要而已。從來不是。

他的心裏有一種比對食物更深的需求,一種饑餓,他想明白事物是怎麽運做的,想把握住他身邊的世界。

當他在死亡邊緣的時候,他運用了他的知識讓自己成為晶晶的團夥成員,並給她的團夥帶來足夠的食物,這樣在最底層的他才能夠得到活下來所需要的起碼的東西。

但是即使當範迪把他們變成他的家庭成員而且他們每天都能吃到東西的時候,艾青也沒有停止關注、努力了解這種變化,這種集體的運做。

甚至在和趙文清一起的時候,他也用很大的工夫去試圖了解她為什麽有能力對他做她正在做的那些事情,她是基於什麽原因選擇了他的。他必須知道。他必須讓所有的東西在他的頭腦中形成概念。

這裏也一樣。他可以回到宿舍去小睡一會。但是相反,他冒著引起麻煩的危險要找出無疑他會在正常的學習中了解的東西。

我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呢?我在尋找什麽呢?

是關鍵,這個世界充滿了未知的領域,他要掌握所有的關鍵所在。

他靜靜地站著,聽著。周圍幾乎是靜寂的。隻有很輕微的聲音,背景是機械的隆隆聲,因此貫穿整個空間站的空氣的嘶嘶聲幾乎微弱到聽不見。

當他閉著眼睛時,他找出了這種微弱的聲音的來源。睜開眼睛,他走到排氣口那裏。一個通風口,從那裏出來的略熱的空氣流動著象微風一樣,發出了這種聲音。那種噪音不是從通風口流出的空氣發出的嘶嘶的聲音,那種聲音更大也更遠,聽起來象是用機械把空氣鼓到戰鬥學校各個角落的那種機械的聲音。

趙文清曾經告訴過他,在太空中沒有空氣,所以無論人們住在那裏,他們必須住在密封飛船或者空間站裏,這樣能他們才可以留住每一點空氣。而且他們也要更新空氣,她說,因為氧氣會被用光,必須補充氧氣。那就是所謂的空氣循環係統了吧。它一定通到飛船的各個部分。

艾青坐在出風口的鐵篦子跟前,摸索它的邊緣。

看不見任何螺絲或釘子把它固定在牆上。他把指甲放到了邊緣的下麵,小心地在四周輕輕劃動,扳出一點點,然後再多扳出一點點。他的手指現在可以放到篦子的下麵了,他筆直地往外拉,篦子出來了,艾青朝後跌了過去。

他用了一點工夫把篦子放在旁邊,然後就試著朝通風口裏麵看。通風口管道的進深大概隻有隻有十五公分。頂上是封死的,但是底下是管道,可以進入通風係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