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佩佩隻是看了他一眼,轉身,瀟灑的離開。

連璨成遙遙的望著她離開的背影,好看的眉頭,慢慢的糾結到了一起,單手扶著一邊的樹幹,隱隱的舒了口氣……

案子終於開庭。

蘇佩佩拿著資料走進來,一邊跟著李美雪,她早已恢複了一臉的幹練,對那一天的是,絕口不提。

蘇佩佩說,“一會兒按照我說的來,別自作主張,還有,你要知道,既然決定要做,上了法庭就沒有回頭路,你最好不要心軟,別到了最後,又哭著鬧著反悔。”

李美雪冷笑一聲,“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

蘇佩佩側頭,看了她一眼,她闊步向前走著,蘇佩佩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在上庭前,他們並沒有看到連璨成。

這對於她們而言,不知道是不是該說是幸運。

開庭的時間到了,所有人依次走上法庭,庭下,有旁聽的群眾,坐的滿滿的。

她抬起頭,瞥見他已經走了進來,西裝筆挺,麵無表情,在法庭上,他一向如此,不會抬起頭,看任何人,冷血,又決絕。

李美雪看著對麵的連璨成,似乎,時光倒流,又回到那一年,隻是他們已經不複當年模樣,她亦沒有了從前的心情。

腦海中回想著當初,她看到他竟然出現在法庭上,那撕心裂肺的感覺……

現在,竟然隻覺得好笑。

“法官閣下,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控告東辰集團現任副總裁,李國棟先生,以及他的代理律師,連璨成先生,侵犯我當事人的權益,陷害我的當事人,使得我的當事人,無辜在監獄中,經受了五年的牢獄改造,另外,我代表我的當事人,控告五年前的審判員,未能盡責的聽取事情原委,以至於錯判整個案件。”

蘇佩佩清晰的說完了這段話,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庭審已經開始,對峙已經開始。

現在,他們之間,隻有輸贏。

庭上,連璨成將過去所有證據一一擺出來,說,“當年的案子,已經證據確鑿,李美雪小姐亦獲罪,完全是因為她的過錯,我的當事人,以及我個人,依舊認為,我們沒有過錯,希望法官閣下能公正對待我的當事人,另外,如果可以,我願意控告李美雪小姐對我當事人的誹謗。”

李美雪咬牙,似乎一時激動,想要站起來,蘇佩佩將她壓下去,給她眼色。

李美雪這才想起來,蘇佩佩之前就告訴過她,或許連璨成會用故意用語言激怒她,為的就是讓她控製不住,說出不該說的話。

蘇佩佩起身,道,“李美雪小姐,我想請問,你跟東辰集團的現任副總裁李國棟,是什麽關係?”

李美雪看了對麵一眼,道,“我曾經在東辰集團公司工作,當年,曾與他共事。”

蘇佩佩說,“我記得你說過,除了這一層關係,你們還有一些非工作關係?”

李美雪嘴唇動了動,道,“沒錯,李國棟曾經追求過我。”

全場有議論聲響起,對麵,李國棟臉色白了一下。

連璨成卻仍舊沒有一絲表情。

“那麽李小姐,上一次的庭審,為什麽你沒有提起過?記錄上並沒有記錄你們這一層關係。”

李美雪咬牙,看著連璨成,“因為我沒想到,最終控告我的會是他,也是上庭的時候,我才知道到底對方是誰,更因為……”她眼睛盯著連璨成,“更因為,我沒想到他請來的律師,竟然是連璨成!”

“那麽李小姐的意思,對方律師是哪一位,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沒錯。”

“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李美雪一字一頓的道,“因為,連璨成,是我當時正在交往的男朋友!”

眾人再次開始了議論,法官勒令全場肅靜。

蘇佩佩起身,看著法官,道,“法官閣下,我相信法官閣下有跟我一樣的疑問,為什麽他們關係這麽奇怪,自己的男朋友反過來要告她,追求自己的人變成是原告,在此我有理由懷疑,在這樣的關係之下,連璨成根本沒有立場來做原告律師,我的當事人有理由懷疑,她是實現遭到了他們的欺騙,以感情為緣由騙取她的信任,然後再對她進行陷害。”

“反對,”連璨成起身,“反對對方律師做出無根據的判斷。”

“反對有效。”

蘇佩佩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想詢問我的一位證人,當年同在東辰集團工作的,我當事人的同事孫小姐。”

證人上庭,她問,“請問,你跟我的當事人關係如何?”

“我們關係隻

能算是一般吧。”

“那麽你對我的當事人李小姐的印象如何?”

“我覺得她很漂亮,她可以說是辦公室之花啊,很多人都喜歡她。”

“很多人,是什麽人?”

“就是……包括我當時的上司李國棟。”

“請問你跟李國棟先生的關係是?”

“我擔任過他兩年的助理。”

“在耽誤助理期間,你看見過什麽?”

“啊,我看見連律師……偶爾會跟李國棟先生悄悄見麵……”

李國棟臉色一變,看向連璨成,連璨成不過看了他一眼,沒有任何表示。

蘇佩佩問,“悄悄見麵,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們有某些不為人知的理由,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們”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麽請問小姐,他們見麵的時間一般是什麽時候?”

“一般都是在晚上,我的上司李國棟經常會加班,我也就跟著一起加班,晚上辦公室已經沒人的時候,他單獨見過連先生幾次。”

“你說的連先生,是不是坐在你對麵的那位,連璨成律師。”

“嗯,是的。”

“那麽過了五年了,你為什麽還能認識他?”

她看了看蘇佩佩,記得蘇佩佩在上庭前已經告訴過她,要說的話。

她頓了頓,說,“因為連律師很出名,我每次在電視上看到他,都會想起曾經見過他,電視上經常說他是個很正直的律師,還在律政司幫忙,說他是個很好的律師。”

蘇佩佩笑,“很正直的律師,卻在背後跟人有這種不為人知的交流,這讓我很好奇,他們避開所有人交流,到底會談些什麽,更何況,那個時候,兩個人還是情敵。”

“反對。”連璨成起身,“反對對方律師詢問與案件無關的事情。”

蘇佩佩道,“我是想要以此證明,並不是一直在做正確的事的人,就不會有做錯的時候,就好像,隻看表麵,並不知道,連律師原來還有這麽一麵。”

她看著連璨成,連璨成亦抬眼看著她。

遙遙對視,隻隔著幾步的距離,但是在法庭上,他們卻隔著正邪……

“法官閣下,我想請上我的另一位證人,我的當事人李小姐當年的辯護律師,常會傑先生。”

證人上庭,她問,“請問,五年前的庭審上,發生過什麽事?”

他說,“當年的庭審進行到一半,我的當事人因為受到刺激,辱罵了法官。”

她說,“受到刺激是什麽意思?”

他說,“事後我才知道,原來辯方律師,竟然是她的情人,在看到她的情人竟然會站在法庭上指認自己,她接受不了。”

“辱罵法官後,發生了什麽事?”

“當時的庭審法官,周先德先生,開始對我的當事人反感,在庭審還沒結束時,毫無預警的,便對我的當事人定罪。”

“請詳細說明一下當時的情景。”

“因為已經接近尾聲,我的當事人李小姐沒有合理的證據可以呈上,我們決定要休庭,回去整理結案陳詞,但是法官毫無預警的,撤銷擔保,為我的當事人定罪,我抗議多次,法官熟視無睹。”

蘇佩佩點頭,麵向法官,“我有理由相信,辯方故意刺激我的當事人李美雪小姐,激怒她,讓她失控,但是失控時,該即時休庭整理,但是周法官並沒有這麽做,而是存有偏見的,不合常理的,為我的當事人定罪,因此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對方的陰謀。而法官對我的當事人存有偏見,在案件尚未結束,已經下有定論,這對我的當事人,十分不公平!”

“本庭現在以審訊不公為由,判定李美雪上訴得直,鑒於李美雪在監獄中度過五年,政府願意為她提供經濟補償,恢複她的名譽。”

她贏了。

她看著對麵的連璨成,他不說話,隻是低頭整理著東西,一邊的李國棟卻十分激動,一把抓住了連璨成的衣領。

她的心吊起來,以為李國棟會揮過拳頭打人。

但是不知道連璨成說了什麽,李國棟臉色一白,連璨成仍舊一臉鎮定,如深海般的眼中,沒有一絲漣漪。

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法庭,但是卻阻止不了,當庭的議論。

“原來連大狀還做過這種事。”

“是啊,真想不到,大概是為了自己的前程,把女朋友給拋棄了吧。”

“太冷血了吧。”

“是啊,這樣的人還能稱作是正直的律師?本身已經很有問題。”

蘇佩佩整理的動作緩慢下來,聽著那些議論,她雖然贏了,終於有一次,可以在法庭上完勝連璨成,但是,她並不好過。

李美雪走過來,“怎麽,心疼了?”

蘇佩佩抬起頭來,“案子贏了,隻是在法律上贏了,但是,你覺得,自己開心了嗎?”

李美雪眯著眼睛,看著蘇佩佩。

蘇佩佩隻是道,“在法律可以算是贏的,不一定在道德上也算是贏,在道德上算是贏的,又不一定在情理上算是贏,所以,到底是輸還是贏,其實,隻在人心。”

李美雪看著她,“你什麽意思。”

蘇佩佩笑起來,隻是那笑中,仿佛帶著一種了然,又帶著一種彷徨,“我隻是忽然明白……他說過的那句話,律師,隻是律師,律師的職責,隻是將所有的證據呈現在所有人麵前,而最終定奪對錯的,永遠不會是律師……”她看著李美雪,“我們每個人,都不是法官。到底誰對誰錯,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做的正確,或許,隻有你自己明白。”

說完,她拿著東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法庭。

而她的身後,李美雪久久的站在那裏,回頭,看著已經空**的法庭,心似乎也跟著,慢慢的空了下來。

判斷一個人到底做的是對還是錯的,不是律師,甚至不是高高在上的法官,而是人心。

那麽,她到底,是做對了,還是錯了?

出了門去,蘇佩佩忽然被人一把拉住,“該死的。”蘇佩佩回頭,猛然看見,李國棟竟然就在眼前。

他滿臉激怒,“幫了她,你心裏就好受了嗎?讓我身敗名裂,你就高興了是嗎?”

蘇佩佩微微歪著頭,看著他,慢慢的,推開他的手,“讓我身敗名裂的,不是我,你自己做過什麽,你自己明白。”

“嗬,我做過什麽?你不問問李美雪做過什麽。”

蘇佩佩眯著眼睛,“我對你們的感情糾葛,沒有興趣。”

李國棟看著她,“但是她在監獄裏五年,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蘇佩佩笑著,“法庭已經判她無罪。”

“如果她真的無罪,她不會這麽輕易的被陷害。”

“你到底想說什麽。”蘇佩佩不耐的看著他。

他咬牙,“你以為,連璨成當年為什麽願意幫我審理這個案子?因為李美雪這個賤人,她跟所有男人都不清不楚,她為了上位,跟她的上司上床,她欺騙了所有人,但是我卻得到了她跟人上床的證據……你以為她沒做過嗎?她做過什麽。隻有她自己最清楚!”

說完,他哼了一聲,便氣憤的轉身。

蘇佩佩愣了愣,連忙叫住了他,“等一下,李國棟先生……”

他回頭。

她快步跟上來,“所以,你是說,李美雪跟她的上司,上床?”

他說,“沒錯,她以為沒人知道嗎?她以為她還可以裝純潔,裝無辜,裝到什麽時候?她以為連璨成為什麽會答應告她?還不是因為她自己背叛了連璨成!”

蘇佩佩似乎明白了什麽……

她對他說,“謝謝你告訴我,我先走了。”

“哎……”

她追出去,不知道,連璨成到底去了哪裏,不知道,是不是還不晚。

她在停車場轉了一圈,卻沒發現他的車,到了停車場門口詢問,才知道,他已經離開……

她站在停車場,拿起電話,想要找他,可是,他的電話已經關機……

他到底去了哪裏?

難道,今天會成為結局?

第七天了,連璨成仍舊不在。

蘇佩佩在辦公室裏,抓著手機,已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但是,從來都是那個冰冷的,禮貌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經關機。”

楚湘走進來,見她正坐在辦公桌上,雙手撐在桌麵上,仰頭,看著外麵的陽光。

楚湘搖了搖頭,走過去,“沒事吧,北鼻?”

蘇佩佩說,“陽光真好……快到,秋天了吧?”

楚湘點頭,“是啊……”

“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不知道,他那裏,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陽光……”

楚湘說,“其實,這次對他的影響……不算是身敗名裂,也總是……”

她知道。

內部一直在傳,說律政司已經因為公眾影響的原因,辭去了他在律政司的兼職,現在外麵有傳,他為了能出名,做過許多許多事情,連曾經他控告周措的案子也翻出來,曾經的正直,變成今天的冷血,曾經的魅力,變成今天的厭惡。

人心,轉變的,真是快啊。

楚湘說,“其實我聽宋以民說了……他當年是受了威脅,才會幫李國棟。”

蘇佩佩說,“李國棟對我說了,李美雪的事之後,我也基本猜測到了……以前,一直不能理解,他為什麽,不說原因,不解釋,他為什麽要那麽對李美雪,現在才明白,大概……他是不想讓人知道,李美雪到底發生過什麽吧,雖然,李美雪背叛了他,但是,他還是想為李美雪,隱藏那一段醜事,所以,才一直什麽都不說。”

楚湘說,“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聖,被人罵成這樣,也不說出來……”

蘇佩佩隻是笑,“這才是男人啊……”

晚上無聊的時候,她跟楚湘一起去夜店喝酒。

圈子裏的人都愛來這裏,所以坐一會兒,就有熟人走過,打過了招呼,又各自喝各自的,接觸的並不多,那是自然,不是一個事務所的,大約常常隻是在法庭上見麵,做對手的機會,比做朋友的機會要多的多,現在能安靜的打招呼,已經不錯了。

正喝著,宋以民走過來,靠在了一邊,仰頭點煙,歎道,“哎,人生啊……”

楚湘戳他,“從2B青年轉換成文藝類2B青年了啊?”

“去你的,文藝就文藝,還文藝類……”他對著楚湘揮拳頭。

楚湘不以為意,他也看著楚湘,眼神瞟了瞟蘇佩佩,意思在問,她怎麽樣。

楚湘隻是聳聳肩,無話可說。

宋以民歎了聲,說,“哎,有的人淡定的喝茶,有的人就在遠方,默默的,默默的……”

蘇佩佩轉頭,看他,“不是你想要的結局嗎?以前,你可是每天攛掇我們趕緊分手的。”

宋以民一愣,“我……那是我……”他眨了眨眼睛,“但是我也沒想到你這個女人真這麽狠心啊。”

蘇佩佩道,“喂,你搞清楚,是我狠心還是他狠心?丟下我自己跑掉的可是他。現在還根本就不露麵,不知道人在哪裏,誰知道是不是正抱著女人卿卿我我,紓解心情呢……聽說,找個女人打炮,是男人紓解心情最好的辦法……”

他睜大了眼睛,指著蘇佩佩,“哇,你這個女人,真的是,越來越粗魯了,還找個女人,自從李美雪後,他就對女人過敏好不好,還找個女人紓解,那破地方,魚蝦倒是多的很,女人,上哪去找……”

楚湘跟蘇佩佩一個對視,見到蘇佩佩眼中閃過的伶俐,她才明白,原來她是故意的。

蘇佩佩放下了酒杯,走過來,一把抓住了宋以民的衣領,“好啊,他告訴你了他在哪裏對不對?給我說實話,他到底在哪!”

宋以民這才反應過來,“哎,哎哎……我可沒說……”

她皺眉,“魚蝦……他在海邊?在哪裏的海邊?海島上嗎?應該是去海島了吧。”

“我我我……”

“是去哪裏的海島呢?我讓人查了出入境記錄,沒有他,可見不是出國了,那麽在內地的海島……在海南那邊”

宋以民驚奇的看著她,“哇,你是,你是名偵探柯南啊……”

她咬著牙,“還不說是嗎?好,那我挨個海島去找。”

“哎哎哎……”看著她決然的向著門口走去,宋以民趕緊說,“別了,我知道您神通廣大,但是別翻了,翻的翻天地覆的,他怎麽修養啊……”

蘇佩佩看著他,“那你就速度高速我,到底,他在哪裏……”

宋以民一副憋屈的樣子,低頭無奈的歎道,“好吧好吧……”

最接近赤道的地方,也是最接近分割線的地方……

在那裏,並沒有春夏秋冬的分別,好像時間,也在這裏定格了。

海風很大,帶著鹹鹹的味道,浪花拍在岩石上,石頭上是被衝滿了的貝殼碎片,若是光腳踩上去,定會割的腳掌流血。

那麽多的屍體,一次一次的輪回,早就了這一片白色的沙灘。

他在海風中坐著,魚竿架在身前,他迎著陽光,戴著草帽,格子的襯衫在風中被吹的鼓起來,手腕上挽著,洗的發白的舊舊的牛仔褲,腳上踩著夾腳拖鞋,明明,那麽閑散的樣子,為何,還是讓人覺得,那麽迷人。

她走過去,長長的裙子,在浪花的激**下,濕了一片。

頓了頓,不知道,他看見她,會說什麽……

但是既然已經找到了這裏,必定已經準備好了,接受所有的可能。

她走過去,叫著,“喂,喂,喂!”雙手揚起來,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但是隻有風被灌進嘴裏,該死的。

她哼了聲,接著向上爬,該死的,就不該穿高跟鞋……

但是脫下了鞋,那些貝殼硬的要命,非要讓她血濺當場不可。

她咬咬牙,幹脆直接穿著細尖的高跟鞋走上去。

然而,剛踩上去,腳下就那麽一滑……

“啊……”

噗通一聲,她載進了水裏。

激起的浪花,似乎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個皺眉,放下了魚竿,趕緊走了過來。

她起身,渾身已經濕透,該死的,沒她這麽倒黴的,千裏尋夫,還沒見著人,卻來了個狼狽收場。

然而一抬起頭來,卻看見,他就在眼前,正眯著眼睛,看著她。

皮膚,有些黑了,樣子,有些許的消瘦,但是,卻顯得更有男人味了。

脫下了西裝的他,配上了臉上泛著青色的細胡茬,看起來有那麽幾分狂野的味道。

他眼角帶著幾分驚訝,閃過後,便省下無可奈何,伸出手來,對著她,“上來吧……”

她撇撇嘴,捋了捋濕了的頭發,這樣見麵,真不是她預想的,難看死了。

不情願的伸出手來,被他一把拉上了岩石,

“哇,我的鞋……”鞋跟已經掉了……

她抬起頭,一臉無辜,“我不是故意的……可怎麽辦……”

他歎了聲,雙手插在腰間,無奈的看了看周圍,然後,不等她說話,直接一把橫抱起她來。

“哇呀呀……”她一驚,連忙抓住了他的的手臂,抬起頭來,便看到他陽光下的側臉,看起來,那麽美麗,心裏一瞬間變得暖烘烘的,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擔心他會不會再出現,出現了,會不會還能理她……

所以心裏好像缺了什麽一樣,患得患失。

現在,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好像丟掉的東西,一瞬間填補了回來。

小島上唯一的一棟別墅,看起來,已經很古老,但是裏麵卻是嶄新的,看來剛剛整修過不久,偌大的落地窗,將陽光完整的嵌進了屋裏,暖洋洋的照在榻榻米上,她被放到榻榻米上,她低著頭,不敢抬起頭來看他。

不多時,毛巾被扔下來,“去洗洗吧。”

她抬起頭,可憐兮兮的,“我餓了……”

他舒了口氣,“嗯,出來就有吃的了,快去洗吧。”

她聽了,這才笑嘻嘻的拿起毛巾,光腳跑進了浴室裏。

舒服的洗去了一身汗水和海水,想要穿上自己的衣服,卻忽然看到一邊放著的,他的浴袍,想一想,眼睛一閃,她幹脆仍下自己的衣服,穿上了他的浴袍。

寬大的浴袍,將窄小的身子包裹起來,看起來……

哇,真是,怎麽看怎麽性感。

她對著鏡子飛吻了一番,才走出去。

一出門,便聞到了香噴噴的魚湯味,哇,肚子還真餓了。

她跳著走進了餐廳,他正圍著圍裙,將魚湯端上了桌麵。

嘖嘖,這個男人,真是什麽時候都那麽帥氣,現在帶著圍裙,都好像閃著光一樣。

她還在暗自欣賞的時候,他已經抬起了頭來,看著她,眼睛一閃,隨即,便皺起了眉來,“怎麽穿這個?”

她低頭看著自己,無辜的說,“沒衣服啊,我總不能,光著出來吧……”說完了,一個挑眉,“還是……你希望我光著出來?”

簡直是無賴的回答,他隻是看了她一眼,說,“吃吧。”

好吧,這個男人是冰塊,她都這樣了,他還沒感覺。

她隻好悻悻的過去吃飯。

喝了口湯,哇,真美味,看著他端上了點心,小菜,更不客氣的一口氣吃完了,好像不想給他說話的機會一樣,一直吃著吃到肚子飽了,才抬起頭來,看著他,見他黝黑的眼,似乎閃著某種疏離,心裏咯噔一下。

放下了勺子,她低頭,“那個……我來這裏是因為……”

他說,“幫你定明天的飛機吧……”

她一驚,瞪大了眼睛,一時心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喂,你就這麽急著送走我嗎……”急切的抓著他的手臂,望著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裏,寫滿了悲傷……

而他卻注意到……

她故意聳起肩膀,於是乎,那浴袍裏麵空****的一切,盡顯在眼前。

他翻了個白眼,低頭,為她拉好了衣服,誰知道,她眼尖的很,看他一伸手,正好一個側身,於是借力他的力,浴袍直接拉下去了大半。

“啊……你……”她一個嬌嗔,靠進了他的懷裏。

突如其來是香馨身體讓他一個愣怔,她小手緊緊的捏著他的前襟,“璨成啊……”

他低頭,喉頭微微動了動。

“你是想,用身體來彌補?”

都被他知道了啊……

她臉上微微紅了紅,低頭,道,“怎麽,你不想……不想要嗎?”

她聽見他沉沉的呼了口氣,然後,默默的,推她,“明天,回去吧……”

她急了,緊緊的抓住他不放,“不走不走,我才不走了,來了我就沒想過要走,反正,我就緊跟著你不放了。”

“喂,你……”

他咬牙,一把推開了她,“好,那我走。”

說著,直接拐了個彎,進了房間,嘭的一聲,門關上了……

她站在門口,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淚。

這個狠心的家夥,人家都送上門來了……

但是,她著的不能,就這麽走了啊……

想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了什麽。

房間裏冷氣開的很足,她進了浴室,將冷水打開,在身上猛的澆了起來,哇,好涼。

她雞皮疙瘩一串一串的的鼓了起來。

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冷的渾身發抖。

但是也不擦,直接來到客廳裏,任冷氣打在身上……

顫抖著,蜷縮在地上,看著時鍾一點一點的,淹沒時間,慢慢的,靠在那裏,就那麽睡了過去……

頭痛!

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她隻覺得渾身難受,嗓子裏好痛,頭也一陣一陣的痛。

麵前的男人,穿著寬領的長袖,灰色的休閑褲,頭發蓬鬆著,看起來,好溫柔。

他見她醒來了,也不說話,直接走過來,端了水杯,單手扶她起來,“正好,吃藥吧。”

她皺眉,“什麽藥……”哇,好聽的聲音,也變成了公鴨嗓……

他皺眉,“問那麽多。”然後也不說,直接將藥片塞進了她的嘴裏。

好苦啊……

她趕緊張嘴要水,他瞪了她一眼,端了水,小心的喂給她。

喝了藥,他扶著她讓她躺好了,然後將被子蓋上,厚厚的被子,讓她覺得有些憋悶,她說,“會熱的……”

他仍舊霸道的將被子蓋的嚴了,“自找的,熱就挺著,出了汗才好。”

什麽嗎,這麽凶,她現在可是病人……

可是她確實是自找的啊。她想,她現在病了,他總不會趕人了吧?

一會兒,她身上果然開始出汗,熱的要命,他一直坐在那裏,看著她,好像盯著她,不讓她有掀被子的機會。

她撇撇嘴,說,“喝水。”

他便也不說話,直接拿水來喂她。

她喝著水,抬著大大的眼睛,好像隻找不到家的小狗,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璨成啊……”她喝完了水,啞著嗓子說,“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被威脅著,才會告李美雪。”她鼓足勇氣說。

他看著她,伸手,寬大的手掌,拂過了她的額頭,“我確實有錯。”

她疑惑。

他說,“到底對一個人來說,什麽樣,才是更難過?是被人知道了,她做過的那些事,還是被自己心愛的人控告?我後來,有這麽問過自己,但是,那時,我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

他起身,看著黑夜,“所以既然如此,我隻能,保護著她的**,讓另一個,可以傷害她的事情,永遠不會被曝光,不會被任何人知道……包括她自己……”

她看著他,隻覺得心痛,想起宋以民說過,他去看過李美雪,回去後,卻更加難過,她現在終於明白,他聽著李美雪的咒罵,心裏卻還要為她守護著那個秘密時,心裏該多麽痛苦,但是他還是,將所有的秘密,保存到了今天。

她輕輕的,拉他的手,“對不起……一直不知道。”

他回頭,看著她,“其實,一點也沒怪你。”

她低頭,“我知道,可是我還是……”

他說,“隻是希望這一次的結局,能讓她滿意,希望以後,她不會再被那些事影響,可以好好的,走自己的路,其實,她也隻是個受害者,我們,都是受害者……”

蘇佩佩默默的拉著他的手,他低頭看著她,紅撲撲的臉上,帶著小心翼翼的表情。

歎了聲,他突然一把拉起了她來。

“喂……”她愣了一下,下一瞬間,已經貼進了他的懷裏。

他環著她的身子,近近的,看著她的臉,“傻瓜……”

她瞪著大眼睛,“你……你想幹嘛……”

他一臉無害,手卻在她的背上遊弋著,“你不是,想用身體來補償……”

她眼睛瞪的不能再大,“喂,可是……可是……”

他不等她說完,已經緊緊的吻住了她的唇。

深沉的一個吻,幾乎吞沒了她所有的感官。

許久,她才氣喘籲籲的抬起頭來,迷迷糊糊的,說完了剛剛的話,“可是我在感冒啊……”

他親吻她的額頭,“沒關係……傳染給我,或許,你就可以好了……”

嗯?什麽意思?

感冒讓她腦筋轉的更慢了,不等她想明白,已經被他,緊緊的壓倒在了**……

他看著她,微微的喘息著。

傻瓜,看著你寧願讓自己感冒,也一定要留下來,我還能做什麽?

隻好……

以身相許了……

一年以後……

蘇佩佩咬著麵包,瘋狂的擠進了公車。

電話響起來,她抓起電話,叫著,“哎呀,我到了我馬上到了,你急什麽。”

“天呐,你說我能不急嗎。”楚湘在那邊跳腳,“馬上要開庭了,你人在哪裏呢。”

她嚼著麵包,氣憤的叫著,“你以為我想,該死的連璨成,也不叫我一聲……我就知道他昨天晚上是故意的,故意的,知道今天我上庭,故意讓我遲到,他就可以不勞而獲。”

那邊楚湘一臉黑線,“小姐……晚上又火爆了啊……”

“滾蛋,火爆個屁,總之穩定情緒,我馬上到!”

幾乎是飛奔到了法院,楚湘正等在門口,她抓過了楚湘手裏的資料,直接衝進了法庭。

比起她的狼狽,對麵那個男人,倒是英姿煥發,一臉春色,開庭之後,便看也不看她一眼,完全當她不存在一樣。

她也趕緊穩定好自己,沒關係,沒關係,反正昨天已經看過資料了。

然而一翻開資料,她才愣在那。

喂,怎麽搞的,該死的楚湘,這哪裏是今天案子的資料……

她竟然拿錯資料了?

可是已經開庭,對麵那個男人,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開始了辯論。

她咬咬牙,撇掉早上的混亂,開始……

胡編亂造。

也隻能胡編亂造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編到了最後,總之一下法庭,當事人就看著她,“哎,蘇大狀……不是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玩我啊……”

她還在氣憤中,“亂說什麽,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律師更是公正嚴明的,你這樣亂說,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當事人看著她,“哎,你以為我不知道,律政司的連大狀是你老公,哎,女人啊,是會這樣的,為了成全老公,就會犧牲了我們啊……”

“我我我……我才……”

她磕磕巴巴的想要解釋,卻看見連璨成帶著滿身風采,在那邊跟人淡淡的說了句話,然後抬起頭來,帶著微笑,對她招手。

該死的,這就是他結婚的目的吧,結婚了……就能讓她再也沒案子接了,哇啊啊,怎麽搞的,當初不是她追他,然後發誓要讓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現在,蘇佩佩有一種強烈的,被騙了的感覺……

那邊楚湘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小姐,您才知道啊……”

——萌妃分割線——

多謝親們一直跟到了今天,對你們的感激,不知道如何開口,萌用心的寫每一個故事,每一個故事裏,都有萌的寄托,希望還能一直寫下去,新文在更新了~多多關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