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是個寶
米小小起身跑過去，背對著祁大友，小聲對著林軒宇說：“師父，您和那位老先生是怎麽稱呼的？我這要是不搞懂了，胡亂認了爺爺，擔心把您的輩分給降了。”
因為在她眼裏，這林軒宇明明隻有五十多歲，而祁大友頭發都全白了，而他們倆的關係又看著挺鐵的，如果是一對損友，鬥嘴慣了的，那她不就成了夾在他們之間鬥嘴的導火線了。
林軒宇把手裏的數據紙放下，認真地看著她：
“你這丫頭心思太敏銳，女孩子不要思慮太重，活著自己開心就好，不反感他就認了唄，叫聲爺爺那老頭兒不會虧待你的。”
說完取下眼鏡，拿起眼鏡布擦拭著。
米小小有些赧然，她收了臉上掛著的笑意，悵然地低了頭，說：
“師父教訓得極是，可我本身就是柴門小戶人家的孩子，一輩子看人臉色看慣了，遇事生怕多行一步多說一句，會讓人笑話了或者瞧不起；
我知道這種少年老成會討好很多人，更知道，真正關心在意我的人，是會心疼我這樣子的。”
林軒宇瞧著跪在軟地毯上俯身撐著茶幾和自己說話的米小小，那抬頭仰視的麵孔，還有此刻低頭的黯然之色，忽然覺得這場麵熟悉極了，他以往似乎見過一般。
當即瞪著她失了神，手一抖，那老花鏡竟然生生從中間折斷了。
米小小瞧著他的手勁兒，嚇得不輕，說話都不太利落了：
“師父——您——我那話都是心裏話，哪裏說不當了，您不要生氣，我也奇怪怎麽忽然會和你說這些，總之，我一看到您，心裏就充滿了信任和依賴，那話一不小心就從嘴裏遛了出去，我沒有其他的什麽意思——真的沒——”
祁大友起身踱過去，看到林軒宇一副癡癡的模樣瞧著米小小，不由對米小小寬慰一笑道：
“他哪裏是生氣了，恐怕心疼是居多的，收了你這樣一個乖巧伶俐的小徒弟，這晚景也算是有點樂趣了。”
林軒宇被他的話點醒，神色依然有些恍惚，他努力地眨眨眼，把散亂的意識聚攏起來，溫和地道：
“他說的對，師父這是心疼，過去把拜師茶端過來。”
米小小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的神色：“師父，你——你是不是身體有什麽不好，常有突然暈眩之類的症狀？”
林軒宇看到她小臉上的擔憂之色，不由苦笑道：“偶爾一會兒會走神，無礙的。”
米小小回身走到放茶的小幾邊，捏起倒扣在白色茶盤上邊的小茶杯，用一邊加熱器上的開水壺中的水溫了杯子，然後，才從小茶壺裏到了滿滿的一杯茶水。
她端著茶恭敬地走過去，在他跟前跪下，舉起手敬上茶：“師父，今日這拜師儀式太過簡單，但是徒兒手中的這杯茶卻滿是敬畏之情，喝了這杯茶，從今後徒兒心甘情願作為左右手，為您效勞逗樂，隻要你不嫌棄我聒噪煩人就行。”
林軒宇含笑接過茶，笑道：“小嘴真能說，起來吧。”
說完幾口喝幹，米小小雙手接過杯子，放回了小茶幾上。
她看看坐在一邊眼巴巴地瞅著自己的祁大友，當即甜甜一笑，恭敬地給他的茶杯添滿：“爺爺，您這樣通身的氣派，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人爭著想喊你爺爺哪，我再矯情就顯得沒臉了。”
說完恭敬地捧著茶水敬上。
祁大友笑嗬嗬地接過：“你這小丫頭倒是個機靈鬼，今兒看到你挺投緣，也沒有什麽可送的，等過些天讓老林帶著你去我那裏玩，到時候，我們家有的小玩意兒，你看中什麽，就要什麽好了。”
米小小抿唇一笑：“爺爺，我看您也挺順眼，這見麵禮就免了，我隻要個知道疼我，偶爾護著我的親爺爺就好。”
“哈哈哈，這丫頭嘴甜，老林，你撿到寶了！”
祁大友被她逗笑得開懷不已。
“爺爺，你說這話就不對了，這三個人裏邊，您才是真正的寶。”
米小小一看他笑登時就也說話隨意起來。
林軒宇更是大笑：“米小小說得對，這老家夥就是一寶，嫌世寶，哈哈哈。”
祁大友笑得很淡然：“嫌世寶就嫌世寶吧，當我和小丫頭一樣的年齡時，別說九十歲，我當時就覺得男人活到五十歲失了力道和銳氣，就不算男人，至於六十多歲的男人，我覺得直接要該去死了，哪成想這越活越有滋味，不知不覺老之將至，九十歲了還沒有活夠，這不是現世寶是什麽啊！”
說完話鋒一轉道：“乖孫女，爺爺九十歲，是不是與你的年齡相反？你今年是不是十九歲？”
米小小看他如此豁達風趣，不由笑道：“快了，明年就十九了。”
祁大友臉上的笑當即就停滯了一下，旋即遺憾道：“哎呀，怎麽這麽年輕，”看到米小小臉上的困惑，又接話道，“嗬嗬，當真讓人羨慕啊！”
林軒宇也笑道：“是讓人羨慕。”
米小小笑得很不好意思：
“有什麽羨慕的，你們曾經這樣年輕過，我卻需要很多年才可能擁有你們的閱曆！
再說了，師父可真會氣人，借我個膽子我也不可能嫌棄爺爺的長壽，我還巴望著這靠山能身如泰山石，給我遮風擋雨哪，至於我說的寶怎麽可能是嫌世寶，是‘家有一老勝似一寶’才對。”
“家有一老，勝似一寶，嗬嗬，聽到了沒有，老祁，這丫頭是誇您哪！
對了米小小，你老家是哪裏的？爺爺奶奶都還健在嗎？”
林軒宇笑著頷首，旋即貌似隨意問道。
米小小沉了小臉，嘟著小嘴道：
“我爸爸據說剛成年就父母雙亡了，他是在部隊裏長大的，複原後結婚就有了我，沒有爺爺奶奶倒很正常，隻是很奇怪，我的親姥姥和親姥爺壓根兒沒有見過，一直無比遺憾了，要不我怎麽說，家有一老勝似一寶，我們家太冷清了。”
“唔——提到了你的傷心事了，以後不要有這個遺憾了，你現在多了一個師父，多了一個爺爺。”
林軒宇的話說得幹幹的，明明沒有說完，卻並沒有再說下去。
祁大友詫異於他的失態，往常這家夥邏輯清晰極了，今兒怎麽就狀況頻出？
看看米小小的那張臉，顯然想到他為什麽失態，就笑著打趣：“小丫頭要是嫌棄家裏冷清，以後爺爺要是被那些不肖子孫氣到了，就躲到你家避難，行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