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告白引浮雲

“酒入口了才知味兒,這連嗅到酒香都沒有,單看包裝會上當。”祁禦澤眯眼瞧了會子,右手在罐子底部拍了一下,那軟木塞“彭”地一聲,就開了。

一絲清冽的酒香順著瓶口逸散開來。

祁禦澤閉目呼吸,迅疾笑道:“不錯,當真是好酒。”

說完,就拿了桌上倒扣著的瓷白小杯滿上。

起身遞了一杯給趙豔麗:“這杯我敬你,謝謝你為咱們師部的戰士送上的那麽多精彩的節目,來,咱們幹了。”

趙豔麗起身接過,和他碰杯仰頭喝下。

“祁大哥,咱們倆又不是外人,喝酒就喝,不要一本正經地站起來了嘛,這樣多麻煩!”

趙豔麗臉上綻出一絲輕粉,眼睛水汪汪地向他撒嬌。

“既然是請你的致謝酒,喝的目的總要明確一些,嗬嗬,接下來咱們倆邊吃邊喝,聽你的,就隨意些。”

祁禦澤淺淺地品了一口,有齒頰留香之感,當即仰頭一飲而進。

趙豔麗最是善於應酬的,說話有技巧,這一邊吃菜,一邊喝酒,眼看著一斤酒竟然就喝完了,她才罷休。

祁禦澤看她似乎不曾盡興,就按鈴叫人再去取一瓶來,不大會兒,女經理已經捧著送來了。

趙豔麗擺擺手,示意旁邊殷勤伺候的女經理退下去,對祁禦澤笑道:“難得逮住你這小氣鬼請客,雖然想不醉不歸,不過,女孩子喝得爛醉總歸是不好的,酒就喝到這裏唄。”

祁禦澤聽她如此說,就也不再說什麽,殷勤地勸菜。

她低頭瞧著桌上的菜蔬,跟著他的建議,夾了幾口,是怎麽都吃不慣的清淡口味。

隻好努力秉承他的食不語的宗旨,細嚼慢咽、貌似津津有味,其實卻食不知味。

“你們怎麽認識的,都沒有聽說過。”趙豔麗終於還是沉不住氣,借著酒意故作大舌頭地問。

“有多半年了,一直忙,沒有機會介紹大家認識。”祁禦澤隨口回答,這是實情,也不是什麽不可說的。

女經理端上了一道燉品,用舀勺分別幫他們盛到小碗裏。

接到趙豔麗的目光,女經理點頭退出,心頭是掩飾不住的納悶,這大小姐今兒怎麽神神叨叨的,還變得這麽好伺候了。

不過看看她旁邊風采過人的祁禦澤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奧妙。

趙豔麗嚐了一口,實在是失了胃口,她放下手中瓷白的描金小碗,手指捏著精致圓潤的配套湯勺一圈圈地在湯裏畫圈圈。

她貌似氣惱地開口了:“祁大哥,你為什麽突然會喜歡上那樣一個要什麽沒什麽的小丫頭,你愛的人可是花馨雨,我在想,小丫頭是不是長得特像她你才喜歡的。”

賭氣一般的口味兒仿佛隻是說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是,對麵祁禦澤手中的湯勺卻“叮當”一聲脆響,落到了小碗裏。

他陰沉的目光緊緊地鎖定趙豔麗的麵孔,眸光詭譎複雜,琢磨著她的用意。

他靜靜地感知自己的心跳,這麽多年了,第一次有人當著他的麵說起這個名字,他的心跳平緩,再不曾有碎裂疼痛的空洞。

“祁大哥,你別覺得我無事生非,”趙豔麗說著抬頭,眸子裏噙著細細碎碎的光芒,勇敢地回視他。

轉而走向窗邊,“嘩啦”一聲拉開,望向窗外,指著那一片片高樓處縈繞的燈光:

“這麽多的燈,一盞盞亮起來,多得像我們未來的歲月,數不過來;我曾經以為,這一生還長著,那些想說的話,那些想做的事,終歸有機會的,於是,我耐心去等;

可是我現在,連一天也等不了,這些話不說,我會腸斷憋死的,請您,一定要聽下去。”

祁禦澤悵然起身,走到她身邊,望著窗外,長身而立,明白今晚是退無可退了,口中兀自不死心:“很多話到嘴邊,想清楚說了和不說的後果再出口。”

“不!我要說——你一定不知道,從你第一次在火車上次躲在我的臥鋪下邊避過家人的追捕時,我就喜歡上了你,你落拓天涯追隨著花馨雨,我隻有心疼,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這麽多年你孤身一人,不是在等她嗎?

你等得厭倦了,為什麽看不到,在你的背影之後,我時時仰慕熱切的目光?

如果你隻是需要一個替代品的話,為什麽不選我,至少我和你喜歡的那個人更像,和你交流著不存在代溝。”

趙豔麗的聲音慢慢地變得哽咽,語氣裏滿滿地都是絕望淒楚,她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把自己的愛呈獻給他,如此謙卑地把自己當做替代品,隻為了他能看到她苦澀的愛情。

祁禦澤被她的淚水和告白搞得有些無措,他艱澀地斟酌詞句說:

“我對米小小的感情,不是你理解的那樣;

而花馨雨隻是我的初戀,屬於遙遠的過去,現在我甚至連她的臉都想不起來了,而且,誰規定了初戀都要戀一輩子的?

我這麽多年的單身,也不是你以為的苦戀,每一段歲月都是有女人穿插的,非要歸結出理由的話,隻是等著遇到米小小而已。”

“你騙人,你為了那個花馨雨生生死死、轟轟烈烈地鬧騰了多少年,我不信你已經忘了她?”

趙豔麗臉上的淚水肆意滑落。

祁禦澤歎口氣:“瞧瞧,你這淚水,哪裏是喜歡我?明明在為我忘了花馨雨而憤憤不平;

我為了她生生死死、轟轟烈烈地鬧騰過很多年,年少時候的執念也就留下這麽些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我不願意把自己逼成一個苦情戲的主角,來辜負這活著的短暫時光;

豔麗,你愛上的不是真正的我,是你一直塑造在你心底的那個癡情得為愛生為愛死的男人;

那個為你生為你死的男人也存在著,也許在你一轉身之間,但絕對——不是我。”

“為什麽不能是你?我們本來就是一樣的人,都在守望著自己夢寐以求的風景,隻是,你懦弱地選擇了半途而廢,而我會一直爭取下去!”

趙豔麗的話裏充滿了瘋狂的執念。

“豔麗,愛情不是能爭取來的,更不是乞求得來的,你是你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別這樣為難自己;

我出現在你生命裏,僅僅隻是因為我們偶然之間,有相伴一程的緣分而已,當真有火花,哪裏會讓你等到現在。”

“那你說,花馨雨出現在你的生命裏,是什麽意義?”

趙豔麗被他說得心涼,當然知道話刀子往哪裏刺更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