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那些傷痛的過往

“他怎麽說,還能想起來了嗎?”祁禦澤循循善誘,做出不甚在意的模樣,他的目光落在一邊的相冊上。

看到上邊的照片,隨著她逐漸長大,那頭發越來越短,儼然一副男孩子的打扮,眼神裏邊的桀驁不馴越往後邊翻著看,就十分明顯。

而且即便是生日照,她的小臉越來越難以看到一絲笑影,那眼神裏的無奈焦躁或者茫然,照得很傳神。

祁禦澤沉思著,商於海那廝麵對著這樣的一個女孩子,能有出言調戲的衝動,果然眼睛不是一般的毒啊,竟然能看出偽裝成頑石的珍珠來。

如果不是商於海,自己這輩子估計再也不可能遇上她了。

“嗬嗬,我記得很清楚,他嘲笑我的唇色太白來著,說可惜了,不然我就也是一個美人;我回了他一句,說他不說話的時候倒是美人一個,說了話也就是一個痞子了。”

米小小笑著,如今再揣摩這句話,她都敬佩自己的口才和機敏反應了。

“說得好,哈哈,他有沒有氣到抓狂?”祁禦澤一看米小小第一次見到商於海就能觸到他的雷區,不由覺得暢快不已。

“沒有,後來他請我吃冰激淩來著,我就翻牆去了。”米小小心底有些小緊張地貼著祁禦澤,不時觀察他的表情。

“你倒是大膽,都不怕他把你拐跑了?”祁禦澤手指懲罰似地捏捏她的小鼻頭。

“我說實話你不要生氣,其實,我無數次地幻想著有個人能把我帶離那種無望的生活,幻想過無數次,嗬嗬,不過,你說奇怪不,我幻想的那個能帶我離開的人,仔細想來,竟然好像是我小時候在醫院陪護過的男生的臉;

估計啊,他可能是我所有認知的男生裏,除了爸爸,和我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了,也可能朦朦朧朧中覺得,他屬於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米小小說著忽然就岔開了話題。

祁禦澤微微挑起眉頭,眸子間忽然一派潤澤的暖意,他嘿然笑出聲來:“你這念頭——真可愛。”

“當我真的跟著他去吃東西之後,我才明白,其實我要的可能就是這麽多,我哪裏有離開的勇氣,隻要想到媽媽的病,我就覺得這輩子我可能都要被她困在身邊了;

我羨慕過別人健健康康的媽媽,可是,我依然明白,這是我的親人,我無法割舍得下;

那時候,媽媽麵臨著做大手術的關鍵時期,爸爸為了錢焦頭爛額,我麵臨著高考,卻無心去學;和商於海一起吃東西之後,我就跑回家給媽媽煮飯了;

然後,爸爸說開賭場的王姨說,讓我幫她一個忙,然後就把媽媽的手術費借給他,爸爸以為她垂涎我的打牌技術,就爽快地答應了;

我去找王姨,在她那裏遇到了那天下午才認識的商於海,他可能把我當成了小混混一樣的女孩子,一起打了一圈兒牌,我借口白天上學就回了;

第二天,王姨就給我說了那件事,我讓她對爸爸保密,就答應了,後來,他專門請了一些禮儀教導員給我們培訓,所以,那晚上遇到你,我是把你當做救命的稻草一樣抓著的。”

米小小概括地說了這個過程。

兩個人目光複雜地相互凝視。

“小小,對不起,我沒有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讓你孤孤單單地掙紮了這麽多年,以後把所有的擔心和疑慮都交給我,你就安心地依靠我好了,這輩子我都不會負了你。”

祁禦澤看著米小小的眼睛,說著誠摯的誓言。

“你已經對我很好了,太寵著我,我會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米小小軟軟地笑。

“一定要寵著的,我遇到你都是命運之神的眷顧,這麽多偶然的環節,任何一個細節出錯,到最後我們隻會是迎麵走來都不會認識的陌生人。”

這句陌生人似乎將米小小的心情都勾到低落。

是啊,命運就是這麽神奇,每一幕的安排都像是按照劇本進行。可一旦哪個演員臨時改戲,那麽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都會變得不同。

米小小甚至不敢想象自己和祁禦澤隻是陌生人的樣子,他帶著妻子、孩子和自己對麵走來不相識,光是想象她都覺得心痛欲裂。

每個人都不能保證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但是當遇到合適的那個人時,除了珍惜之外我們也不得不感謝上天的厚愛,在千萬人中偏偏讓你遇到他。

“每個人都有過去,沒有過去,就沒有現在的我們,所以,我隻想要我們倆的未來。”米小小倚在祁禦澤的胸口,試圖用輕快地語氣趕走這無法言說的傷感。

“是,過去的無法改變,我們都翻過不提,我許你未來,我們倆一起這樣過下去的未來。”祁禦澤側身,和她麵對著麵,雙手十指交纏。

兩個人靜靜地額頭抵著額頭,甜蜜地微笑著躺在米小小的床鋪上,那濃濃的情意漸漸彌漫在溫暖的小屋裏。

這天晚上,祁禦澤睡得很不安慰,那曾經遺落的支零破碎的記憶時時閃現他的腦海,讓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幻境。

他那疼痛過的早就結痂的傷口,血淋淋地被他扯開,他冷靜地看著沉睡中的自己,告訴自己,青春少年時期的遭遇,就像是一場摧毀他身體和意誌的熱病,誰都有過,沒有那份傷和痛,他就沒有遇到懷裏的這個讓他心疼的小丫頭的機會。

他時不時從睡夢中驚醒,緊緊雙臂,確定那個讓他喜歡的小人兒正乖乖地睡在他的懷裏,可是,夢境裏,他總是那個絕望地佇立在倫敦晨霧裏的少年,寒冷,孤獨。

原來,在他痛苦地追尋的時候,她也在滿眼迷茫地尋找著他。

放下吧,好好地愛值得珍愛的小丫頭!

清晨,當祁禦澤疲倦地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時,米小小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時間不明白身在何處。

“小小,睡醒了?”他啞聲問,慵懶中帶著絲惑人的性感。

“嗯,你昨晚可能是擔心床小壓到我吧,睡得很不安慰,乖哦,你安心地再睡一會兒,我起床幫媽媽做飯。”

米小小小聲地哄他。

祁禦澤掙紮了一下:“你確定我不用起早做飯討好丈母娘,這樣躺著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