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一路向西奔

米小小踩下離合器,扭轉換擋杆,快速把車子向後退,然後掉頭,開出了小路,很快就開到了大道上。

“銀行會被不明力量強製關閉,推測來自追捕您的信息”,這句話讓米小小如同驚弓之鳥,她借助導航的指引,把車開回了自己住著的旅店門口,不動神色地觀察了良久,確定沒有危險,她回到了旅店。

把床下的錢都放入巨大的旅行包和黑色的塑料袋子,這樣來回跑了三次,到車子的後備箱都滿滿當當地放滿了錢,她才蓋上後蓋,上車,開著就往西部跑。

她這樣開了一整夜,然後又開了一整天。

餓了就吃沿途加油站提供的果汁和麵包,除了加油,上廁所,吃食物,和把車上的東西分散丟掉時需要停車,其他時間她都不停。

期間她曾經用手機登陸了花飄雨的網絡銀行,果然已經登陸不上了。

她連忙在一家加油站的衛生間裏,把花飄雨的所有證件都毀滅了,手機更是早就在出了教堂之後的路上被她分散後丟棄了。

這二十四小時之內,她穿越了三個州,把車上的雜物分別丟棄在所經過城市的垃圾站,車子快沒有油的時候,她也不進小加油站,隻是在高速公路邊人潮湧動的大服務站加油。

每一件東西都是用現金購買的。

她一直在路上開了整整二十個小時,聽著車內電台播放的重金屬搖滾歌曲提神,對沿途異常優美的異域風光視而不見,隻盯著路邊標誌牌上的數字看,她剛剛學會看洲際公路上的數字——從九十五號國道開始一直降落到七十二號國道,她一共途徑了紐約、紐瓦克、匹茲堡等等七座城市,她當然進去了,她進到不同的銀行,利用新的身份以黃一鶴的名字,開了不同的銀行戶頭,一點點地把車上的巨款有計劃地轉移到了銀行裏。

車後座的現金讓她戰戰兢兢了很久,試想這樣一輛破敗的車,車內竟然裝了那麽多的現金,警察一旦發現她之後,她如何交代現金的來源?

存了錢之後,米小小克製著自己走進人群,大隱隱於市的衝動,竭力讓自己遠離都市。

一路上,她沒有超速,沒有突然更換車道,不願意有絲毫的違章痕跡留下。

更沒有做任何可能引起人注意的事情,隻管一直向西開。

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平坦,一望無際的稻田延伸著,天空高遠湛藍,潔白的雲朵柔軟得如同棉絮,她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天空了?

當米小小把裝了整整一個後備箱的鈔票化整為零地存入銀行的新戶頭之後,她第一次擁有了安寧的心境。

沒有了那些讓人歡喜讓人憂的巨額鈔票,米小小心底的包袱才輕了一點。

現在她是黃一鶴了,一個加拿大籍的美國移民,這一家的某一代一定是中國移民,從貧弱的國度流亡到國外討生活,而且保持著很好的中國血統。

當然這樣的血統一方麵可能是因為對祖國的懷念,另一方麵就可能是環境所迫了,畢竟在海外的華人,米小小不認為他們會過著多好的生活,她知道點曆史,二戰的時候,加拿大曾經也出台過嚴苛的排華法令,米小小閑下來就會看著自己的新身份和基本信息,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安全的,因為這個名字叫黃一鶴的女孩子比她年齡大四歲,未婚,最高學曆不過是高中畢業,從小到大操行評定都是很不錯的,而且沒有吸毒**那些烏七八糟的記錄,一句話,就是一個中國家長都喜歡的穩穩當當的女孩子。

半年前經曆過嚴重車禍,家人悲傷又絕望,對及時伸出援手的人表示感謝,把她車禍之後的車子捐給了及時救助的私人機構,這可能就是解釋為什麽米小小能夠得到這個新身份。

心情平靜下來的米小小關了重金屬的音樂,開始聽著車內的電台節目,既然要融入到這樣的生活裏,語言關必須作為重中之重的問題來提上日程。

她把電台節目調到了晚上八點的華爾街的金融頻道,裏邊正在播著金融界的一些新聞,但是沒有一則是她迫切地想要聽到的。

堪薩斯州的州界似乎也太遼闊了一些,很久很久,米小小眼前的風景都似乎一成不變,一個又一個縣城被她拋到了身後,她帶著無法融入人群的惶惑,遙望著那些散布在山坡下或者穀底中的小鎮。

人是群居動物,這麽久的一個人獨處,米小小覺得有些無法忍受孤獨,她匆匆地在一些小鎮上短時逗留,加油或者吃飯,夜晚休息的時候,也會選擇靠近邊緣的旅舍,隻是為了離開的時候方便。

米小小已經通過有效的心理暗示開始給自己洗腦,她連喃喃自語都開始學著用英語來表達,她已經能像外國人一樣,用帶著各種語氣和情態的英語來表達,再沒有比電台的男女主持更幽默詼諧的語言老師了。

每天天不亮的時候,她就會無聲無息地離開落腳的陌生的小鎮,向著她也未知的空****的地平線前進前進,沒有盡頭,世界在她的車輪下,變成了一馬平川,就像她年少時候曾經的夢想,像一縷風一樣自由。

她可以任意馳騁,但是她卻想要找到邊界,因為她的靈魂無所依傍,爸爸媽媽外公祁禦澤商於海街坊鄰居老師同學教官戰友,那些銘刻於心或者淡然而過的麵孔,總是擠滿了她的夢境。

原來隻有一個人的天涯,竟然是虛空!

她曾經以為是牽絆是束縛是恥辱的人和事,都成了她午夜夢回的主題,常常在不經意間讓她淚流滿麵、靈魂戰栗。

但是,她現在已經是黃一鶴了,一切——再也回不過去了。

人生短暫,終期於盡——最終都要成為一抔黃土,活著早晚都要死去,分散的親人最終都會聚首的,可是新生命卻在以全新的從未感知過的姿態召喚著她投入生活,創造生活,給它一個全新的環境,來等待和迎接它的來臨。

入夜,米小小來到了打科羅拉多州的邊界,望著盆地方向那輝煌的燈火,她猶豫著是不是進去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