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腸斷九曲
沉吟良久，祁禦澤重重地出了一口胸中的濁氣：
“告訴她如果仔細地說了和米小小見麵的過程，我答應她死後把她名下的財產都捐獻到A市X高，以她的名字建造一棟圖書館，但是我真不想見她。”
祁禦澤抿緊唇，顯然這是李斌轉述的花飄雨的遺願，他太恨她了，米小小何辜，竟然被她弄得屍骨無存，她怎麽配死後得到殊榮？
可是這些天一再推究，他心裏微微存在著一絲僥幸，覺得花飄雨的證詞實在是太重要了，那是隻有她和米小小兩個人知道的真相，他恨極又無奈，一旦花飄雨死了，真相就隨著她一起灰飛煙滅了。
李斌看看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讓給他一支。
祁禦澤捏了過來，夾到了唇上，自從米小小出了事情之後，就又開始抽上煙了，而且抽得更凶。
他一想到米小小肚子裏的孩子，更覺得撕心裂肺地難受，他覺得人活著整個一出悲劇，當他以為他的人生已經跨過那道坎兒的時候，原來是更高的坎兒在等著。
花飄雨簡直就是他生命中的魔障！
李斌把打火機打開火苗湊過去幫他燃上：“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就真的不過去看看？”
祁禦澤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告訴她，我已經不再過問這件事了，你很快就會把她提交到法庭，她的間諜同夥都落了網，也都在等著她，好好地說了，給她一個善終，不然，就把她交出去好了，現在的醫術，想要吊著她的命讓她受盡病痛折磨，實在太容易了——沒道理她把我推到油鍋裏煎著，還想依賴我死後不受懲罰。”
李斌點點頭：“那成，你已經夠仁義了，和業家相比，你對她夠意思，好了，有你這句話，我也算終於可以把這個燙手的山芋給丟出去。”
祁禦澤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說著把手裏的吸剩的煙屁股擰到了一側的煙灰缸裏，轉身走出了門。
“咳——咱們倆還說這個？”李斌有些嫌棄他客氣的表情，跟在他身後送出門。
王小洛在外邊的車裏等著，看到他連忙開了車門下來迎接，熱情地和李斌道別。
祁禦澤坐到車內，王小洛關了車門，跑到前邊上車發動，開到了大路上：“現在回單位？”
祁禦澤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去橋上。”
王小洛的嘴巴抽了一下，這——這麽大冷的天，每天傍晚都去橋上，也不管橋欄杆正在施工，坐在那橋沿上看著那橋下的沂江水，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更恐怖的是，他有時候竟然會靠著橋欄杆睡一覺，好像他的床也搬到了那裏一樣。
可他是下屬，能說的勸導的話效果實在有限。
車隊浩浩****地一直開到了橋上，橋兩側的鮮花有的枯萎了，又被人換上了新的。
祁禦澤自從那天到陵墓大門門口，林軒宇壓根兒就不讓他進去之後，他再也沒有去過陵園，在他看來，那個所謂的米小小的衣冠塚是林家給她的歸宿，在那裏他壓根兒就看不到她，還不如來這裏，這畢竟是她最後的棲息地，或許能抓到她的一縷魂魄。
祁禦澤又坐到了橋上，靠著橋欄杆抽煙，他摸摸被自己纏在手腕上邊的米小小的桔梗花項鏈，怎麽都想不出為什麽她會這麽狠心，竟然一句話都不給他說，連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那麽決絕地走向了死亡。
或許她去找花飄雨就是談判的，卻不知道竟然會有惡毒的圈套等著她。
祁禦澤每一次坐在這裏都會懊悔到牙齒咬得酸痛，花飄雨謀殺米小小的計劃，老郭是關鍵的人證，那幫子落網的拐賣婦女團夥的一群小頭目中，有人組織手下的地痞流氓，參與了虛造一條街，誘騙米小小入內的活動，人證太多了。
問題是祁禦澤不相信花飄雨能雇傭到一個大白天就膽敢開著米小小的車子，帶著米小小的屍體，然後堂而皇之地開到這沂江大橋上毀屍滅跡的殺手。
因為這個難度太大了，任何一個偶然發生的細節都有可能讓這個計劃無法施行，可是，偏偏一切就都順利地做了。
那個假定的殺手脫身的痕跡壓根兒就查不到。
那些流竄到B市的臭名昭著的壞家夥，也都夾著尾巴逃走了，裏邊壓根兒沒有聽說有人接了這麽一單高難度的活兒，所以，一切都必須從花飄雨的口中知道。
“小小，你到底怎麽樣了？恨我是嗎？連做夢你都不願意進入我的夢境？”
“小小，我想你，很想，想得我這心窩窩都是痛的！”
“小小，沒有了你，我覺得這胸腔裏都是空****的，風都能衝進去一樣，渾身發冷。”
“小小，按著你的性子，有人設計欺負你，你完全可以反擊，我永遠都會給你撐腰的，你是不是恨我？那也等著我回去打我罵我都好啊，一口氣地不吭就走了，這哪裏是你的性子！”
“我們的新房已經整理好了，是你看中的裝修風格，一模一樣，我們的婚紗照也都擺放好了，你最喜歡的家庭室內健身房裏的器材也都安裝好了——你喜歡的衣服和**用品也都張羅好了，我把咱們倆的家都搬到了新房那裏，今晚我來喊你，你跟著我一起回去，行不？
隻要你跟著我回去，我以後天天晚上都早些回家，再不讓你等待，再不讓你落淚，那晚你去找花飄雨的時候，一定咬牙切齒地罵我了吧？
你那愛起來如烈火，恨起來咬牙齒的性子，為什麽憋屈著？
你這個膽小鬼，為什麽不當著我的麵罵啊！
你的拳腳都是拿來做什麽用的？對傷害的你的人這麽仁慈！
難道你都不恨我的欺騙嗎？
我也恨！
可是，小小，無論你愛著我還是恨著我，我都想你——我都決定這輩子和你一起過了，你為什麽要丟下我一個人？
今晚跟著我回去，無論你現在的模樣有淒慘，我看來都會覺得很親的——哪怕做夢讓我看到你的臉也好——哪怕你看到我打罵哭訴都好——我隻想知道你在哪裏，你被那個惡毒的女人到底藏在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