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幹了這杯酒

暴風雪過後,很快道路就暢通了,米小小很希望快速地熟悉自己所住的小鎮周圍的環境,這是她在做特種兵受訓的時候,學到的常識——到任何一個陌生的環境裏,必須用最快的方式了解你所處的環境,這樣才能從容進退,她現在的身份,這一點尤為重要。

道路上的雪被鏟雪車清理之後,薄薄的殘雪層很快就融化了。

這讓米小小不再那麽擔心安全。

她順著別墅區往北的山上開去,很快就上了北邊的一條鄉村公路。

外邊很快又是冰天雪地,根據車內電台預報的天氣,現在的溫度是零下十五度,她的車空調不是太頂用。

她開著車搖搖晃晃地向著大山的分水嶺落基山脈開去,莊嚴肅穆的群山延伸著,孤獨峭拔的山峰線條,勾勒出的感覺似乎是一片無邊無際的境地,那裏的空間沒有高樓大廈進行視覺阻隔,地麵似乎沒有邊際一樣廣袤無垠。

一個小時之後,她就到了下一個小鎮,在一家路邊店停下,就是那種在西部片裏很常見的有著黑人歌手唱歌又兼賣日常商品的酒吧——這裏很顯然曾經進入過好萊塢的片子,因為那裏如同被時光遺忘的時代,讓米小小迷戀不已。

她抓著相機,鎖好車子,就走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走入酒吧。

她曾經單純的世界裏,從來不曾有這樣的機會。

長條鍍鋅的銀色吧台,堆滿了灌裝貨物的老式酒架,手壓式的糖漿汽水泵——一個穿著印花罩衫的粗壯女人正左手拿著透明的大玻璃杯,右手有規律地攪動著那個提供動力的把手,玻璃杯在她的手裏膨脹出漂亮的珍珠一般的泡沫。

吧台前邊有幾個麵色陰沉的男人坐在那裏喝聞著就很辛辣的威士忌。

那個女人隨著腳步聲看到了米小小,然後看到她肩上的照相機。

“攝影師?”她若有所思地問,然後鬆了手,端著那杯汽水走過招呼。

“你好,我能在您的酒吧裏拍幾張照片嗎?”米小小點頭,然後在酒吧裏坐下。

那女人看看米小小,又瞟了一眼她的顧客們:“如果你能請他們喝一杯,就沒有問題了。”

米小小丟了二十美元在吧台上,然後就開始拍照。

這時候的光線格外的好,冬日的暖陽從簡陋的窗戶中一束束地斜照進來,光線裏純淨得幾乎沒有浮動的塵埃,酒吧裏的煙霧慢騰騰地升高,這個角落充滿著讓米小小心靈顫抖的神秘氣息。

她快速地拍著,用的當然是數碼相機,目標集中在那群飲酒者的麵孔上,當然,還有那個吧台賣酒的女人那四十五度側臉的照片,構圖很漂亮,定格在汽水泵和一個照片泛黃的大相框之間。

當米小小終於拍完照片之後,她滿意地坐在酒吧裏,一張張地翻看著。

第一次上手,這些照片竟然都沒有因為手指顫抖而拍攝模糊的,這讓米小小很欣喜。

“拍到你想要的東西了?”吧台女人大聲地衝她說話。

“是,夫人,非常感謝。”米小小很真誠地給了她一個友善的笑意。

“你喝點什麽呢,小姑娘?”她問。

“就來一杯泛著泡沫的汽水好了,謝謝。”

米小小覺得是有些渴了。

“哈哈哈——這怎麽可以,請我們喝酒,自己竟然喝汽水,天這麽冷,給她一杯波旁威士忌好了。”

一個看不清楚年齡的絡腮胡子的男子說著挑釁地看著米小小,這樣一個年輕單薄的女孩子,都敢孤身來到這裏拍照了,她以為這裏是紐約的郊區嗎?

一個藝術家怎麽能不喝酒呢。

米小小看著他高大結實的身形,知道有點麻煩了,她很謙和地站起身,點頭笑道:“多謝盛情,我還有工作,現在的時間喝酒的話還有點早。”

那個男子看著米小小毫不畏懼的模樣,不由覺得被駁了麵子,奪過胖女人手中的汽水杯子,反手倒回了汽水桶裏,探手拿到那個乘著威士忌的酒瓶,給她倒了一杯底,捏著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瞪著米小小:

“這是我們幾個人回謝你的酒,給個麵子好了。”他毛茸茸的大手固執地捏著杯子停在米小小的麵前,等著她接過去。

米小小看著他那隱藏在大胡子後邊的麵孔,估計他不會超過四十歲,肌肉結實,骨骼勻稱,顯然很強壯。

再看看他身後那些帶著調戲一樣神色的幾個大男人,看看一副看好戲模樣的雙手抱胸的胖女人,她的視線掃到了他們麵前散亂的撲克牌上,然後心中就有了計算,注意力重新回到了麵前的那隻毛茸茸的爪子上:

“很抱歉,我工作的時間從來不喝酒,不過,撲克倒是能玩一把,不如咱們就賭一把好了,賭注就是這杯酒。”

米小小說著坐了下來,讓自己的身體放鬆,靠在椅子靠背上,坐得更加的舒服。

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給她帶來巨大威脅感的男子。

米小小明白出來混必須要顯示出一些練達的技巧,她現在孤身漂泊在異國他鄉,再無可以仰仗依靠的人,怎麽也不能讓人欺負小瞧了去,當然,一無所有的好處是,她再也不用顧忌誰的麵子,隨情肆意地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酒吧裏有瞬間的寂靜,旋即響起一陣粗豪放肆的大笑。

“賭一把,哈哈,她說賭一把!”

那男子左右看看,不由仰頭笑得狂妄,仿佛聽到了天大的一個笑話。

頭也不回地招招手,身後的人自然都笑著圍攏了過來。

胖女人看看散亂地放在桌上已經被他們打得磨去點邊的撲克,搖搖頭,這樣對女孩子不公平,這群打牌的家夥鬼的很,什麽牌從他們的手裏摸過都會留下獨特的記號的,當即探身從櫃台上取出一盒未拆封的撲克牌,也跟了過來,啪地一聲丟在米小小麵前的黑色桌麵上。

“小姑娘,你可想好了,賭桌上無戲言哦!”

胖女人抬手了一邊的凳子在米小小旁邊坐下,那些男人也都笑著嘩嘩啦啦地反手拖了一邊的凳子圍著桌子坐了。

“怎麽算輸贏?”那男子點燃了一根粗粗的雪茄,噙到了唇齒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