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嚴厲

他把視線從照片上移到米小小臉上,又把視線從她臉上移到照片上邊:“廣告照片一點技巧都沒有用,你不知道要把東西做得完美些嗎?我們這是商業性質的廣告,和普通的人物照片是不一樣的要求的,你到底有沒有做過業務?

還有這晚會,怎麽能拍出這樣不夠味兒的聚會來?顯然,你並知道聚會的魅力所在。”

米小小熬了一夜,弄出來這些東西,累得眼皮都撐不住,聽他這樣嚴厲的斥責,覺得羞惱和怨氣瞬間就讓她百感交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緊緊地抿了唇搖頭,然後斟酌詞句說:

“抱歉,我不這樣認為,以後你要什麽樣的作品,美化背景運用技巧,都要給我明確的指示,我沒有讀心術。”

湯姆克魯斯聽到米小小竟然頂嘴,頓時就冷笑一聲,起了高腔:

“明確指示?我又不是攝影師,我隻知道拿在手裏的作品不合要求,你作為攝影師,要揣摩你照片的用途,它們才能用的上!

這不是你玩愛好,這是工作,拿出點敬業精神行不!”

“我哪裏不敬業了?新聞照片,我以為能反應真實性是第一要素,你隻需要挑出來一張最順眼的就成了,有必要大清早的就這樣疾言厲色地斥責人嗎?”

米小小火了,這家夥的挑剔簡直無法忍受,怎麽就和她的敬業精神連到一起了?

湯姆克魯斯幾乎要氣笑了,他這才發現這個貌似柔順的亞洲姑娘其實一點也不溫順:

“你也知道新聞照片反應真實性,但是什麽叫真實性呢?

是快樂的場景,你就要把歡樂無限地放大,讓人看了照片就從中感受到愉悅,是悲傷的場景,你就要把悲傷精準地捕捉到,讓人一看就從中感受到靈魂的悲慟,你以為拍張寫實的場景就是真實性嗎?

幼稚!

看看你的照片,明顯就是一個旁觀者的姿態,一點點融入的熱情都沒有!

你是年輕人,這樣熱鬧的聚會不正是你喜歡的嗎?為什麽你依然像是一個自閉的小孩,隻敢躲在鏡頭後邊看!”

米小小聽著湯姆克魯斯那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覺得暈暈乎乎的大腦瞬間就清醒起來,她看看桌上被他粗魯地攤開一張張指給她看的聚會的照片,那點點沾沾自喜的小心態馬上就煙消雲散,他說的很有道理,這些是她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

把他說出的話一字一句地默默記下:“你不滿意我可以回去再加工,你還可以給我多長時間?”

湯姆克魯斯聽著她有些低沉的聲音,看著她那熬得有些倦怠的眼睛,忽然想到有些照片是昨晚聚會才拍出來的,到了現在她已經拿出了照片,新聞重在時效性,她剛剛入行,能這樣讓他省心已經不錯了。

內疚感一點點地升起:

“好了好了,這周沒有你的事情了,回去好好補補覺,然後把咱們社裏的報紙好好琢磨一下,要記得,讓你的照片為報刊增色,讓人看到照片除了關注這個照片所反映的新聞,還要想是誰拍的照片,這樣與眾不同!

照著這個方向努力,你才有出頭之日!”

米小小看著湯姆克魯斯,覺得這家夥對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又或者他昨晚熬夜加工,對她能去參加聚會充滿著嫉妒?不然,為什麽一副欲求不滿的模樣!

“做不到嗎?”湯姆克魯斯顯然注意到米小小探究的目光,納悶她受了訓斥之後,沒有馬上委屈地哭著離開他的辦公室,他的視線從照片上又抬起。

米小小一接觸他的視線,馬上轉身離開,頭也不回道:“我會努力。”

湯姆克魯斯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沒有再說什麽,這女孩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

至少麵對他的斥責沒有掉眼淚,而且敢於在這樣黑魆魆的黎明,穿越寂靜無人的街道,對一個單身的女孩子來說,實在是需要勇氣的。

這女孩不錯,他希望她有勇氣之外,也要有點好運氣,這地方不是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能容易活下去的地方。

他起身把照片送到了印刷部,馬上就可以印刷了,因為米小小的出現,他的周刊和往常等著省裏衝洗的照片回來才能付印相比,提前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意味著什麽呢?

對他來說,意味這一種獨立自由的開始,從此他的報紙不用再受那該死的緩慢的郵遞通道的製約,不會再受到那些拍了廣告照片卻沒有在報紙上看到照片的客戶的質疑了。

米小小怒氣衝衝地目不斜視地穿過大廳,直接就出門離開了,她太累了,即便想要幫忙也心有餘力不足,加上她此刻心情不好,根本無意幫忙。

穿過寂靜的街道,清冷的寒氣裏隻有她一個人的足音,突然米小小覺得一股寒氣從她的心底浮起,她不知道危險來自於何處,但是,她能感知到被人在黑暗中窺視的危險。

她警惕地若無其事地閃過街角,隔斷了那縷視線。

然後開始快速地奔跑,手腕處的高強度彈跳繩索被她從腕子間抖開,幾個高速的遠距離的騰跳,她根據學到的有效地擺脫追蹤的法子,左轉左轉再左轉,甩掉跟蹤的尾巴,最後隻好躲在了一處高樓的屋簷邊,爬在冰冷的屋簷上。

晨光乍起,她知道除了高處,無處藏身,她更不想讓人摸清她的棲身之所。

聽得一陣輕疾的腳步聲響起,米小小偷偷地探出頭,隻見巷子口衝出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黑衣男子,眼神冷厲陰寒,臉上帶著一個刀疤。

她瞬間埋下頭,這個男子,她不記得在鎮子裏見過。

片刻,又有人跑著走過來,還有同夥?

米小小嚇得心髒噗噗直跳,這兩個人能這麽快追到這裏,顯然也是深諳追蹤的高手,到底是誰呢?

米小小把臉貼著房頂的殘雪,冰冷的殘雪凍得她的小臉發木,讓她的頭腦更加的清醒,她謹慎地把身體蜷縮到最低,連呼吸都控製得細細的。

她現在的身體狀如枯葉,因為當初受訓的時候,教練曾經告訴過她們,高明的對手,一絲絲的動靜都可能招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對方目前最低是兩個人,她隻清楚一個人的方位,另一個想必是從互補的夾角出現的,她要是敢再探頭,就有暴露隱藏之處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