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約見
同樣的時間，米小小已經趕到了洛杉磯《大時代》設立在甜水鎮上屬行政區烏蘭市的分社。
《大時代》雜誌社辦公室，接待區乍然一看，仿佛是一個開放式的編輯室，整潔實用的辦公桌和電腦擺放在透明的格子間周圍，暖氣充足，衣著整齊的記者或者編輯都在沉靜有序的忙碌著，這是一個規範運作的大企業，雖然它隻是個分社。
這裏和她供職的小報社簡直不像共存在一個時代裏。
米小小有些吃驚，她不得不把膨脹的興奮感壓縮一下，考慮一個重要的問題——在這個嚴肅又井然有序、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環境裏，她的照片仿佛是《甜水鎮報》的精縮版，就像是來自甜水鎮的野蠻人，要躋身到已經明顯都市化的國際型報刊裏，是不是有些不搭調。
“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一個顯然是接待人員的年輕女孩看到站在入口處大刺刺地觀望的米小小，和氣地出聲問候。
“我找圖片編輯安妮，她約我過來的。”米小小客氣地微笑。
“哦，您一定是那個她一直在等的攝影師了，從甜水鎮來的嗎？”
“是。”
“請跟我來，她的辦公室在這邊。”女孩說著轉身帶著她穿過寬大的大廳，走到一個獨立的封閉型的透明辦公室附近。
米小小一邊走一邊眼睛不夠使喚一樣地觀察著那些要不在打電話，要麽在緊張忙碌的編輯記者們，她的心生出一種激動，她喜歡這樣熱烈的工作氛圍。
“第一次來我們報社嗎？”女孩問，帶著她穿過編輯室。
“沒錯。”米小小努力讓自己放鬆。
“這是她的辦公室，請稍候。”女孩說著敲門，裏邊傳來一聲幹淨利落的回應——請進！
女孩幫她打開門，請她入內。
米小小硬著頭皮往裏走，門在她的身後輕輕合上。
安妮大約三十五歲左右，身材高挑，算得上苗條，金紅色的時尚短發，素麵朝天，並沒有化妝，穿著一天熨燙平整的藍色牛仔褲，一件胸前敞開的同色牛仔襯衫。
她正拿著電話在通話，打量著米小小，眼睛不動聲色地掃過米小小的腰部，她用手捂住了話筒處，眼睛帶著笑意問：“黃一鶴？”
米小小點頭。
“請坐，稍等一會兒就好，來杯果汁怎麽樣？”她幹練地微笑著問米小小。
米小小點頭，道謝。
她探手按了桌上的另一個通話按鈕，附身說了讓人送果汁過來，然後她就移開視線，開始繼續剛才的通話。
米小小坐在柔軟的皮質沙發上，瞟了一眼安妮的雙手，沒戴婚戒，她知道外國人隻要結婚了，婚戒一般是不會取下的。
這麽說，這個女人是單身。
她打量著這個算得上豪華的辦公室，和外邊簡單的格子間相比，這個獨立的空間顯示出她在報社與眾不同的地位。
片刻後，就有人端來了果汁和咖啡。
來人把果汁放在米小小的麵前，咖啡端到安妮的桌上，就退出去了。
米小小抬手端起果汁，長途跋涉之後，喝一杯暖烘烘的果汁實在是種享受，這樣細膩體貼的心思，讓米小小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好了，我忙完了，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路上還順利吧？”
“挺好的，你知道從西邊過來，路況總是越走越好的。”米小小應聲寒暄道。
“嗬嗬，我們也是一年前才搬到這棟寫字樓裏的，以前我們的工作室就是在河邊的一個巨大的舊倉庫裏，那裏曾經是這個城市的垃圾站，不過，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在一家著名的雜誌社上班，勉強還是能感受到希望的。”可能是為了拉近距離，安妮說了自己報社曾經的情況。
“很了不起，發展速度相當快。”米小小讚歎道。
“是，這裏雖然不是這座城市裏最舒服的地方，但是相對於甜水鎮來說，也就像是紐約廣場邊的橡樹屋了。”
“你來自紐約？”米小小問，突然感覺有些不安，她擔心對方是不是曾經見過黃一鶴本人。
“紐約郊區，阿蒙克爾。”
“那地方不錯，IBM的故鄉。”米小小以她僅有的常識應道。
“嗬嗬，是，我倒是希望有一天人們提到阿蒙克爾，會說那裏是安妮的故鄉。”她換了一種調侃的口吻，驕傲地對米小小微笑。
“有道理，至少以後，如果誰向我提起那裏的時候，我會告訴他那裏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安妮的故鄉。”
米小小為這個女人野心讚歎，這需要怎樣的自信才能說出這樣狂妄的話來啊！她有些羨慕，向往安妮的勇氣。
安妮顯然為米小小說話的機智風趣感到開心，她笑著說：
“歡迎你來到這裏，和我合作，用不了多久，人們提到甜水鎮，就會知道一個了不起的攝影師黃一鶴是在甜水鎮那裏掘起的。”
“我也會同樣期待，謝謝。”米小小道謝，覺得今天的談話很有意思，很有挑戰性，讓她的大腦很興奮，她許久都不曾和人進行過這樣默契的交談安妮坐到寬大的辦公桌邊，從一疊申報表下邊拿出米小小拍攝的照片。
“那麽，黃一鶴女士，”她說著，翻閱著照片，“從現在我看到的作品來說，你是一個了不起的對攝影有著獨到見解的攝影師，我很好奇，你從曾經繁華的洛杉磯跑到偏遠的西部甜水鎮去幹什麽，要知道那裏可不是年輕女孩子喜歡待的地方，一年中的大部分時間都冷得甚至都沒有時間穿裙子。”
米小小本身打算按著已經打好的腹稿，對她高談闊論一番關於自己打算出攝影集的虛構出的工作藍圖，為自己一會兒的談合作要高價做鋪墊；
但覺得以這個女人的精明程度，她完全可能會看穿，而且，米小小能感覺到，她要是敢對著對方吹噓一番關於紐約雜誌社約稿之類的工作，這個女人會花上一兩個小時的時間打電話到她說的編輯部去查證，她說的謊就可能會被戳破。
既然對方已經毫不掩飾地對她表示了對照片的欣賞和評價，她就沒有必要再虛假的吹噓了，於是，她覺得拋棄腹稿，直接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