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 傷心話別

米小小聞言把目光靜靜地盯在那隻盒子上,想了想點頭。

老軍醫這才把那盒子放在她枕頭邊上,幫著她打開了。

盒子一打開,米小小愣住了,她的視線緊緊地落在那兩隻並肩放著的白瓷杯上,紫檀色的木質,內丹是明黃的,襯著那兩隻白瓷杯,顯得異常漂亮。

瓷杯上邊她畫的紅色小心形排列的一個杯子半個的大心形圖案,被很認真地擺得很完整。

這樣欣賞,就是一副色彩明麗的水粉畫。

她不由想到那個亮麗的初秋,她坐著他的車到了他的宿舍,在那個色彩沉悶單調的衛生間裏,她偷笑著展開了她占領他領地的小陰謀,她要在他單調的宿舍裏,留下自己與眾不同的影子,讓他一點點地意識到她是他生活乃至生命裏的一部分。

這杯子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他出國的時候還帶著嗎?

她纖細的手指一點點地伸過去,拿到了放在一邊的卡片,淡青色的底色上,在兩株並蒂開放的蘭花,清新淡雅,她輕輕地勾了手指,就看到了留在背麵潔白的底色上那一絲不苟的字句——“讓我帶你去看煙花好嗎|去|去看那|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夢境之上|如何再現夢境|讓我們並肩走過歲月荒涼的河畔|仰望夜空|生命的狂喜與刺痛|都在這頃刻|宛如煙花。”

米小小一瞬間眼前如同煙花綻放,她不由回想起曾經的美好,是——他帶給她從來沒有見過的富足生活和榮耀甚至豔羨的目光;讓我們並肩走過歲月荒涼的河畔,是啊,沒有他的生活確實是有著穿透時空的荒涼感,無論多少的繁華富麗都驅散不了的寂寞啊!

可是,陪著他,她也曾經在他的身邊品嚐過更濃黑的寂寞!

她想到媽媽對她說過的那句話:“努力地撐一撐,可能就過去這道坎兒了!

愛情和宗教唯一最接近的地方,就是它讓我們體驗到天堂與地獄,能給你天堂的那個人,也能給你地獄;逗你笑的那個人,也是害你流最多眼淚的;有時候,甚至愛情帶給你的歡喜,要讓你付出雙倍的淚水才可能逃過它的掌控。”

米小小抿抿唇,回想自己曾經恣情恣性的生活,雖然不富不貴,卻也從來沒有窩窩囊囊地任人宰割,任人踐踏!

可自從生命中出現了一個他,從此,她就開始有了顧忌,他對她笑,便有了天堂;他對她淡然漠然,她便入了地獄。

一個女孩子經曆了她這麽多的憂患,如果還是他稍有示好,就一副欣欣然引頸就戮的模樣,那就是找虐的犯賤了,絕不,她米小小發誓,絕不再把自己生命的喜樂希望交到任何一個男子身上。

這一次,絕不原諒他!

米小小的視線停留在那張薄薄的卡片上,那遒勁有力的字跡一點點地在她的視線裏變得模糊起來。

她知道這樣短短的兩行話,對那個情感冷硬粗拉的男人來說,一定是糾結到絞盡腦汁才能弄出來的,他那麽忙碌的做大事的男人,為了找她奔走異國——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臉上涼涼的,媽媽交代了她不能再哭的,她吸吸鼻子,努力地把淚水一點點地又咽了回去。

她眯眼端詳著那漂亮飽滿的小小的圓圓的在瓷白的杯子上跳躍的紅色小心髒,想到她曾經憧憬的愛情和期許,然後她看到了那條從耷拉在杯沿上的一根細細的鏈條。

手指一伸把它一點點地拉了出來,她看到了什麽!

竟然是她一直戴在頸項上的那個桔梗花吊墜,鏈子上還穿著一個鑲鑽的鉑金女戒。

這個吊墜當時她確定自己已經丟到了冰冷的江水裏了,沒有想到他竟然能找到,還能一直地帶著,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

手指一點點地滑到了戒指上,她想到那一次她負氣出走,被他追上拉去買鑽戒的事情,她總覺得祁禦澤那天的情緒讓她反感,好像是她在逼婚的意思,這個戒指買得一點誠意都沒有,就為了圈住她,讓她放心,她後來也是想到這些就有些不舒服,那戒指訂婚之後,她就收了起來,再也不願意戴。

磕磕絆絆地走到現在,仔細想想,淚水比歡笑確實多得多。

她一點點地把那吊墜和戒指又放回了茶杯裏。

老軍醫看著她的神色,給祁禦澤撥通了電話,那邊祁禦澤聽到電話鈴聲響起,頓時瞪了眼睛,緊張地抿抿唇。

商於海對著王小洛打了一個手勢,兩個人無聲無息地撤了。

可能是等待得太久了,祁禦澤覺得喉頭幹澀,渴得要命,他努力地讓自己狂跳的心鎮定下來,抬手拿起了聽筒,為了保證音質清晰,他甚至選擇了固話。

“是我。”祁禦澤出聲確定自己接聽了。

老軍醫探手把手裏的手機放到米小小那隻沒有紮針輸液的能自由移動的手上,對她比劃了一下:“祁在和你說話。”

米小小一愣神之間,就聽到祁禦澤那低沉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小,是我,對不起——我想你了。”

說著話祁禦澤覺得眼眶塞塞的,喉頭哽咽,他是太想她了,想得太久了,都不敢想象了。

“我——我——”

米小小挨著手機的那半個麵孔瞬間滾燙,她能感覺到貼著臉頰的手機是金屬質感是多麽的冰涼,而他聲音裏傳來的關心和思念是多麽的熱切。

“你的傷口很痛嗎?聲音這樣的虛弱。”祁禦澤擔憂極了。

“我想說的是——是——”米小小眼裏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滾了出來,她抬手擦拭了一下,盡力平和地說,“我沒事了,請你不要再為我擔心,也不要再給我電話,我不想家人再為我擔心,我累了。”

米小小的聲音裏掩飾不住的脆弱和無助,但她依然固執地讓自己出聲拒絕。

祁禦澤聽得頭懵了一聲,這是在明顯地拒絕他了,他連忙讓自己微笑:

“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需要靜養,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太久沒有聽到過你的聲音,實在是——太想——你了;我大後天就要走了,本身還想帶著你一起離開——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這一別,再見就要到很久之後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你了——”

米小小從來沒有想過祁禦澤會這樣柔和謙卑地和她說這一番話,聲音急切忐忑,滿含憂思,甚至有點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