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專家評估

科學如果承擔這樣慘無人道的使命,簡直是如同賣身於政權的娼妓,毫無廉恥、毫無尊嚴。

所幸因為這幾年國家軍費開支連年縮減,他們的部門才不得不改換職能,變成麵對普通民眾的服務機構,可是,以軍方培養試管嬰兒的標準來培養普通人家的孩子,強悍是強悍了,可是痛覺遲鈍甚至喪失痛覺這樣的事情,依然無法避免。

雖然她們研究人員也在努力地改良著培養方案,可這是人體——生命體,存在著神秘的無法全程掌控的變數,絕對不可能像計算機一樣能清晰地掌控。

她不明白以後還會有什麽弊端從這些孩子身上展示出來,所以她的心理壓力一直很大。

所以,對於每一個從那裏出來的孩子,科研所都為他們登記造冊,以便於將來改善係統,這些在有的工作人員看來,都是例行公事,盡義務整理資料就成了,在她做來,卻有著深沉的內疚感在內。

她時刻準備著給那些孩子承擔著後期的精神援助,畢竟沒有痛覺的孩子,過人的智商和強悍的體格,十分難以駕馭,輕易就會造就殘暴的缺乏同情心的暴君性格,後果是普通家庭、乃至整個社會都無法承擔的。

祁禦澤看到她那閃躲的透出深沉憂傷的眼神和因為慌亂而微微加快的步態,他知道這個女人顯然是有什麽專業秘密不吐不快,可是又真的無法說出口。

這個研究基地有什麽秘密嗎?

他的心底有些忐忑,不知道那個痛覺遲鈍的弊病有沒有可能出現在他的寶寶身上,想到這裏,祁禦澤的心底沉甸甸的。

慢慢往下查就成了,他早晚會知道更多,從兒子離開那個科研所之後,他的竊取機密的計劃就啟動了,不急,穩紮穩打、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這是他的習慣。

兩個人沉默著,錯了半步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往跑向草坪處的三個人方向走去。

走到距離寶寶不足十步的位置,隻聽得米小小發出一聲意外的有些尖利的“哎呦”聲,在那驚呼聲裏,一直在水泥板路上走得搖搖晃晃的小家夥的腳踩到了一個輕微凹陷的地方,然後輕易就撲倒在地麵上來,撲倒在他渴望的綠色草坪的邊緣。

米小小敏捷地彎腰把他抱起來,查看他擦到地麵上的膝蓋,隻是很輕微地擦破了一層皮,連血痕都沒有露出的痕跡,可是米小小已經心疼得眼圈發紅:

“寶寶,摔到哪裏了?”

一邊拉起他的小胳膊往後邊的胳膊肘看。

嫩生生的小胳膊肘上不出所料也蹭破了一層皮。

祁禦澤也快步過去單腿蹲下查看,小家夥順著他的視線,彎腰也用小手輕輕地摸摸擦到地上的膝蓋,黑漆漆的眼睛噙著點詫異還有一點點隱約的淚意。

“讓爸爸看看!”

“讓媽媽吹吹,就不痛了。”

“疼麽?”

“不疼嗎?”

“還有哪裏疼?”

“跟媽媽說說還有這裏疼嗎?”

“跟爸爸說說這裏還疼不疼了?”

“消毒水在車上,需不需要消毒?”

“要包紮嗎?”

“我這就過去取了過來。”

商於海聽得有些暈了,這兩個家夥也太緊張了吧,他幹脆地伸手揉揉眉心。

“哇——哇——”小家夥眼神無措地轉悠一圈,直起身,瞅著站在哄他的三個蹲著的大人的圈子外邊的蘭維斯,張口小嘴嚎出了嘹亮的魔音。

蘭維斯歎息一聲,這一群溺愛孩子的家夥,多好的一個觀察孩子痛感靈敏與否的機會啊,生生地被破壞了。

她站在外邊,從口袋裏取出一塊包裝花哨的東西,撕開了露出半截遞到祁一林的麵前:“林林,來告訴蘭蘭,這是什麽?”

小家夥閉上了大張的小嘴巴,抽噎著扁扁嘴巴,眨眨眼,伸手要接。

蘭維斯的手有技巧地晃了一下,不讓他抓到,湊到他的鼻子處讓他嗅嗅那餅幹的香味,口中道:“說出來這是什麽,就歸你了。”

“餅——餅——餅幹!”小家夥輕易就被餅幹吸引走了注意力,忘了自己為什麽哭了。

其他三個大人都一副困惑地仰頭瞅著蘭維斯,不解她什麽意思,隻見蘭維斯點頭:

“回答正確,這餅幹歸你了,味道很好的哦。”

說著她就讓那小手如願以償地抓到了。

小家夥淚花兒還沒有幹,就開始抓著餅幹袋子,啃著餅幹笑了。

商於海有些無語地站起來:“你什麽意思?連看一下都不曾,不擔心孩子摔傷?”剛剛明明還一副溫柔模樣。

蘭維斯嗬嗬笑了:“什麽叫摔傷?這樣連血絲都沒有擦破的模樣叫摔傷?至少他還知道我手裏拿著的是餅幹,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包裝,僅僅是憑著氣味和觀察就得出準確的判斷,這證明他的智力沒有摔壞,那還擔心什麽啊?”

“哈哈——我發現你還是挺有幽默感的嘛。”商於海輕笑著,低頭看著那大快朵頤的小家夥忍俊不禁。

祁禦澤也滿臉的笑容:“蘭維斯女士,你看看寶寶剛才那反應,還掉眼淚來著,這是不是說明他的——”他後邊的話咽下去了,覺得這是虛驚一場。

蘭維斯認真的看著他,緩緩地搖搖頭:“僅僅憑著剛剛他哭的那一聲和一丁點的眼淚,無法證明他的痛感程度。”

她側頭看著抱著寶寶站起身的米小小:“你抱起寶寶時他的眼裏就有眼淚還是最後哭的時候才有眼淚的?”

米小小茫然地搖頭:“我不注意,隻顧著檢查他蹭傷了什麽地方。”

商於海努力地消化他們的話——痛感程度?這是什麽名詞?

這難道是很嚴肅的一件事嗎?為毛他覺得萊維斯的這個問題比這一對囉嗦的父母剛剛一疊聲的關切問候更加的可笑呢?

他的視線一轉,就看到了祁禦澤有些凝重的眉頭。

祁禦澤著急地問蘭維斯:“哭的時候才有眼淚的,這能證明什麽?”

蘭維斯苦笑了:“寶寶哭了不是因為摔疼了,而是因為你們——太煩了,他在思考剛剛為什麽會摔倒、或者回味那一瞬間無法控製的摔倒的眩暈感覺,你們一個一個的毫無意義的問題撲麵而來,讓他受不了,隻好哭了。”

“有什麽其他的讓人可信的判斷特征嗎?”祁禦澤罕見的固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