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2章 約(二)

後麵的話,齊磊其實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東方流雲卻也能聽得懂。

蹙著秀眉將杯中的紅酒盡數往口中倒了去,緩了一下,她說道,“如果,你真是這麽想,那麽,我們就一起去守護這種感覺吧。”

“你也是有這種感覺嗎?”

齊磊聽著東方流雲這話,心底不禁染上了一些愉悅,連忙問道。

東方流雲靜靜的點頭,“嗯,自然也是這樣的感覺,我對這些其實也說不上有很深刻的感悟,且是邊走邊看吧。”

齊磊聽著,卻是欣喜若狂,他又給東方流雲倒上了酒,“我以為,我對以後的生活,可能也沒有什麽期待了,尤其是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之後,沒想到……”

“怎麽能說沒有期待?人活著,就得有期待,就得有希望,你的情緒未免悲觀了一些。”

“我沒有越挫越勇的銳氣,我現在回過頭想想,才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就沒做過一件好事,也沒有成全過任何一個人的期望,這樣的感知,有的時候讓我覺得自己真的是一無所有。”

齊磊喝下一口酒,皺著眉頭說道。

“你啊,就是心態沒有擺好,我以前,也跟你一樣,但是很多的事情經曆過來,你就習慣了。撇開那些束縛,你會感覺到,現在的平靜簡單的生活,會讓我們都能感覺到心滿意足的。”

東方流雲說著,忽然就擱下手中的酒杯,伸手拿過他放在一旁的煙包,在齊磊驚訝的眼神裏取了一支煙出來,打開打火機,點上,漫不經心的吸上了一口,然後才遞給齊磊——

“拿著!”

齊磊不明所以,不過卻也依著她的話,伸手接了過來,就著也抽了一口,彌漫的煙霧之中,香煙在燃燒……

東方流雲默默的看著他指間正默默的燃著的香煙,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覺得,生活其實也就像這支點燃的香煙,你若是深吸上一口,它就會燃燒得更快,你慢慢的品,但是終究也會到了盡頭,但是,從點燃的一瞬間,到燃燒的盡頭,它就是一個過程,明知道吸煙是不好的,但是既然點上,就要去結束它,這段旅程,該怎麽把握,其實就看著我們自己。”

“是享受,還是皺著眉頭將它燃盡……然後,當它燃到盡頭的時候,你也不得不放手了,你知道嗎,我覺得,這就是命運。”

東方流雲的語氣平靜至極。

齊磊聽著,視線也落在自己的指間,看著慢慢燃燒的香煙,忽然間都不敢再去吸上一口,許久之後,才……

真不愧是東方流雲,恐怕,也隻有她這樣聰慧的人,才能有這樣的一番感悟吧?

齊磊自己倒是沉默了很久,直到感覺到指間傳來一陣灼熱的疼痛,他才下意識的鬆開手,煙頭便直接落在一旁的煙灰缸上,煙灰也灑落了一些。

他抬頭看向東方流雲的時候,她已經繼續低下頭去,默默的倒酒。

“很形象的比喻。”

他低低的說道。

“所以,其他的,就不要去管它太多了,過好此刻,才是最重要的,享受今日今朝,不管走到哪裏,我希望我們都能牢牢記住今天這些話。那樣,我們都不會活得那麽累。這個世界,失意的人很多,為情,為財,或者為了其他的,誰也比不得誰,也誰都替代不了誰。”

她說著,又端起酒杯敬他。

‘叮!’

清脆的聲響傳來,酒色搖曳,勾勒出的淡淡光影,讓人有些迷醉。

兩杯酒又繼續下肚,她轉過頭看向窗外,而齊磊,卻是看著她,外麵的飛雨還在持續著,不斷的侵襲著冰冷的落地窗,外麵輝煌的燈火看起來已經有些闌珊而恍惚。

而對麵的齊磊,卻是靜靜的看著她,隻覺得她臉上是一片寧靜淡遠……

“嗯,就如誰也替代不了你一樣。”

片刻之後,齊磊忽然低低的說了這麽一句。

她聽著,忽然就收回視線看他,他倒是莞爾一笑,很體貼的拉了一張餐紙朝她的嘴角湊了去,拭去沾染的酒色。

“我們會一直下去。”

因為是她,他敢把他所有的一切都押上,不為別的,隻為他家裏的戶口本上配偶那一欄,寫的是她的名字……

他不知道,是否有那麽一天,他會愛上她,然後對她一起所有的時光都甘之若飴,但是,如她所言,過好此刻,享受今日今朝,才是最真實而重要的。

微暖的大手默默的附上她微涼的手背上,有淺淡溫馨的溫度傳來……

東方流雲低眉看著,許久,眼睛裏難得生出了一絲柔軟,不答什麽,卻是驀然點了點頭。

一頓夜宵下來,夫妻二人都用得很享受愜意,一邊吃著,一邊看著外麵的風景,如此時光,多日以來的疲憊倒是淡去了不少。

等到離開的時候,已經臨近午夜時分。

外麵的雨還在持續著,不過比之前倒是小了很多,地麵到處是濕漉漉的一片,人現在走在街道上,不打傘,倒是走上了好長的一段距離,才會濕了肩頭。

夫妻倆便是這麽並排走在這寂靜而潮濕的人行道上。

東方流雲的肩頭還披著夾著某人的體溫的外套,一隻手也被身旁的男人輕扣著。

午夜時分的街道自然是很安靜的,夫妻兩走了好長的一段距離,也沒有碰上一個人,隻有旁邊的馬路上偶爾呼嘯而過的一兩道車影。

“唱首歌來聽聽吧,流雲。”

齊磊忽然要求道。

聽著,東方流雲的腳步卻是頓了一下,偏過視線眯了他一眼,似乎想了很久,才又提著步子往前走了去,沒有說什麽。

“我的歌喉並不出色。”

她的聲音低低的傳來。

“我也五音不全。”

齊磊回了這麽一句。

然後,他便聽到他緩了一口氣,一邊伸著潔白修長的指尖拉了拉肩頭的外套,緊接著一段很清幽的哼唱聲也傳了過來,沒有歌詞,也隻有哼唱聲,不過很好聽。

他靜靜的聽著,忽然,臉上就泛出些許的笑意,心情很好的攬過她的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