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4章 見（一）
清晨的第一縷微光驅散了沉寂的夜幕，晨幕掀開，天邊悄然的勾出了一抹醉人的金色柔光，柔光越發的燦爛，靜靜的抖落在潔淨無塵的落地窗上，窗前的地麵上沉寂著一大片的柔和。
東方流雲清醒過來的時候，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下去。
她倒是不緊不慢的起床梳洗，收拾好下樓的時候，客廳的沙發裏也是空著的，往常齊磊一般是坐在沙發裏看報紙等她用早餐的。
“早上好，少夫人！”
王媽剛好準備著早餐，看到東方流雲從樓上下來，倒也很熱切的打了招呼。
“早上好，你們少爺呢？”
東方流雲蹙著秀眉問道，一邊走下了樓梯。
“少爺大清早就開車出去了，他說很快就回來，讓少夫人你先用早餐，不用等他了。”
王媽說道。
“出去了？幹什麽去了？”
東方流雲有些疑惑的問道，一邊朝餐桌走了過來，默默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不知道呢，少爺也沒說，應該是有什麽急事吧。不過應該也很快就回來了。”
王媽解釋道，一邊給東方流雲倒了牛奶。
東方流雲點了點頭，“我自己來，你忙去吧。”
“好的，少夫人！”
這下，王媽才退了下去。
不過，等東方流雲用到一半的時候，外麵也傳來了車子停下的聲音，沒一會兒，熟悉的腳步聲也傳了過來，還有王媽打招呼的聲音。
“起了？”
齊磊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撤下身上的外套，解開了袖扣，稍稍折了一下衣袖，在東方流雲的對麵坐了下來，拿過一旁的濕毛巾簡單的擦了擦手，一邊開口道，目光自然是落在東方流雲那清清淡淡的臉上。
東方流雲沒有回應他，倒是伸手給他倒了一杯牛奶，一邊道，“大清早的跑哪裏去了？”
“公司的事情，料到你也該醒了，便趕了回來。”
齊磊簡單的解釋道。
“還以為你打算讓我自己過去。”
東方流雲自然沒有忘記昨天約定好的事情。
“你見我什麽時候爽約？更何況，我每周都得過去看看的，即便你不過去，我也要過去。”
齊磊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麽幾句，便低下頭，默默的享用他的早餐，俊逸的臉上也不見有什麽外露的表情。
東方流雲抬頭看向他，見他正優雅的用餐，想了想，便也低著眼簾，一邊切著盤中的食物，一邊開口道，“我知道你心裏的結一時半會也打不開，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要是真不想去，我可以不去，我自然希望你能開心輕鬆一些。”
這話落線，齊磊的動作倒是一頓，很快便回到你，“不是因為這個，我當然希望你能過去，隻是，齊家這樣的狀況，擔心看了，也隻會給你心裏增添一份蒼涼感而已，至少，我每次靜下心想想，也都會有那麽一種感覺。”
說到這裏，齊磊倒是停了一下，想了想，才繼續道，“你是沒有去過齊家老宅，爺爺跟奶奶他們還在的時候，家裏是很熱鬧的，但是現在……跟一座死去的莊園沒有什麽區別，那裏的空曠而安靜，連我走進去的時候都會覺得有些不自然的害怕。齊家的一切，我倒希望你不用參與進來，畢竟是過去的事，而且，都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倒是考慮得還挺多，我不也是不希望把你拉入東方家族這個深潭嗎？你現在還不是被牽連進來了？而且似乎，我還覺得很是心安理得，你什麽時候也能有我這樣的覺悟，那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東方流雲一邊說著，雙手也越過了桌子，將自己盤裏的煎蛋撥給他，昨晚上吃了兩個，有些膩味了。
“我這是沒有必要的煩憂，你跟我不一樣。”
齊磊瞥了她一眼，倒也不覺得照單收著。
“你是不是真的很不喜歡你父親，很討厭自己是齊家的人？”
東方流雲端著牛奶喝了一口下去，淡淡的問道，眼神也沒有看他，而是靜靜的看著自己跟前盤裏的食物。
這麽問著，齊磊倒是沉默了好一下子，靜靜的說道，“談不上，以前對他有期待感，後來也就麻木了。老實說，當初見他渾身是血的倒在我懷裏，我心裏到底還是有些難受，齊峰也是死在我懷裏的，我也還親眼見到我媽在我眼前咽了氣。經曆了好幾場生死，本來也應該能看得淡了一些。”
想起這些不美好的過去，齊磊心裏難免有些難受，但是，即便喉嚨深處還是凝聚著那麽一團吞咽不的苦澀，如今的他，也能讓自己平靜下來了，不似當初那樣總是……
“有的時候，你會忽然感覺這個世界也就是這麽安靜下來，沒有什麽值得期待的，也沒有什麽可以留戀，你成了一個孤人，就是你自己一個。”
齊磊的語氣是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但是，東方流雲卻能輕易的從他的眼神裏捕捉到那麽一絲認命一樣的失落感，當然，那樣的認命，並不是那種頹廢的認命，而是那種雲淡風輕的釋然，隻是看著，不知為什麽，能讓她觸摸到那麽一絲心酸的味道。
“怎麽會是孤人？我不是孤人，你也不會是。一起做個伴吧，我可是把我自己的背後都交給你了，你沒有什麽期待感，但是你不能讓我沒有期待感。我不能輸，你的責任也是不能讓我輸，明白嗎？”
東方流雲並沒有怎麽去安慰，也就是這麽說了，但是，這樣的話，聽在齊磊的耳中卻是分外的受用。
有的時候，並不是安慰更管用，東方流雲似乎總能抓到他的軟肋，連他自己也都不得不承認，興許，這個世界上，跟他合拍的，真正了解他的人，也就僅僅是對麵這個叫做東方流雲的女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想到這裏，齊磊不禁覺得，興許自己，也還能觸摸到那麽一絲幸運吧，如果，她能一直呆在他的身邊，跟他白頭偕老，那一定是命運賜予他最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