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跨不過去的鴻溝(一)

席夏夜這話落下,席幕山也擱下了已經空下去的酒杯,看向席夏夜,點了點頭,“算是世交,就像席家跟韓家一樣,都是z市舉足輕重的家族。”

聽著席幕山說著,席夏夜亦是伸手端起酒瓶給席幕山再倒上一些,“我聽說齊凱之前好像是有些****背景,後麵才將產業漂白了,現在的齊凱就是漂白之後的產物?”

想起沈越的話,席夏夜忽然覺得,或許席幕山可能知道得更加詳細一些,索性也就直接問了。

席夏夜這話一問出,席幕山剛毅的俊臉也微微繃緊了一下,思量片刻,端起酒喝了一口,才沉聲道,“這個事情確實有,不過應該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還盛行,後麵政府出台了政策,要求嚴查懲辦,所以那時候很多類似齊凱一樣的****背景的公司就雨後春筍般的出現,當然,因為處理得不幹淨,政府也還是肅清了不少,齊凱當時是躲過了。

說到這裏席幕山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道,“這個事情當時你爺爺應該是有份查辦的,他那時候還是紀檢部的領導,應該清楚些。而且這幾年,齊凱一直跟悅影都有合作,對於齊家的事情,我不清楚,你爺爺他們應該有些耳聞。”

席夏夜聽著,輕輕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怎麽了?盛世這次攤上齊凱,你們有沒有把握?”

席幕山低沉的問道,“開標大會應該就是在後天了,你們也不用太緊張。”

席夏夜聽著,便是微微吸了口氣,“該做的,我都做了,也盡力了,後麵的事情就交給他吧。”

“父親,你有沒有聽說過五年前齊家大公子齊峰發生車禍的事情?我聽說現在的齊少其實是齊家的二公子……”

席夏夜低頭抿了口酒,忍不住又問道。

“齊家大公子?”

席幕山低低的念了一句,微微眯起深邃的眸光,靜默片刻,喝下一口酒,緊接著眼中的流光才微微閃爍了一下,“齊峰……這個人我倒是見過,齊啟明的私生子,但是在齊家的地位卻是不低,甚至還要高於現在的齊磊。”

“高於齊磊?那當初這個齊啟明為什麽不直接娶了這齊峰的母親?”

席夏夜不禁有些疑惑起來。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隻是知道齊啟明對這個齊峰很好,早在幾年前,就聽說他是打算讓齊峰接管齊凱了,不過後麵發生了車禍,聽說齊峰重傷,後麵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想必應該是沒有撐住吧。”

後麵席夏夜沒有繼續問下去,微微吸了口氣,也喝盡了杯中酒,然後忽然抬頭看向對麵的席幕山,擱在腿上的閑置的素手緊了緊,掙紮了好一下子,也不知道要不要開口。

倒是席幕山抬頭看她的時候,見她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樣子,便開口問,“怎麽了?有話就直接說,不要吞吐。”

聽著,席夏夜才深深吸了口氣,靜靜的看著席幕山,“父親,你和母親……真的不可能在一起了嗎?我不明白,為什麽,明明你還愛母親,母親也愛你,可是你們卻走到如今這一步?我每次見到母親那樣落寞的樣子,我都……”

“她跟你說她還愛我?”

席幕山聽著這話,執著酒杯的手驀地收緊,暗沉的眼神忽然掠過一道幽光,緊緊的盯著席夏夜,席夏夜也靜靜的望著他,似乎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種可以稱之為‘希翼’的東西,正在緩緩複蘇似的。

許久,席夏夜才輕輕的點了點頭,“不然母親不會一直這樣這麽多年,當年你們離婚的時候,她才三十來歲,追她的人不計其數……外公還給她介紹了很多成功的企業家,他們都很優秀,但是母親卻始終沒有動搖過,我想,她心裏其實還是藏有希翼的。”

還是心存希翼麽?

席幕山在一瞬間臉色變了數變,隻見他緊握著手中的杯子,驀地一口喝盡杯中酒,然後才合上眼睛,緩和了許久,才睜開。

“是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有些過錯犯下了就是犯下了,夏夜……我不會去否認,但是,你母親確實是我生命裏唯一深愛過的女人,我用空虛冷漠的二十多年懲罰自己以求一絲慰藉,到頭來,還是……”

“這二十多年,其實我也曾經怨恨過你,但是母親總是跟我說,她跟你之間的婚姻失敗隻是因為你們不懂得經營感情,希望我不要怪你,也不要怪席家……細細一想,其實沒有人比母親更愛你了,當年如果母親堅持的話,跟現在的席心怡她們母女一樣,父親,你說,到如今又會是一番怎麽樣的境遇?”

“母親犧牲了這麽多,她現在再也沒有什麽東西來犧牲了,你為什麽就不能心疼一下她呢?席心怡她們有席家有韓家,還有嶽家,連悅影也是她們的,母親卻什麽也沒有,她什麽也不說,然後你現在跟我說,你最深愛的女人是母親……父親,你是拿什麽愛她的……如果你愛她,不是應該對她好,什麽都給她,什麽都滿足她,努力守在她身邊嗎?”

席夏夜說到這裏,胸口頓時一疼,喉嚨裏當下也抑製不住的湧起了一道酸澀,眼眶也不由自主的發熱起來,她吸了吸鼻子,微微低下頭,任著秀麗的長發順著肩頭滑下,隱住那張秀麗精致的容顏,聲音有些沙啞,“如果是這樣……父親,你的愛太廉價了,配不上我母親……”

“夏夜!”

這麽一席話下來,席幕山的剛毅的俊臉當下就蒼白了起來,整個人也是一怔!

席夏夜深深的吸了口氣,眨了眨眼睛,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好了,心裏一直想對你說的,就是這些了,該如何,就看父親你了……這飯我還是不吃了,先回去了,你也不用送我了。”

說出這麽一番話,倒是感覺輕鬆了不少,然而倒也不想再作停留,於是緩緩站了起來,便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