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圓裏圓外
道衍等人看到兩人時候的表情很奇異，素問和他們接觸這麽久都沒見過他們這樣的表情。
先是恭恭敬敬朝法海施了一禮：“見過大德”。
隨後都將目光望向別處，魯智深抬頭看天，曇宗和惠瑒互相對視，懷素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道衍直接眼睛一閉，眾人連眼角都不掃道欽一下。
素問心中疑惑，魯智深等人還好說，道衍可從來什麽都不會掛在臉上。這道欽到底做什麽了，讓他們這樣對待。何況佛法修行到現在地步不會像俗世中的普通人那樣。
道欽也不生氣，眼睛中帶著笑意從左到右，目光在沒人臉上轉了一遍，最後將目光放到道衍身上。
最後竟然是道衍先頂不住了，睜開眼睛苦笑：“怎麽會是你來這裏？”
道欽指指胸口不語。
道衍點頭：“隨心而動。”又搖搖頭：“我們幾個卻倒了黴。”
隨後指著道欽對素問道：“牛頭山的道欽法師。”
懷素在一邊補充一句：“是個話嘮，你不理他能自己在那說上七天七夜，讓人頭大。”
曇宗又接著說道：“他修止語，還不如聽他嘮叨呢。盯著你看上七天七夜更讓人心裏發毛。”
法海在一邊聽眾人的言語後大笑，笑的極為開心。
素問也是覺得有趣，心中也仍然好奇，按理眾人入定之中可以屏蔽掉外界的聲音，為何仍然這樣一幅深受其害的樣子。而且也沒覺得他的目光又什麽特別的地方。
道衍看出素問的疑惑，開口解釋：“他若要和你說話，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如同住持你一般，可直達心底。”
素問這才明白過來，第一次遇到還有和自己相同能力的人，對這種能力比自己更加熟悉。要知道自己隻有虔誠誦經之時才能發動，而道欽在閑聊之中就能做到，實在了不起。
而且讓眾人這般對待，也不容易，算是一個神人了。
不過這般應用，自己倒也用過一次。就是度化行正十三人的時候，念經念了三天三夜，行正等人差點崩潰，自己也不好受，想到自己當時從房間出來的感受，不由得對這個能連續和人嘮叨七天七夜的前輩大生敬佩之心。
隨後安排住處的時候，素問本打算將自己的房間讓出來搬到山上和孩子們一起住，當法海知道山上還有五十幾個孩子後，對素問大為讚歎，主動要去和孩子住到一起。
“孩子如同一張白紙，心性簡單，你畫上什麽就是什麽。你畫上龍就是龍，畫上佛就是佛，若畫上烏龜，以後也就是一隻烏龜。我與他們同吃同住，順勢教導一下。”
“道欽也與我一同就好。”
聽法海如此說，素問也不堅持，若是再互相推卻就落了下乘。
領二人來到山上，此時孩子們還沒睡，在幾個房間內看著電視，有孩子從房間跑出來看到幾人立刻問好。
素問先將法海和道欽二人領到三個鐵皮房內轉了轉，每個鐵皮房中都是一個大的木炕，有四五個孩子擠在上麵看電視。
直到轉到其中一個房間的時候，裏麵十幾個孩子，不時有說話聲從裏麵傳出。
這間是韓一銘所住，隻有他和另外四個孩子，不過其他孩子經常過來玩。這些日子，韓一銘成功獲得了這些孩子們的愛戴。
廣覺和廣德看到素問帶著法海和道欽過來，略有疑惑。除了戒宗的僧人，再沒有穿黑色袈裟的。
素問沒有多說，隻是大概介紹一下，說是本宗大德，又向法海介紹了兩位雲遊求學的僧人。
在走完所有鐵皮房後，法海倒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素問將兩人安排好又送來一些個人用品才告辭離開。
素問前腳走，後腳廣覺和廣德二人就來拜訪法海二人。畢竟素問說了兩人是本宗大德，兩人又是求學而來，哪有不拜訪的道理，況且廣德心中未嚐沒有試探的心思。
“道光寺廣覺、廣德向兩位請教佛法。”廣德進門先是合十一禮，隨後開門見山。
法海掃了二人一眼笑道：“你倆的法我教不了，什麽時候死了什麽時候我再教。”
廣覺不語，廣德心中不快，什麽時候死了還用你教？總覺得法海這話是諷刺兩人修佛無望。
道欽晃晃悠悠站起身來走向二人，二人將目光移了過去，看他要做什麽。結果道欽用腳在地上畫了個圓，將兩人都圈在裏麵，然後再不看兩人徑直回去鋪床榻了。
廣德等了半響就等了這麽個結果，臉色自然不好看，廣覺倒是有所領悟，衝二人恭恭敬敬一禮，拉著廣德出去了。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你我二人誠信請教，這兩人就如此對待我二人，你還衝他們施什麽禮？”出了屋子廣德一下爆發開來怒道。
“師兄噤聲，兩位卻是已經說了。”廣覺扯扯廣德的袖子道。
“他們說什麽了？一個說咱倆死了才能教，一個就畫個圓。”廣德帶著怒氣，心中仍然不明白。
“那位畫個圓，意思是說咱倆被圈在圓中，而佛法卻在圓外，什麽時候走出圓了，什麽時候就明白佛法了。”廣覺低聲解釋道。
“那咱倆現在就出了圓了，明白佛法了麽？”廣德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師弟。
“明白了，一切皆是佛法。”廣覺正言道。
“那另外一個呢？說咱們死了才能教，又是什麽意思？“廣德又拿法海的話來說。
“有點眉目，卻還沒參透，等我參透了再去請教。”廣覺又是說道。
廣德聽了這話心中氣憤，別人隨口忽悠你兩句你能參透個屁，也不想理廣覺，悶悶不樂的回了房間。
兩人卻不知道，二人走後法海立刻瞪了道欽一眼，一巴掌甩道欽腦袋上。
道欽也不在意，眼中帶笑。自己的意思是兩人站到圓裏麵不動，過一會兒法海看不過去自然就教了。沒想到兩人竟然轉身就走。
不過那個年輕些的黑瘦僧人倒是個有慧根的，若有機會倒可點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