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傳經

素問和行慧先是對佛像施禮,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才隨淨蓮從旁邊進了另外一間屋子,裏麵隻有一張破床,一套被褥,一個破櫃子,還有一個書桌一把椅子就是全部了。

這個廟很破,很小,隻有一尊掉了漆的佛像,連貢品都沒有。就在城市旁邊,卻連電都沒有,還用著蠟燭。甚至在很多人眼中都算不上一個廟,素問卻絲毫不敢有所輕視。

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寺不在大小,有這樣一位大德就頂的上千般萬般,值得人敬重。

寺院再大,再莊嚴,香客再多,若沒有這樣的人物,也隻是一個殼子。

隻是素問還有些不明白淨蓮為何如此。要知道以他的佛法修為,若是主持一寺,起碼也能教化一方,何必困居此處,幾十年如此。

到素問如今的境界,也不和人虛言客套,有問題就提出來。當下直截了當的問淨蓮:“老法師,不知您這些年何苦一直如此?若是主持一方,教化一地百姓,也是功德無量的事。”

淨蓮聽了素問的詢問,並沒有言語,先將兩人引到椅子上坐下,才將眼睛眯起來,回憶著自己的過往說道:“兩位法師心有疑惑,告知你們也無妨,說到底老僧放不下啊。”

“大概八十年了,當年也有一女子在此地做這事,便是老僧生母。老僧雖然沒見過,但也從別人口中聽聞,她本來容貌秀美,後來家道中落淪落到此。後來有個男子風姿過人,她便在心裏許了他。

一夜之後,那男子說要回來娶她做妾,她便滿心歡喜的等候。結果久等不見良人歸,幾個月後卻發現自己懷了孕。當時別人勸她打掉,她卻打定主意一定要等那男子回來。

後來她就一直等,心裏思念,日漸消瘦。然後將我生下來第二天就去了。

後來她的一個姐妹,我那時叫她趙姨,將我送到城外不遠的福安寺,我就在那裏長大。

我學佛法有天賦,師傅說我有慧根,當時我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超出我同輩人很多了。隻是心中一直有事不明,小時候趙姨要去寺內看我,寺內僧人卻不讓她進,覺得她汙了佛門淨地。

我卻覺得她很好,我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的過往在其他人眼中竟然代表了他的本性。若沒有她,我不知道後來我會變成什麽樣。也許是混跡勾欄的青皮,也許是市井裏的扒手。

若沒有她,我也不會知道我的身世,不知道我父母是何人。

之後我就離開了福安寺,去了各處寺院求學,一直求學了十幾年,我終於明白了。不是趙姨她不淨,是人心不淨啊。當是我覺得既然他們不讓她們進,不教她們解脫之法,我總要教的。普度眾生,普度眾生,都是眾生啊。”

淨蓮說到這裏,素問深受感動,站起來對他恭恭敬敬一禮:“大德真是菩薩心,讓我等慚愧。”

行慧也連忙跟著素問行禮。

淨蓮擺擺手:“兩位客氣了,不必如此。”

素問說道:“這一禮不為眾生,卻為了我二人見到了佛法真諦。”

淨蓮搖頭道:“路有千萬條,人選千萬種。八萬四千條大道,路路皆通。”

兩人坐下,素問沒有問後麵的事。看情況就能看出來,淨蓮在這裏過的不易,但他內心安定,更是將佛法修行到這種境地。恐怕吾真寺的講道法師,也比他差得甚遠。

兩人在這裏睡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就醒了過來。

此時淨蓮也是剛剛起床不久,要做早課。

素問兩人也來到正殿佛像前,心中默誦經書,嘴唇微動,卻不發出聲音。

早課之後,淨蓮才問向兩人:“兩位法師所做早課與我等不同,不知所學為何?”

素問正色道:“貧僧所學為禪宗傳承,山是同一座,路徑卻不同。”

淨蓮皺眉思索道:“倒是見過有關禪宗記載,隻是這千百年不見傳承,倒讓老僧今天遇見了。還請法師為我解惑。”

素問問道:“請老法師教我,佛何在?”

“佛無處不在。”

素問說道:“佛在心中,即心即佛;明心見性,見性成佛。”

淨蓮思索一陣,點頭道:“確實與我等不同,還請法師教我。”

兩人就這樣坐在正殿前論起法來。

素問給他講解《金剛經》,聽了一段後淨蓮說道:“這《金剛經》我是讀過,卻不甚其解,與我法門不同。”

隨後素問又細細講解起來,淨蓮在一邊不時點頭,或者閉目思索。

行慧在一邊聽著有些無聊,這些東西都聽過很多次,便到門外去看外麵的景色。

才出門就看到一個背影遠遠離去,看身形是個女子。

除此在院門處放著一個口袋。

行慧走過去一看,竟然是一些早點,粥和小菜之類,而且還是三人份的。

再抬頭看遠去的身影,一個年輕女子,穿著粉色的長裙。看身形衣著應該是昨晚那個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不由得對淨蓮更是敬佩。

等兩人說完《金剛經》,時間都快到中午了,這才驚醒,本是起意相談卻談了這麽久。

而行慧正靠在一邊打盹。

被兩人起身的動靜驚醒,行慧睜開眼睛對兩人說道:“早上有位女施主送來些早飯,不過此刻早就涼了。”

淨蓮笑道:“貧僧卻是飽了。法樂為食,遠勝世間一切美食。”

素問接著笑道:“可是皮囊不得輕毀,這飯還是要吃的,涼了也無妨。”

幾人將早上送來的早飯吃完,素問問道:“老法師有沒有紙筆,貧僧將這《金剛經》寫下來留在此處,供法師參詳。”

淨蓮施禮道:“那就多謝法師了。”

中午淨蓮找來紙筆,素問留在房間內寫經文,讓行慧出去幫助淨蓮將這房屋修繕一下。畢竟這房屋現在住人都成問題,若是在其他處恐怕早就被拆了。在鬱洲城這樣的城市竟然留到現在,想來也是因為淨蓮法師在這裏幾十年的影響力吧。

世人雖然多是不解,但總有敬佩其心的人為他周旋一二。

素問本來可以用功德直接兌換一本高僧注釋的《金剛經》,不過出於對淨蓮的欽佩,還是寧可親手為他手抄一本,並且在後麵寫上自己的一些見解心得,完完全全寫出來。

這一本《金剛經注釋本》素問邊想邊寫,原本5176個字,加上注釋,素問足足寫了兩萬有餘,密密麻麻的小字布滿幾張紙,足足寫了一天半的時間。

淨蓮接過素問親手書寫的《金剛經》,鄭重放到一邊,隨後又問起素問有關禪宗和淨心寺的一些事情來。

畢竟他在這裏幾十年,寧可以這小廟棲身,也不會福安寺,寺內僧人也不與他來往。加上他花街大師的名聲傳出去,這幾十年都少於僧人交流。

從交流中,素問能感覺到淨蓮對於佛法領悟極深,順勢邀請淨蓮到淨心寺**。

“老僧活了八十年,卻還未有過開壇**,待我大限不遠之時,一定將我所學告知世人。”淨蓮對素問說道。

素問兩人到此的第三天早上做完早課之後,淨蓮對素問二人道:“今日有一善信要往生淨土,還請兩位助我。”

素問當下就說到:“願意與老法師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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