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雲遊僧

德衍和德普看到兩隻小狗立刻跑過去抱在懷裏,喜歡至極。畢竟還是孩子,對這樣毛茸茸的幼獸毫無抵抗之力。

素問看到他們的樣子也隻是笑笑。至於名字,已經想好了。大一點黃色的叫做阿不,小點黑色的叫做阿甘。至於是不是和某人的電影撞名了,他才不在乎。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和以前一樣,每天做做早課,然後教導幾人練武,自己修煉金剛指。下午脫光上身讓人用木棍擊打,修煉金鍾罩一小時,然後是羅漢拳和鷹抓功。日子過的倒也充實。

廟裏香火日盛,那些愛打牌的香客回去後贏多輸少,引得更多人前來燒香禮佛,連帶市井中出現不少傳言,都說淨心寺香火靈驗。有前來給自家孩子求姻緣的,也有求健康的,甚至還有求子嗣的。

素問其實很想和他們說一句,求子嗣還是要去醫院比較好。

一天下來總有那麽二三十個,早上的人尤其多些,很多人上完香後還要找道衍說上一會兒才肯離開。道衍比起素問可受歡迎多了。

不過他也沒那麽多時間去管香客的情況,每天練武就要占大部分時間,還要看著工地。畢竟那是他們以後要住的地方,多看看心理也有數。

牆體起的很快,幾天的時間二樓也建起了大半。再有幾天就能封頂,一周後就能開始裝修內部了。鋪完地麵就開始烘幹,12月份就能住進去了。

讓素問有些意外的是,有個別處來的和尚要在這掛單幾日。

所謂掛單,也就是指行腳僧到寺院投宿;單,指僧堂裏的名單;行腳僧把自己的衣掛在名單之下,故稱掛單。按理來說要在客堂才是,可淨心寺總共也沒幾間房屋,客堂更是沒有,便在山門見了那個和尚。

素問看著麵前四十餘歲的和尚,一身僧袍有些舊了,背著個佛緣袋。人又高又黑又瘦,猶如麻杆一般,讓人懷疑會不會一陣風就吹跑了。站在素問前足足比素問高了半個腦袋。素問身高有一米七五,這人都要有一米九了。惹人注意的是一雙眼睛非常明亮,透徹。

那僧人見到素問合十行禮道:“阿彌陀佛,貧僧廣覺,見過主持。”

素問看他一身打扮像是走了很遠的路,口音也是外地的,便問:“不知是從何來?”

“六安道光寺。”廣覺一臉平靜的回答。

“來做什麽?”

“廣覺打擾常住掛單。”

素問一聽就知道這是短住幾天。佛門掛單,有雲遊求學和借住兩種。一般求學是住長期,要說親近常住。若是短期隻幾天,就是打擾常住掛單。而且到其他寺院掛單也是分時期的,通常在正月十五到四月十五,七月十五到十月十五這半年。

現在雖然也倒十月中旬,卻是陽曆。而和尚通常是算農曆,時間倒沒錯過。

看這個和尚表情平和,目光清澈,素問心裏也起好感,便開口說道:“本寺廟小,僧舍不足。”說到這裏看對方麵部平靜,沒有一絲不滿,便接著說:“恐怕菩薩要與其他人擠一擠了。”

廣覺施禮:“多謝主持。”

素問將他領到一龍等人的房間,擠一擠通鋪。新僧舍建好就是一人一個床了。

將廣覺安頓好,又告訴他吃飯和早課時間,素問就離開了,留他自己在那裏收拾。過去又是有僧人雲遊掛單,都是和素問擠一個房間。現在他當了主持,終於不用再擠了。

德衍和一龍等人打掃完院子,回到僧舍前開始站樁功。阿不和阿甘跑過來就往素問腿上蹭,每隻腦袋上摸了一下才跑到一邊做著,尾巴一搖一搖的。

這兩隻狗不知道是在外麵流浪生涯造成還是就是聰明,從來都不搗亂。其他人做事的時候,就老實呆在一邊,非常有眼色。好玩的是兩條狗不知從哪學的,經常像人一樣坐著,不是動物那種蹲坐,而是和人一樣,兩條腿岔開。一隻抱著另外一隻,看著很好玩。

隻是看到那伽時有些害怕,渾身毛發都豎起來,嘴裏發出恐嚇的聲音。後來被安撫幾次,也就好了。隻是對那伽敬而遠之,從來不敢靠近。好在那伽也不理它們,隻是天越發寒冷,那伽也不太愛動了。

說起那伽倒有個事,前段時間有個女香客正在上香,那伽就從柱子上遊下來。那香客當場就嚇到了,轉身撒腿就跑。倒是讓素問有些發懵。不過雖然如此,卻也沒責備那伽。對於他來說,那伽就是寺院的一分子。

不過也有不少常來的香客經常看到那伽,也都認識它了。知道不傷人,也沒有毒,並不是太忌諱。

素問總覺得那伽過的是最舒服的。每天白天在梁上睡覺,下午旁若無人爬到外麵曬太陽,而且一向是旁若無人。別人隻要不離它太近,它都不予理會。

沒多久廣覺安頓好行李,從房間內出來看了一會兒眾人練武,便去井邊打水洗衣服。

一龍幾人看到他從自己房間裏出來有些驚訝,還是素問解釋一下這是雲遊來的僧人,暫住幾天。三人雖然心裏不是很願意,卻也不敢表露出來。

到了晚上的時候,就看廣覺和道衍在一邊不知在說什麽。

湊過去一聽,原來兩人是在說佛法。多是廣覺在說,道衍隻是在中間偶爾插上一句,就讓廣覺啞然。

素問心裏暗笑,道衍畢竟了解另一個世界禪宗上千年所總結的精華。見識哪裏是廣覺這個土和尚所能比的。

就一首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估計就能唬住一大片人。

素問倒是想找機會把這些拋出來,估計能唬住一大片人。可想想萬一以後六祖來了,那可就尷尬了。雖然以六祖的心性不會介意,但也實在是太丟人了。

廣覺問道衍:“敢問什麽是佛?若要求法到何處求?”

道衍也不用思索,直接回答:“你即是佛,你心即佛心。無門作法門,佛法無處求。心之外沒有別的佛,佛之外沒有別的心。”

廣覺思索,半響又開口詢問;“如何看善惡,辨是非?”

道衍嗬嗬一笑:“不取善,不舍惡。幹淨和不潔兩邊都不依仗。”

素問聽了聽兩人的答話,不打擾二人,便自顧自離開。

這廣覺和尚倒真是為求學來的,初到淨心寺時看沒幾個人,廟宇破舊,心裏不以為意,隻想休息幾天,略微看看就走。沒想到道衍佛法高明,很多說法與他所見所思所學不同,倒起了爭辯的心思。一連半個月都沒離開淨心寺,天天除了偶爾看看一龍幾人練武,大多時間都是在思考或者是與道衍談論佛法。

有時候會問到素問,素問也就推說自己佛法不精。他可沒心思與廣覺爭論這個。看得出來,這廣覺要是普通人的話就是個學霸那種。書呆子算不上,雖然話不多,但從那雙透徹的眼睛就能看的出來。

有一天廣覺問素問:“修佛是為超脫凡間,你們練武磨練**又有什麽用?”

素問做出一臉淡然道:“參禪是修佛,行走坐臥是修佛,練武又如何不是修佛?”

廣覺吃了一驚,以前從沒聽過這說法。到了淨心寺後這個年輕主持和道衍卻說法與他以前所見不同,倒是他兩人言語雖然不同,但內裏的意思相像,是一脈傳下來的佛法。

素問見他吃驚,又陷入深思的樣子,心裏好笑,這便是禪宗與淨土宗的區別。禪宗講究明心見性,見性成佛。淨土宗講究的是相信淨土,向往淨土,口誦淨土。隻用念佛就能成佛。

雙方不好說哪個更好,隻是看法不同,走的路子不同。

禪宗明顯更講究個人悟性,若是悟了,一日沒有修過佛也能成佛。而淨土宗就是簡便,方便傳播,容易被人接受。

期間市長的秘書來過一趟,說是給淨心寺申請的古建築保護的款項下來了,有80萬。秘書是帶著支票來的,免得素問再跑一趟,臨走時還留下電話,讓有事可以聯係他。

對此素問自然不會拒絕,將他送走後,轉身看看寺院,也就隻有這大雄寶殿算是古建築吧,能有個一百多年的曆史。要不說朝中有人好辦事,這輕輕鬆鬆80萬就到手。

不過心裏也知道,這是市長感謝上次救了世子一事。不然世子在東海市出事,他也少不了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