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從心所欲不逾矩

“林小兄弟,夏小姐,咱們裏邊請。”白濤伸著手,親自引著這二人入場。

林原向前幾步,突然回頭瞥了一眼跪在原地的保安,說道:“算了,他也是無心之失,以後讓他注意就好了。”

他這話剛落,這保安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間亮起!

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陷入萬劫不複,卻沒想到林原竟會為他說話。

大個保安和其他保安看著林原的背影,深鞠一躬,不敢再多言多語了,他們如何也不能想到,眼前這個被所有人稱之為廢物的年輕人,竟然和他們的老板有交情。

白濤也是一怔,他似乎沒有想到林原會為幾個小保安開口。

就是一流世家的人,都很少能有如此心性的了,看來他猜的不錯,林原絕不是普通人,除了夏家廢物女婿,他一定還有其他身份。

“林兄弟,今天我從外市請到了一位古琴大師,一會兒你們可以切磋切磋了。”白濤笑著說道。

對於樂手而言,互相切磋是一件雅事,林原也有了幾分興趣,既然他已經答應參加白老板的宴會自然就不會讓人敗興。

“好,等會兒我就領教領教,白老板去招呼其他客人吧!”這偌大的宴會,白濤也不能隻招待他一人,林原示意他可以先離開。

白濤心中感激,雙手合十去接待其他客人。

夏千歌見他離開之後,才小心開口道:“林原,你別鬧了好不好,你哪裏會什麽古琴啊!”

白老板還讓他和古琴大師交流,怎麽交流?用嘴嗎?

林原之前在波爾多彈琴的時候,夏千歌並未看見,她一直以為當日彈琴的另有其人,而這麽多年,她也從未見過林原碰琴,自然以為他是在瞎開玩笑。

“是不會啊。”林原聳聳肩,滿不在意道:“那就瞎彈唄,琴聖不都說過彈琴一事就是從心所欲不逾矩,轉換為普通話不就是瞎彈嗎?”

夏千歌被他這幅大大咧咧,安全沒有把比琴放在心上的模樣,氣的發暈。

這麽多人在,瞎彈他就不怕丟臉?

再說從心所欲不逾矩,那是到了大聖大賢的時候才能發揮出的,超脫常人的狀態,林原恐怕連古琴幾弦都不知,還敢放出這麽大的海口?

林原見夏千歌這幅模樣,笑的更開了:“皺什麽眉啊,想成小老太婆嗎?放心,不會讓你丟臉的!”

林原拉著夏千歌走進會場。

波爾多是西餐廳,夏千歌本以為此次宴會會全置西餐,卻見兩趟寬闊的水晶桌上,一麵放著中餐,一麵放著西餐,楚河漢界,涇渭分明。

林原見此眼神一暗,都說失去才懂得珍惜,人走才知情深,白老板肯把中餐放上桌,放在和西餐同等的位置,就說明他真的很思念自己的妻子吧。

兩人隨意用了點餐點後,走向一旁置放琴笛的會場。

有‘白老板貴賓’這個身份加成,林原二人剛入會場就被專門的服務員引到了貴賓的位置。

白老板是這場宴會的舉辦者,他的貴賓,自然無人敢怠慢。

雖然白濤是個開餐廳的商人,但眾人都清楚,他有一個精通樂理的妻子,自身對音樂的造詣也是極高。

不少商人都喜歡聽音樂會,來彰顯自己的逼格,附庸風雅,但白老板是真的對樂理情有獨鍾。

林原出身西北林家,身份顯赫,幼時就聽過不少世界級大師的演奏,他的母親更是古琴大家,從小耳濡目染林原對於音樂的造詣也是不淺。

就古琴而言,他幾乎可稱得上登峰造極的地步。

不敢說在世界上排得名號,但在華夏中,他也自信無人能敵。

就在林原陷入沉思時,場中突然傳來一陣驚訝的歡呼!

“王鑫!是古琴大師王鑫!”

聽了這話,林原抬眼望去。

王鑫,國內最年輕的古琴大師,師從大師馮之遠,在這一年裏,開了四十餘場演奏會,就連國外都有佳名,他又長相英俊,不少世家小姐都是他的瘋狂粉絲。

他隻一亮相,就有無數少女發出驚呼!

“王鑫,看這邊!”

“啊啊啊!是王鑫,我最喜歡他了!天啊,之前沒有搶到他演奏會的門票,沒想到今天竟然能在這宴會中見到,白老板實在是太厲害了!”

“王鑫算什麽,聽說白老板這次把馮之遠大師都請來了!”

什麽?馮之遠大師?

這些世家小姐驚得都合不攏嘴了,要知道馮之遠已經是國寶級大師,很久沒有出手了,白老板竟然能把他請來?

“原本我還不願意參加這宴會呢,現下一看,父親說的沒錯,白老板果真是人脈無雙,連馮之遠大師都能請來,實在是太讓人震憾了。”

聽到王鑫,林原沒什麽反應,但馮之遠確讓他來了幾分精神。

馮之遠,國寶級的古琴大師,在國內外享有極高聲譽,兒時他曾經來林家為他們演奏過一曲《廣陵散》,給林原留下了幾分印象。

“原來是他啊。”林原開口道。

“你知道馮之遠大師?”夏千歌驚訝道。

“不……不認識啊!”林原摸了摸鼻子,說實話當初馮之遠這個級別的人,是沒有資格認識自己的。

“歐。”夏千歌有些失望,看這語氣,她還以為林原真認識馮之遠大師呢!

這些小姑娘都喜歡長相帥氣的王鑫,而她卻獨獨佩服琴道高深的馮之遠,若是林原認識她還想讓他引薦一下,現在一看,還是算了吧。

正在夏千歌無限遺憾時,會場的燈突然暗下,隨後一道聚光燈直接打在台上,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向下微微一禮:“大家好,我是王鑫。”

這男人舉止優雅,笑容更是恰到好處,整個會場的少女都為之心醉!

“啊啊啊!王鑫,他衝我笑了,天哪!”

“上帝,這個世界上怎麽會王鑫這麽完美的男人啊!不光古琴彈得一流,長得還這麽英俊,啊啊啊,好想嫁!”

“哼!要嫁也是我嫁!你走開!”

王鑫聽著這一眾少女的嘶喊,臉上露出矜持而又理所當然的笑容,仿佛他的出現,就是為了引起眾人的目光般。

大約五分鍾過後,王鑫才抬起手來向下麵的觀眾示意安靜,隨後將手搭在七弦古琴之上!

素手撥弦,七根弦似乎有生命一般,緩緩傾瀉出美妙的音符,時而如流水,時而似春風,《廣陵散》中激昂,柔和的兩種曲風,融入到一起。

別人手中好似一對敵人,而在他手中更似鴛鴦,天生一對,眾人隨著這音律的變化,已經完全沉醉於其中,不能自拔。

林原閉著眼睛品味這《廣陵散》的琴音,沒有出聲。

他的節奏掌握的極好,動作也十分利落,可卻沒有感情,或者說在王鑫彈琴時,根本就沒有注入感情,他是為了彈琴而彈,而非是心中的情感壓抑到一定程度,需要用琴紓解。

王鑫雖然精通琴道,卻又不懂琴道。

這也是很多大師到後來,隻要感情不到,就不碰琴是一樣的道理。

曲中有情,琴中有情,才能彈出最好的曲子,而王鑫顯然沒有明白這一點。

一年四十場演奏會,幾乎把他的感情全部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