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曲 廣陵散

“各位先不要激動!”王鑫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靜。

他故作大方道:“既然這位小兄弟說自己精通古琴,尤甚於我,那不如就讓他給我們彈奏一曲如何?”

眼前的男人,不過三十歲,王鑫自信國內在這個年紀裏,無人能在古琴方麵勝過他。

下麵一眾少女見他如此溫柔,不禁哀嚎出聲。

“鑫鑫,你怎麽能這麽善良,他說話如此不客氣,你還給他上台演奏的機會!”

“是啊,林原你就不覺得羞愧嗎?”

“林原,我要是你現在就給王鑫大師道歉了,還好意思上台?”

林原無語的看著下麵的這一群腦殘粉,連連搖頭,每一個腦殘都是腦殘粉慣出來的,這話實在不錯。

王鑫的底子不賴,如果將全部心思都放在古琴上,未嚐不會成為像馮之遠一樣的人物。

但這些腦殘粉,無論王鑫彈出什麽垃圾,都要讚一句好,沉迷這些虛偽的評價,他還怎麽進步?

白濤見此,也忍不住開口道:“林小兄弟,王鑫方才的表現已經很出眾了。”

林原淡笑一聲,隨後搖頭:“不過爾爾。”

林原這樣不屑的語氣,讓王鑫再也無法忍耐,那張故作平靜的麵孔也裂開了縫隙。

“光說不做算什麽本事?你要是會談,也來一首《廣陵散》讓大家開開眼界!”

隨後,王鑫看向白濤這邊,說道:“白老板,他既然說自己精通古琴,不如就請您和師父做個見證……”

“什麽見證?”王鑫的話音不落,一道渾厚的聲音就從幕後傳來。

眾人聽之一愣,隨後驚喜的向幕後看去。

一個須發皆白,穿著一身精氣中山裝的老人從後走出。

“是馮之遠大師!”

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一眾人也是驚喜的發出歡呼!

“白老板竟然真的請到了馮之遠大師!這實在是太讓人震驚了!”

“可不是,隻是出席個宴會,竟然能見到兩位大師,實在是我們之幸啊!”

王鑫見了師父也是滿眼驚喜,他快行幾步,連忙將馮之遠扶上了台。

“這位就是剛才指點你琴藝的人?”馮之遠看向林原,眼中閃過一道驚疑。

這個小輩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尤其是眉眼之間,怎麽……和多年前那位夫人如此之像?

不過不待他多想,王鑫就連忙點頭道:“是啊師父,就是這位小兄弟說我不通古琴。”

在場任誰都清楚,他是馮之遠的徒弟,林原這話不僅是打他的臉,更是拂了馮之遠的麵子,他就不信師父能這麽輕易放過林原。

馮之遠撇了一眼林原,臉色登時有幾分不悅,王鑫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徒弟,結果他卻當著大庭廣眾的麵,說王鑫不通古琴,那他這麽多年是白教了?

“小輩,你這話有些狂妄,我徒弟不通古琴難道你通不成?”

馮之遠的話音未落,林原就已經在古琴前落座:“至少比他通。”

看著林原的背影,夏千歌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從前也見過誰,這樣坐在古琴前一般。

比他通?!

馮之遠的神色由原來的不悅,變得更加難看。

好大的口氣!

原本看在白老板的份上,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誰料林原竟說出如此猖狂的話來。

這馮之遠就不能再忍了,他指著林原斥道:“好狂妄的小輩!好好好!你既然如此輕狂,那就給我們彈奏一曲《廣陵散》,讓我看看你的實力究竟幾何!”

“隻要你能勝過王鑫,老夫就絕不會找你的麻煩,但你若是故意找茬,辱我弟子,我也不會這麽輕易善罷甘休!”

他雖然知道自己的弟子眼睛長在頭頂,但王鑫在古琴上的造詣不低。

剛才他這一曲也算得上曲通人意,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絕不可能奏出比他更好的曲子!

“馮老都放話了,林原,你這次丟人真是要丟出懷仁市了!”

“哈哈哈,我看他就是臉皮厚的像城牆,已經不在乎丟臉不丟臉了。”

“他別說是能勝過王鑫了,就是能把《廣陵散》完整彈下來,我的名字都倒著寫!”

聽了這些人的話,夏千歌幾乎都絕望了,林原會不會彈琴她能不知道?

結婚五年她就沒聽林原說過一句琴,更別提彈琴了。

林原啊林原,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呢嗎?

林原看著台下夏千歌哭笑不得的神情,嘴角勾起一道得誌滿滿的弧度,傻瓜千歌,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我又怎麽會上台呢?

馮之遠的臉色幾乎難看到一定程度,嘴角抿成一道不悅的弧線,他就不信這個倨傲的小子真能勝過他最得意的弟子!

下麵的人更是直接叫囂讓他滾下台來。

林原沒有理會這些人的話,而是看向眼前的七弦古琴,眼神黯淡,自從母親過世之後,他就很少再碰琴了。

《廣陵散》是他母親在時最喜歡的曲子,當時他的父母還算恩愛,父親曾一擲千金,為母親找來古琴大師在家中為她演奏。

可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父親的愛持續的那麽短,母親房中《廣陵散》的琴音越來越悲傷……

看著眼前的古琴,從前那些點滴都浮現在眼前。

十年了,母親一定離開他十年了。

叮咚!

就在眾人等的不耐煩時,一道琴音騰空而起。

這琴音飄忽不定,蜿蜒曲折,婉轉流連衝上屋頂,飄向腳下,忽而高亢急促,餘音繞梁。

場下眾人一驚,這……這是《廣陵散》最初始版本的前奏?

聽了這一道琴音的馮之遠勃然變色,這小子怎麽可能會奏這個版本?

要知道《廣陵散》最初始的版本可是所有版本中最難的一曲!

曲譜甚至已經殘缺不全,這個小輩竟然要彈這一版本?

驚訝之餘,一陣惱怒就湧上心頭,馮之遠冷嗤一聲,現在的小輩還真是狂傲自大,殊不知琴道路遠如泥途,苦厄無人渡!

有一點力量就以為自己無所不能,還敢彈奏這一版本的《廣陵散》,不栽跟頭就怪了!

林原沒有理會下麵人的各色神情,而是閉上雙眼,將自己的全部感情投入其中。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很快第二道琴音,第三道琴音就已落下。

它優柔飄渺,欲發欲收,回轉之際卻突然鏗鏘有力,抑揚頓挫,它似乎能滲透進每一個毛孔,流入人心。

在這第二個琴音落下的瞬間,馮之遠隻覺一身毛孔都已張開,原本不屑的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甚至上半身探前,原本他以為林原就是嘩眾取寵,卻沒想到他竟然真有兩下子!

場下原本緊張的攥緊衣角的夏千歌,也是驚得朱唇微啟,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還是她所認識的林原嗎?

他是什麽時候會奏古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