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我是陳世美

宋朝,仁宗景佑元年間,風調雨順,百姓安康。

為感謝上天恩德,天子於景佑二年增開恩科會試。

古人都說,人生最得意的時候,就是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於是天下讀書人紛紛趕往汴京,隻為求一功名。

如果,金榜題名的時候你名字排在榜首的位置,那就是幸福中的最幸福。如果要和你一起洞房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公主,那就是幸福中的最幸福。如果兩樣都被你趕上了,還有言語可以描述你的幸福麽?

天子增開恩科,無疑給了讀書人一個追求幸福、最幸福或者無法言語的幸福的一個機會。

陳元的靈魂就附身在一個正在追求金榜題名的窮書生的身上,他擁有了這個書生的記憶和學問,同時以前的那些屬於自己腦袋裏的東西也依然還在。

這個書生就是一個幸運的人,他會成為欽點的狀元,會成為皇家的駙馬爺。但是陳元來了,他的命運也就改變了。

陳元是不會去考狀元的,他絕對不會照著書生本來的命運軌跡走下去,因為,那是一條死路。

他知道書生如果考上狀元,等著他的不光有一位千嬌百媚的公主,還有一口非常鋒利的鍘刀。

既然知道是死路,盡早的換一條路走就是了。

書生很窮,所以住的旅店也非常小。可是在恩科開考在即的時候,汴京城裏就算是再小的旅店,生意也是相當的興隆。

一輛豪華的馬車在小店的門口停了下來,掌櫃的急忙迎了出去:“哎呦,客官您來了,一路辛苦,辛苦!裏麵請!”

掌櫃的熱情並沒有換來車上人的笑臉,馬車上走下四個人來,一個趕車的車夫,一個身材肥碩的中年人,還有兩個體態婀娜的女子。

那中年人進了店門之後,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

從他的馬車和他們一行的裝束就能看出,這是一些有身份的人。若是平時定然不會選擇這樣一個小店來居住的,隻是現在科考,那些有名氣一點的客棧裏麵大多已經住滿了。

趕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長相非常俊俏,古銅色的肌膚凸顯出他身上的肌肉,一張國字臉棱角分明,兩隻眼睛大而有神,眉頭上兩股濃眉仿佛是畫上去的一般。

小夥子顯然不光是張的機靈,人也機靈的很。一見老爺的眉頭皺起,馬上就知道老爺是為什麽事情煩心了。當下小聲說道:“老爺,現在客棧難找,您先在這裏歇著,小的再去附近尋一下,若是有更好的住處,我們定下來就是了。”

那胖子也知道現在隻能如此,雖然對這家客棧很不滿意,可是他更不願意露宿街頭:“掌櫃的,你這有幾間上房?”

掌櫃的有些尷尬,這樣的小客棧是沒有上房的,所有房間的擺設都是一樣。他是掌櫃的兼賬房兼跑堂的,還有一個女兒,是廚師兼勤雜工。整個客棧就他們爺倆。

陳元已經觀察這家客棧好幾天了,他想讓掌櫃的雇傭自己。雖然決定不考狀元,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的,肚子必須填飽。

掌櫃的手指二樓說道:“樓上靠西,正好還有三間客房連在一起,大爺你們住著理該合適。”

那胖子緊皺的眉頭還是沒有舒展開來,先隨掌櫃的來到二樓看了客房。顯然,房間裏的擺設讓他對這個小客棧更是失望:“就這樣吧,你這裏也好不到哪去的。三間房我都要了,我先出去吃飯,你把房間給我打掃幹淨了。”

掌櫃的馬上應道:“成!客官您放心就是。”

四個人走出客棧之後,掌櫃的馬上喊自己的女兒去把房間打掃一下,同時自己也忙著處理一些櫃台上的事情。

陳元來到櫃台上,把腦袋趴在客棧掌櫃麵前,鼓動著他的舌頭,希望能說動老板雇傭他。

“掌櫃的,你看你這大門,著實窄小了一些,如果你再把門拓寬兩尺,會讓人進門的時候沒有那種壓抑感。還有,這個櫃台設立的也並不合理,門本來就顯得很小了,你再把櫃台放在門邊,那感覺進來的時候就像是要擠進來一般。”

掌櫃的四十多歲,姓楊,聽陳元的話說的這裏的時候,從算盤上抬起自己的腦袋來看看陳元。

陳元繼續說道:“最大的敗筆還不在這裏,掌櫃的,開旅店的做的就是回頭客的生意,隻是你這裏夥計太少!你一個人服務的就算再周到,也不能讓旅客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說完這些之後,陳元從懷裏拿出幾張紙來:“我這有份計劃書您看一下,如果按照我說的改進一些,那用不了多長時間,您這悅來客棧的生意會是這個汴京城裏最好的!”

計劃書是陳元這幾天根據悅來客棧的實際情況做出調查之後寫的,他用一副聽我的絕對沒錯的表情看著掌櫃的。

楊掌櫃根本沒看那計劃書,輕輕笑了一下:“聽你的?”

陳元點頭:“掌櫃的,我說的這都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毛病,還有其他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你可以先把這些改了,我保證你的生意馬上比以前好一倍!”

楊掌櫃笑了一下:“陳公子說的都十分在理,這些小店確實也考慮過。隻是最近我手上缺銀子,就是想改也改不了呀!公子,您的房錢好像已經拖欠兩天了吧?”

陳元臉皮是相當厚的,聽老板開始討債了,忙的想再把話題轉回去:“掌櫃的放心,房錢自然是少不了你的……”

話還沒有說完,掌櫃的大聲喊道:“菱花!給陳公子算算房錢!然後結賬,咱們這店小,有種什麽壓抑感,沒有那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很多處陳公子都看不上眼,結賬讓人家走!”

陳元急忙攔到:“掌櫃的,有話好說!我這不也是為了您生意好麽?”

楊掌櫃冷冷哼了一聲:“每次科考,我這裏都住許多像你這樣的窮書生。沒一個說什麽有壓抑感的!也沒人說我態度不好!我這店小,就是給你們這些住不起大客棧的寒門學子一個容身的地方!你讓我把店改了,那你讓他們住哪!”

順手楊掌櫃的手指,陳元看見客棧裏麵住宿的學子大多已經出來,他們都用一種或鄙夷、或幸災樂禍的神色看著陳元。

楊掌櫃的怒火顯然是剛剛被點燃,繼續說著:“陳世美!你住進來的時候還有個人樣,整天看書寫字,與諸位一起討論議題。所以我一直讓你住在這裏,就算知道你身上沒錢,我也沒趕你走過!可是這幾日倒好,你居然開始盤算起做買賣來了!你當我不會做買賣麽?做買賣最講究的就是親兄弟明算賬!所以,你趕緊把房錢交了,不然卷起鋪蓋給我滾蛋!”

沒錯,陳元現在就是陳世美,現在你們能理解他為什麽不去考狀元了吧?

誰都能去考狀元,唯獨陳世美不行。他是生意人,做事情喜歡權衡一下風險和利益。對於陳世美來說,考狀元的風險太大了,而陳元的膽子又不是很大。

所以,還是做回老本行的好,混個宋朝的比爾蓋茨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