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牢裏先生

仁宗的臉‘色’變的嚴峻起來,他在這件事情已經很忍讓了。這幾天他也從民間打聽了一下,那些百姓對陳世美是相當同情的,他們現在希望的是包拯把陳世美給當堂釋放了這個時候如範仲淹所說,如果自己強行把鬧事罪名扣在陳世美的頭上,民心不服

雖然在曆史上仁宗不是一個明君,甚至算不上一個好皇帝,可他還不糊塗,當下冷冷說了一句:“此事容後再議。”

按照李元昊的意思,最好就是仁宗現在下旨,馬上把陳元來個斬立決,然後答應把公主嫁給他,然後派兵和他一起打遼國,這樣是最好不過的了。

可是仁宗不是他李元昊的部下,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的。事情要一步一步做,要分的清輕重才可以。

當他看見仁宗態度堅決的說出容後再議,明顯是不願意馬上就殺陳世美。李元昊也沒有再多說什麽。現在陳元的問題是小事,就算仁宗現在處理的他不滿意,隻要打贏了遼國,他有足夠的本錢再來‘交’涉

已經說明了自己的態度,其他的三個番邦也表明態度。容後再議就容後再議吧

李元昊的話題馬上轉到了提親上麵:“萬歲,小王仰慕大宋已久,內心對大宋十分親近。這一次來,主要是為了向萬歲求娶宋朝公主,以結黨項和大宋百年之好,讓我黨項永沐大宋恩寵。”

這個問題沒有什麽好爭議的,仁宗本來就打算先答應下來,然後以邊關戰事吃緊為由先拖著,等到黨項和遼國戰爭結束,那個時候再說完婚。

所以當這個議題被擺出來之後,仁宗含糊的應了:“這個我已經知道了。難得你有此心,朕答應你就是。”

李元昊忙的再次跪下謝恩:“多謝萬歲”

仁宗繼續說道:“不過現在你們那裏戰事要起,迎娶公主之事,還是等打完仗再說吧。你放心,朕既然答應了,就決不食言。”

李元昊的內心一點都不親近大宋,對於公主更是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做之事為了尋求一個支持,哪怕隻是名義上的支持所以當仁宗答應了之後,李元昊也沒有要求立即成親,公主必須現在和他回黨項:“萬歲所言極是,迎娶公主是小王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唐突不得。等到戰爭結束,小王自當備齊禮儀,親自來將公主接回黨項”

仁宗點頭:“好,還有什麽事情麽?”

李元昊也知道,事情也隻能先做成這樣了,隻要仁宗答應了把公主嫁給自己,就是在名義上支持黨項人和契丹人打這一仗。至於陳世美,那是一個小人物,隻要自己擋住了遼國這次攻擊,想來仁宗不會因為這個小人物和自己翻臉的。

名義的上支持已經得到,那麽接下來就要看看能不能取得實質的支持了,包括如果戰局不利的時候,必須說服宋朝出兵相助。

這個過程就艱難許多了,宋朝直接出兵的可能‘性’為零,物資支持也很不現實。

所以李元昊沒有指望能馬上說服宋朝,他沒有這個本事,也沒有這個時間。他要走了,卻必須留下一個得力的助手,這個人要有說服宋朝的本事才可以。他早已選好,就是張元。

他留下張元絕對的放心,張元的口才,文采,膽略,李元昊都是非常清楚的。宋朝除了像包拯,龐吉這樣的幾位老人之外,新的一帶年輕大臣幾乎都不是張元的對手。

所以李元昊臨走的時候‘交’代張元,這一次在大宋,主要的對手是遼國的耶律涅咕嚕耶律涅咕嚕必然會全力破壞黨項人在大宋的外‘交’策略。

張元留在這裏有充足的理由,第一就是和宋朝商談公主婚嫁的事情,第二就是代替李元昊協助包拯過堂。

總的來說事情還算讓李元昊滿意。雖然陳元還沒有殺,公主還有嫁,但是這一些仁宗都答應了,隻是一個時間上的問題。

他決定走了,回家,回去和遼國打仗。

仁宗對這些事情也相對還算滿意吧,隻是等到那些使團的人離開之後,仁宗忽然一聲長長的歎息:“哎”神情之間很是沮喪。

包拯看看沒有說話,龐吉問道:“皇上,可是為了陳世美的事情煩心?”

仁宗手指李元昊剛才離開的方向:“我是為大宋朝煩心你們看看,看看黨項人這次來的使者,一個個多年輕,這李元昊也不夠三十多歲再看看遼國,也是年輕人躥起的這麽快那耶律涅咕嚕不過二十四五,而耶律洪基比他還小已經統兵征戰去了我們呢?”

看看包拯那黑黒的臉上都是皺紋,再看看龐吉的滿頭白發,想想歐陽修,文彥博還有宋祁等人仁宗就很失望,最終搖頭,又是一聲歎息:“哎”

他沒有心思再待下去。說真的,仁宗的年紀也不大,剛剛四十歲。但是仁宗天天和這一般老臣在一起,他感覺自己仿佛也老了一般。剛才麵對李元昊的時候仁宗忽然有一種自卑,一種沒有來由的自卑

李元昊身上的那份朝氣讓仁宗羨慕不已,那不是一個人的年輕,是一個團隊的年輕那個團隊在開拓,在進取可是大宋呢?自己天天聽到的就是:“皇上三思皇上慎重”

三思再三思,慎重再慎重,結果卻發現大宋朝好像除了三思和慎重,什麽也不會了。

忽然間想起了前些年範仲淹和他說過的一句話:“我大宋以開始積弱,若想去掉弊病,使得社稷穩固,必須變法”

變法?這個念頭在仁宗的腦海中猛的閃了一下,他整個人打了一個‘激’靈,卻馬上下意識的想到:“不行三思,三思慎重,慎重”

陳元在監牢裏麵五天了,這五天的時間他前幾日都是在胡思‘亂’想,後來他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他也喜歡聽那個人說窗外的事情那個人說的很‘精’彩,每天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是整個監牢中所有的人最快樂的時候了。

那個人叫什麽陳元不知道,因為什麽被關進來的陳元也不知道。所有監牢裏的人都喊他先生。

先生是這裏最受尊敬的囚犯,如果他看上了誰的衣服,誰就必須把衣服給他。他這一頓看上了你碗裏的飯,你就必須和他換。不然他就不去趴在窗戶上眺望窗外了,有的時候就算看了他也不說,這讓所有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因為他是整座監獄裏麵唯一的一雙眼睛。

“外麵那個賣菜的小娘子又來了,她還是穿著昨天的那身衣服,不過今天顯得幹淨了一些,想是晚上洗了一遍。我猜,這小娘子家裏定然很窮,不然她不用晚上洗衣服。”先生描述外麵情景的時候,總是會加入自己的想象,而這個時候也是大家可以發言的時候。他們都知道,如果隨便發言,會讓先生生氣的。

“先生,這小娘子漂亮麽?”一個身材‘肥’胖一些家夥馬上說道。

“不算漂亮,不過很順眼,屬於那種居家過日子的小娘子。”先生說的非常平靜,但是胖子聽見了卻狠狠的砸了兩下木欄:“他娘的,老子要是能出去,非去把這小娘子娶回來不可我跟你們說,我現在也不想別的了,就想找個過日子的一起把下半輩子活過去算了。”

他這話顯然引起了眾人的共鳴,這個看似簡單的冤枉,在這裏已經是最高的奢求,大家都不再做聲。而先生這時候也不再看了,反身趟在‘床’上,放開聲音說道:“新來的那個,你為什麽被關進來的?”

陳元愣了一下,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問我?”

那先生點頭:“嗯。”

這幾天了,陳元也知道這裏的規矩,就是從來不打聽別人是怎麽來的。所以從來沒有人問過他,他也沒有問過別人,他一向是個守規矩的人,在哪裏都一樣。

但是先生不一樣,在這裏,他擁有特權。

陳元看了看他:“我如果不告訴你呢?”

先生笑了一下:“嗬嗬,你最好還是說出來的好,不然我明天看外麵的時候什麽也不說,我想他們一定會罵你的。”

陳元發現好幾道都盯著自己,旁邊那個囚犯甚至說道:“對,你還是告訴先生吧,不然我們輪流罵你”

在這裏監牢裏麵大家都住單間,所以最厲害的武器就是罵人了。兩個人對罵往往分不出高下來,但是這裏麵的人在對付那種犯了眾怒的人的時候,往往使用“齊罵”,“輪流罵”。被罵的人基本上都堅持不住。而得罪了先生的人,無疑就是犯了眾怒。

陳元不想試試自己能不能堅持住,當下苦笑:“好,我說。”

他把事情的經過大致的說了一下,本以為自己做的也算是驚天動地了,可是沒想到他說完之後,那些人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胖子哈哈笑了兩聲:“你也是運氣太背,和誰打架不好,居然和黨項人打架。”

陳元看了他一眼:“你呢?怎麽進來的?”

胖子往地上一坐:“攔路搶劫。”

陳元問了一句:“不是說這樣的小案子不進大理寺的麽?”

胖子一聲歎息:“我他的**比你還倒黴。本來我看著一個商隊的,那商隊一共才二十個夥計,不用別人,我自己一把大刀就能全部放倒也怪我貪心,沒去通知同伴,等到天‘色’一黑,我拿把刀就去了。那地方是我看好的,我也沒再看一遍,提著刀就進去了,把‘門’一踹開我大喊一聲:打劫結果定睛一看整個把我嚇呆了。”

陳元很是好奇:“怎麽了?”

那胖子又是歎口氣:“裏麵黑壓壓的一片,全是官兵還他**運皇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