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84章 鐵杆漢奸

野利氏努力的把頭低下,但是陳元明顯的看到她的肩膀在抖動。慢慢走過去扶住野利氏的肩膀,他用一種無比溫柔的聲音說道:“我聽說,那個孩子和李元昊長的很像,不知道王妃日後生了孩子會不會也和那個孩子有些相像呢?”

他的手放在野利氏的肩膀上,沒有用力,卻讓野利氏感覺更不舒服這是陳元從心理學上學到的知識,當一個人無助的時候,她會找一個可以讓自己穩定身體的東西,這個時候如果給她一隻手,卻不支撐她的身體的話,她會更加無助

野利氏忽然說道:“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陳元知道這是她的軟肋,從兩個人相處的這麽多天觀察來看,野利氏不是一個冷血的女人,她有愛情,她有親情。一個有愛情和親情的女人怎麽會冷血?

她和衛幕氏的鬥爭其實就是宮廷鬥爭中最簡單問題了,其中還夾雜著兩個家族的鬥爭,你死我活肯定是唯一的選擇。但是這件事情在這女人心中必然是個夢魘。

陳元現在勾起了這個夢魘,並且拋開一切讓野利氏覺得她是這場夢魘中最邪惡的角色

為什麽要這麽做?

看到野利氏第一次忽然求自己,陳元知道自己的目的要達到了,嘴角微微的笑了一下:“也許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來挑戰你的位置,那個時候的你,將步向那個可憐的女人的後塵,你未來的孩子,可能也會像那個可憐的孩子一樣。”

他的聲音非常的溫柔,但那話語卻如一記重錘,一語擊中了野利氏的內心最擔心的地方她雖然沒有抬頭,但是陳元明顯的看到她被綁住的兩隻手緊緊抓在了一起

這樣對一個女人是不是太殘忍了?在這一刻陳元的心中真的有些猶豫了,想放棄。

她在尋找著能支撐她的東西,自己手上的重力明顯加強了。可是她依然在否認,這個時候的否認隻是她嘴上的不承認:“不會的我還有哥哥,我的哥哥們會保護我的,他們都是黨項勇士……”

陳元最終選擇了繼續,他當然不會讓她把鼓舞自己士氣的話說完,還是用那種很柔和的聲音打斷:“衛幕家的人也有很多黨項的勇士,可是他們保護的了衛幕氏麽?王妃,不要騙自己了,你對李元昊很了解,你知道李元昊的為人。有一天,當你們和衛幕氏一樣失去價值的時候,你就會和她一樣了。”

野利氏幾乎要哭出來了,聲音都有些抽泣:“不會的不會的”

陳元的手加了一些力量,這一點力量讓野利氏感覺到身體舒服了一些,心裏的壓力也減輕了不少。陳元微笑說道:“我要走了,我沒有理由騙你。”

野利氏抬頭看著陳元,這時候她的眼睛裏麵已經什麽心機都看不出來了,陳元柔聲說道:“其實,如果不是雙方的立場不同,我也不想讓你受這麽多委屈。現在我要離開黨項了,我們皇帝下令讓我把你帶回去,可是你嫂子跟這件事沒有關係,我想放她走。”

野利氏沒有說話,眼神中有些迷茫,陳元的心裏很是緊張,說了這麽多,他最想知道的就是下麵這句話能不能得到野利氏如實的回答了

所以,盡管他努力讓自己聲音平靜一些,卻已然自己都感覺到那聲帶的顫抖:“我該把她送到什麽地方才安全?你告訴我好不好?”

先是勾起野利氏的夢魘,讓她六神無主,再狠狠敲打她的自信,然後再說幾句真話稍微安慰她一下,讓她心中不那麽警惕的排斥自己。費這麽大的事隻是因為這個女人比一般的女人要聰明很多也堅強很多

能有效麽?這一次,微微顫抖的不是野利氏的身體,而是陳元的手

“你可以把他送到夏州,在那裏我哥哥有個別院,很少有人知道的。”

野利氏幾乎在一片懵懂之中回答了出來,並且詳細的說出了野利遇乞在夏州那另一個家的地址

那個家是很隱蔽的,因為野利遇乞是祥佑軍的最高指揮官,所以他必須在軍隊駐地有一間自己的屋子。而且那裏是黨項的鐵冶務,野利遇乞還主管著黨項的“兵工廠”

所以,知道他在那裏有個住宅的人並不多。

現在陳元知道了,心中長長出了一口氣奶奶的,以前聽當警察的朋友說起這心理戰都一套一套的,原來使用起來也是這樣累人

他拍拍野利氏的肩膀,換了一種語氣:“王妃休息吧,我會派人把你嫂子送回去的,還會送上一些禮物,算是我向你哥哥道歉,哈哈哈”

想到這裏陳元不禁得意的笑了出來,野利氏卻還沒有回過神來,隻是點點頭。

陳元的這次心理戰的成功非常僥幸,因為野利氏經過這麽多天的囚徒生涯,她心中無數次希望李元昊忽然出現把自己救出去,可是這樣的幻想沒有發生,李元昊在她心中那無所不能的形象已經動搖,親眼看見陳元殺破野利遇乞的攔截,更是讓她無比震驚。

在她的心中,哥哥和丈夫一向都是最強大的,有足夠能力保護她。可是陳元動搖了她的意念,而且陳元的心理戰發起的非常突然,所以取得了非常滿意的效果。

雖然沒藏氏被稱作黨項第一美女,可自己隻能借用幾天,人家是野利遇乞的老婆。借人東西是要知道還,這是美德。況且這個女人帶回大宋對陳元來說是極大的麻煩,萬一被趙懿知道了,解釋不清楚

禮物也要備上一些,陳元想過了,他準備照著皇帝的那一套行頭給野利遇乞送點過去。是不是有些老土?在我們看來這計策是老土了,但是從古到今,無數人用過而且無不靈驗其中關鍵在於,那不是一套行頭的問題,在皇帝看來,那就是有人想挑戰自己的權威

至於李元昊知道了會怎麽想,李元昊看到沒藏氏回去了而野利氏沒有回去又會怎麽想,就看他們哥幾個關係有多鐵了,陳元管不了這麽許多。

第二天,陳元把沒藏氏交給了柴陽派來的人,在沒藏氏被帶走的那一刻,陳元想起這黨項第一美女的滋味,想起這些天她帶給自己的那種別樣的快樂,當真有些不舍。

所以在沒藏氏上馬之後他依然戀戀不舍的多望了幾眼,卻沒想到那沒藏氏居然也頻頻回頭看著他,那眼神中流露出來也是綿綿的情誼這著實讓陳元吃驚不已,他有一種衝動,當時就想把那馬兒再喚下來,可最終還是沒有出口,隻是無比留戀的看著沒藏氏消失的方向,不肯把眼神收回來。

一旁的呼延平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妹婿,該走了”

陳元這才有些失落的轉過馬身:“哦,走,走吧。”

接下的幾天,在黨項風傳著一種留言,說是張元準備拿一批假糧食來糊弄老百姓,黨項人對此大多不信

那些饑民也對這個謠言嗅之以鼻,大王如果不想幫助他們,大可置之不理,哪有用這種手段的道理?

可是當謠言傳入張元耳朵的時候,張元頓時被驚的麵若死灰

吳昊也是驚慌失措:“張兄,這事情咱們必須另想辦法了現在外麵已經傳開了,如果咱們真的還用這一招,騙不了人的”

張元大怒:“我還有什麽辦法現在那批東西已經在路上了,那些饑民都在我們指定的地方等著了咱們拿不出東西來,他們會造反的”

一個茶壺被張元憤怒的摔在地上碎成裂片

吳昊一聲歎息:“真沒想到形勢會險惡到今天這個地步,其實,張兄你也盡力了,當初大王若是聽你的,打下宋朝的地方不是劫掠,而是派官員去統治的話,現在說不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張元微微搖頭:“你錯了。怎麽打都一樣,隻要宋朝不答應我們求和,我們打不贏的。關鍵是大王和陳世美的第一次交鋒輸了如果大王那一戰打贏的話,宋朝沒有這麽足的底氣,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吳昊趕忙四處看看,見沒人之後才說道:“張兄,小聲一些不要把責任推到大王身上”

張元還想再說什麽,聽了這話之後確實一聲歎息:“哎如今之計,隻有一個辦法了。”

吳昊問道:“張兄還有什麽對策?”

張元的嘴角泛起一絲冷酷的笑容,嘴唇輕輕啟動:“餓死太殘忍了,咱們給他們來個痛快的吧”

吳昊大驚失色:“張兄三思啊這件事情就算成了,日後大王也會殺你以平民憤”

張元擺出一副大義凜然之色:“隻要能鑄就大王的千秋功業,區區一個張元算的了什麽”

他的摸樣確實大義凜然,如果他是黨項人的話,相信會成為一個名垂青史的民族英雄,不敢說能比得上李元昊,最少不會比野利遇乞遜色多少。

可惜了,他是宋人這就注定了他隻能冠以一個稱號——漢奸

中華民族從抗爭外族入侵的那一刻起,漢奸就從來沒有斷絕過。即便是和平時期依然不時的出現一些論調。這些人當漢奸大多是感覺自己在國內懷才不遇,或者是在敵人的刀下選擇了屈服。

若是後者,尚且有情可原,畢竟人都是珍惜自己的性命的。若是前者,就讓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張元顯然是屬於前者中的極品,一個宋人在幫助別的民族對付自己的民族的時候能做到這樣的境地,他算是曠古絕今的一人相信抗日戰爭時候時期的漢奸都是以他為楷模的。

吳昊卻遠沒有張元這種精神,他來黨項就是求富貴的,為了李元昊的事情犧牲自己的性命?吳昊遠沒有張元這般氣度。他諾諾的看了張元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

陳元就是再能看透別人的心思,也萬萬不會料到張元的思想覺悟如此之高

還有一件陳元沒有想到的事情,也悄悄地在大宋發生了。這必然的躲不掉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