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黨項的困境

踏入官府?這個問題這些人從來沒有想過。

下九流的人有一個普遍的特點,那就是他們的身上都沒有存款,年輕的時候沒有存款的必要,沒錢就去偷,卻搶,去騙。錢到手也不能存著,萬一被官府逮住了,沒收不說,還是自己的罪證。

等到他們到老的時候,想賺些棺材本已經沒有可能了。就如老過一樣,搶到少量金銀對他來說已經是發了一筆橫財。至於以後自己幹不動了怎麽辦,他們從來不敢去想。

若是真的能在官府混一個職務,老了之後能按月領取一點俸祿,到真的比自己現在要好出許多。

展昭的話激起了這些人的興趣,他們再也不沉默了。包子馬上站了出來:“展爺,說吧,讓我們做什麽事情?”

展昭手指陳元:“這個,你們問陳大人。”

陳元心中很是鄙視,這些人當真會看眼色,對展昭和對他的的態度完全不同,不尊重自己,當也不是什麽好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現在要找的就不是好人,好人是不能做間諜的。

他說道:“展大人說的很對,如果你們做的好,我完全可以保證你們以前的罪行不會有人追究,同時,日後你們能過上比較舒適的生活。幹不幹沒有人強迫你們,我再說最後一句,如果你們失敗的話,死,可能是你們將要麵對的最好的結果。”

蔡路問道:“那最壞的結果呢?”

陳元把雙手一攤:“求死不能!”

價錢已經開出,這就和做買賣一樣,覺得合適你就留下來做,覺得不合適大家各走各的,結果還不錯,隻走了二十多人。

剩下的人顯然都是願意接受這個價錢的,特別是老過,他年紀大了,靠著自己養活自己的日子可能沒有幾年了。這個時候拚一下,說不定能讓後半生落下一個安穩。

陳元把這八十人分為八組,每組十人,經過短暫的磨合之後就準備讓他們去黨項。

沒有必要訓練,陳元也不知道怎麽訓練間諜,讓李元昊去訓練他們吧。

這八組人如果能有一組做的好,對於陳元來說就是收獲,那些做的好的人,以後就是自己間諜班子的底子。

關於分組到也利索,這些人中間大多屬於那種“仰慕已久”的,就像老過一樣,剛剛報出自己的綽號來,包子上來一把拉住他:“前輩!咱們二人一組如何?”

分好了組,陳元拍拍雙手,這才揭開了他的底牌:“好了諸位,我想你們現在應該都非常想知道自己的任務了。就像展大人說的那樣。你們這一趟做的是利國利民的事情,如果你們做好的話,你們功勞絕對比那些戰場上將軍還要高!可是,沒有人會為你們記功。”

話說道這裏,老過忽然明白了:“陳大人,你是想讓我們去幫你刺探軍情吧?”

這是危險的任務,所有人都知道。當老過說破的時候,有些人的臉上馬上就變了。

陳元笑了一下:“不光是軍情,還有敵國民間的情報,以及敵人朝堂上的情報。諸位不用再說什麽,你們都是聰明人,現在你們再說不做,就已經太遲了。你們八組人,我會給你們足夠的經費,每組一萬貫。怎麽花我不管,怎麽進入黨項我也不管,你們用什麽手段完成任務我同樣不管。我會給你們安排一個上官,當你們拿到有用的情報的時候,把情報交給他,一旦情報屬實,並且對我們有很大幫助的話,他會再撥掉經費給你們的。”

不知道這個方法算不算專業,反正陳元曉得,以前國民黨的特務就是這麽幹的。這個上官自然就是夏隨,而那些經費就是對這些人的獎勵。根據情報價值的不同給予不同程度的獎勵,如果有黨項人來賣消息的話,夏隨一樣有權利做主,陳元相信夏隨能做好。

說道這裏,陳元把手伸入懷中:“我這裏有幾麵玉牌,你們選出隊長之後玉牌由隊長佩戴,作為和上官聯絡的唯一憑證……”

他忽然愣住了!他的手馬上伸了出來,在身上上下拍下了一下,錢袋哪裏去了?

他來的時候裝的好好的,一些銅錢,帶著十幾麵玉牌,都放在錢袋裏的然後帶在身上了,怎麽沒有了?

陳元的異樣引起了展昭的注意,展昭一看就是被偷東西了。他的眼睛掃了一拳,最後落在了站在老過身邊的一個看上去有些呆頭呆腦的家夥身上:“常貴,自己拿出來還是我去搜啊?”

那家夥訕訕一笑,從屁股後麵把錢袋摸了出來,雙手遞到陳元手中:“陳大人勿要見怪,小人真不是有心的,您剛才從我麵前走一下,我心裏一癢,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你那錢袋就到我這來了,真是抱歉,抱歉的很。”

陳元愣愣的接過錢袋來,他真不知道自己怎麽丟的!宋朝的口袋都在衣服裏麵,自己這褂襟扣的好好的,這錢袋怎麽就飛了呢?

陳元苦笑一下,打開一看,裏麵的玉牌一麵沒少,這才放心下來。

搞定這件事情,陳元知道現在夏隨該出發了。

夏隨要在這些人之前趕到黨項,柴陽現在已經在黨項站穩了腳跟,陳元讓他為夏隨安排幾個合適的身份,並且準備好至少五處以上的可以藏身的住宅。

和李元昊的遊戲馬上要開始第二輪的較量,中場休息的時間結束了。陳元相信李元昊這段時間也是有所行動的,自己給他弄出來的那些窟窿他能補上麽?

想到這裏陳元笑了一下,如果補不上的話,那接下狂風暴雨,必然會摧毀李元昊一家幾代人在黨項經營的根基!

身在興慶府的柴陽現在對這一點最了解不過了。柴陽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宋朝的商人,做的買賣是把大宋米和布料運過來,在黨項賣,然後收取黨項人的牛羊賣往大宋。

這個生意在黨項非常好做,以前有很多人靠著這樣的買賣發財了。但是現在不一樣,從大宋買東西成了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而隨著黨項人缺少食物,能收購的牛羊也越來越少。

特別是饑民越來越多,柴陽很多分店都遭到了哄搶,現在他把其他地方的店鋪都關了,隻剩下興慶府這裏一個商鋪,開著他,也是為了能繼續看清楚黨項的行情。

近一個月以來,隨著大宋的糧價急劇上漲,黨項物資的價格也繼續高升。特別是大米,短短十日之內又上漲了三成,那些普通的百姓甚至已經連一碗米都買不起了,糧價再高,對他們已經沒有了什麽區別。

隻有那些富足的大戶,出於對形勢的擔憂而四處打聽著哪裏還有米賣,想買些回家。這些大戶人家大多消息靈通,柴陽的商鋪是興慶府貨源相對要充足一些的地方,這個宋人很有辦法,每天都能弄些米來賣。

早上,柴陽剛剛把商鋪的門打開,就看見一隊人已經排在了自己的商鋪門口,這些人一看門開了,瘋了一般的擠了進來,當頭的一個大漢大聲喊道:“掌櫃的,有米賣麽?”

柴陽點點頭,然後喊來夥計:“把牌子掛上”

夥計應了一聲,將一塊木牌掛上出來,上麵寫著:“三十貫一鬥”

一眾人一看這塊牌子,臉色頓時就變了:“掌櫃的,怎麽又漲價了?”

“這也太離譜了吧?掌櫃的,前幾個月我們這賣糧食還是三十文一鬥,這轉眼漲了這麽高,還讓不讓人吃了?”

“哎呦你們看,掌櫃的今天還換鬥了!你以前不是十升鬥麽?今怎麽變成七升鬥了?”

柴陽作揖說道:“對不住個位了,我這買賣做的也不容易,現在這糧食進的價錢就是離譜,路上大宋走不了,現在黨項境內也不太平,到處都是搶糧食的人,諸位不要以為我想這樣賣。在下現在這個生意做的也是勉強撐著而已。”

還有人想說些什麽,可是有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家夥卻一下衝了過來:“不管多少錢,你有多少米我都要了!”

這話顯然引起了眾怒,旁邊眾人顧不上說價錢的問題了,矛頭紛紛對準那家夥:“你這人怎麽這樣?憑什麽你一個人全買了?”

那人扛起脖子:“怎麽?不行啊?老子有錢,老子就是要全買了!”

黨項人的脾氣本來就火爆,那人這句話顯然激起了很多人的憤怒,有幾個人從旁邊衝過來揪住那家夥就動手。

柴陽上去拉開眾人:“諸位客官,諸位客官切莫動手,小店還是有規矩的,每日的雖然不多,但是每個人最多隻能買三鬥,多了我絕對不賣!現在排隊,排好隊伍我賣的也順暢,諸位買的也順暢不是麽?”

一串長長的隊伍從店鋪的窗口排了起來,每一個人都是買三鬥米,絕對不會少買的。

櫃台裏麵,五名包米的夥計忙的不停。即便如此,隊伍還是排的越來越長,半個時辰,鋪子裏麵的三缸米就見底了。後麵沒有買到的人頓時有些緊張,生怕沒有了,直到夥計們又從後麵抬出兩缸來,這才放心。

柴陽站在邊上看到打到米的那些人興高采烈的離去,而沒有買到的還在焦急的等著,他的心中一陣歎息。

三十貫一鬥,實在是太貴了。連柴陽都覺得這是一個不可接受的價錢。但是明天還要繼續漲,漲到什麽時候為止?

陳元說的很清楚,慢慢的漲,漲到這些大戶人家也買不起的時候,說明整個黨項都已經被掏光了!現在排隊還有很多,而且每個人都買最高限額,這說明黨項的那些大戶還能支撐!

這也就是柴陽每人就賣三鬥的原因。我一次賣你幾百石,你以後不要買了。所以我慢慢賣,一次三鬥,正好夠一個大戶人家吃一天的,明天想吃還要再來買,明天我繼續漲價,直到你買不起了,說明你口袋也沒錢了。

當黨項被掏光的時候,柴陽就會離開興慶府,去黨項邊疆,去那些反對李元昊的人的勢力範圍之內,然後他的身份還是一個商人,不過那個時候他就會慢慢把糧食的價格壓下來,讓反對李元昊的人都能過上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