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求援

武鳴下去了,可是劉平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趁著這幾個時辰,讓這座並不太適合防守的城池堅固一些,再堅固一些!

天色蒙蒙發亮的時候,李元昊帶著大隊軍馬如一股滾滾洪流一般湧向這裏,漫天遍野都是黨項人的鐵騎。

劉平的手摸著牆磚,他能感覺牆磚在抖動,黨項兵力足有十好幾萬!相比之下回鹽城太小了,小到似乎不用打,黨項人一個衝鋒過來就能把她掩埋!

“我敢肯定,李元昊早就埋伏在邊境的某個地方,他根本沒有回鹽州,回鹽州隻是黨項人其中一部很少的兵馬!為的就是把範大人的主力引出去!”劉平說道。

石元孫有些鬱悶:“這李元昊當真難纏的很,範大人一心想著引他出來,沒想到他早就在外麵等著了,此人用兵,當真是神鬼莫測。”

劉平忽然冷笑一聲:“隻要我們能堅守援軍到來,我們一樣能擊敗他!居然選擇了我們這條路,當真的是巧合的很!他已經沒有什麽好棋可以走了,咱們守住這裏,就是要做一根卡在他咽喉的骨頭!”

說完轉頭看向一邊的武鳴:“兄弟,就看你的了,一定要出去!你身上的肩負的不光是我們這五千人的性命,還有整個大宋西疆的安危!一定要見到範大人,知道麽?”

武鳴點頭:“將軍放心,我必然能出去的。”

剛剛說完,隻見一騎黨項快馬飛奔而至城前,那黨項士兵大聲喊道:“城上宋軍聽著!我們大王說了,隻要你們現在投降,保證你們能活著!若是死抗到底,踏平城池之日,雞犬不留!”

他喊的很是凶悍,劉平卻是輕鬆一笑:“看來李元昊並非神人,這城內還有兩千百姓,他如此說來,等於是百姓逼上絕路,讓我們又多了一些幫手而已。”

耿天德拿起弓弩,照著那黨項人一弩射去,那人應聲落馬。

這就是最好的回答,沒有什麽再談的了,頃刻間,黨項人進攻的號角響徹天地。

李元昊的攻擊很有章法,第一波衝出來的是一匹扛著木盾的步兵,這些人在一箭之地以外停了襲來,然後豎起盾牆,並沒有馬上攻城,而是在地上挖出一道半米多深的壕溝出來。

這讓耿天德看的很是詫異:“這李元昊在做什麽?挖了壕溝,他的戰馬還如何能提升起速度來?”

劉平卻麵色凝重:“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攻城之戰,騎兵又怎麽能衝上城頭?他挖壕溝是為了避免我們的弓弩平射,讓黨項步兵在壕溝裏麵前進,可以大大減少我們弓弩的殺傷力。”

眾將一聽,馬上明白了其中道理。

下麵的黨項人依靠壕溝慢慢的靠近,而宋軍士兵們忙著把準備好的物資搬上城牆,檑木,石塊,滾油,都已經準備妥當,碰撞在即。

言占靠在董奎的身邊,兩個人的身體卷縮在牆垛之下,偶爾有些弓箭他們的頭頂飛過,下麵敵人喊叫的非常厲害,但是他們兩個卻顯得很安寧。

這就是老兵,一個和敵人無數次拚殺過的老兵不會把生死放在心上,當戰鬥來臨的時候他們不會有絲毫的緊張。

董奎用胳膊捅了一下言占:“兄弟,聽說你家人給你說媳婦了?”

言占笑了一下:“嘿嘿,說了,就等我這次回去成親了。不瞞哥哥,兄弟這心裏怪癢癢的,也不知道俺媳婦張什麽樣。”

一支羽箭擦過董奎的頭,在他那頭盔上碰撞了一下,言占趕忙挪動一下身體:“往我這來來。”

董奎向他這裏靠了一些:“有媳婦好啊,我也想有個媳婦,晚上回去抱個暖呼呼的身子,狠狠的揉上一頓,總比天天抱著被子要強許多。”

言占點頭:“說真的哥哥,我這次回家,我爹對我的態度都不一樣了!以前他總是說,好男不當兵,總是怪我成天混著日子在過,可這次回去,家裏為我燒了八個菜!”

董奎一聲歎息:“我也是,兄嫂再也不像以前一樣,看見我登門就害怕。這次是嫂子接我回去的。”

董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接著說道:“聽說皇上馬上還要強軍,咱們以後的日子肯定會更好過一些的,希望走運一些,你能回去結婚,哥哥我也能喝杯喜酒!”

正在這時候,忽然一聲脆響在牆垛上響起,董奎一聽就知道這是木梯搭在牆上的聲音!他急忙站了起來:“來了!”

說著推起手中的盾牌就站了起來,身子向前一探,把盾牌推出牆垛。言占整個人縮在盾牌後麵,伸出一個腦袋看見正有三個黨項人在攀爬城牆,他拿起手中弓弩,不慌不忙,一個一個瞄準,在董奎掩護下把這些人全部射了下去!

可是剛剛推開這個木梯,旁邊更多的木梯已經搭在了城牆上!

董奎大喊一聲:“兄弟們!起來打啊!”

城上城下的呐喊聲頓時響起起來,士兵們的哀號夾雜在其中,漫天飛舞的箭矢不斷的穿透那些不走運的人的身體。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城下就堆了幾十具屍體。

攻城戰就是這樣,作為攻擊的一方,你必須有承受傷亡的準備,所以兵書上都說“其下攻城。”

宋軍之間的配合很有章法,雖然這支部隊經曆了重新組建,但是他們依然是那隻“咬人的狗”,他們的獠牙還在,他們的爪子也在!

“車弩!車弩呢?射斷敵人的後援!射啊!”董奎大聲的喊道,城牆的兩邊明明樹立了十幾架車弩,這東西很厲害的,像眼前黨項人這樣密集的隊形,兩撥弩箭上去,就能把他們射到一片!盾牌根本抵擋不住。

可是那十幾架車弩到現在沒有動靜,敵人可以大膽的衝過來,眼看著長梯越來越多,有不少兄弟已經被射傷了,董奎的心裏是焦急萬分!

言占也感覺頂的有些吃力,他和董奎一樣鬱悶,為什麽兩邊沒有弓弩手的支援?他靠在董奎的身邊說道:“大哥,不指望那幫孫子了,用掌心雷吧?城下敵人這麽多,十幾下去就夠了!”

掌心雷是他們這次帶上戰場的又一個利器,董奎正待點頭的時候,楊青忽然跑了過來,拍了一下董奎的肩膀:“董奎,撤出一半兵力,一會讓黨項人衝上來!掌心雷也都收起來,不準使用!”

董奎一愣:“為啥?”

楊青沒有解釋:“上峰命令!”

言占怒視楊青:“你奶奶的,我看就是你小子多事,早他媽看你不順眼了!”

楊青冷哼一聲:“你當我看你很順眼麽?”

狠狠的瞪了言占一眼,然後飛快的跑向另一邊城牆去了。

董奎的胸口急劇起伏了幾下,最後說道:“撤下一半兄弟!”

黨項人的攻擊越來越猛,宋軍反而撤下了一半人,人數上的絕對劣勢導致了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阻斷敵人的攻擊波,雖然他們奮力的抵抗著,可是黨項人的木梯卻越來越多搭在牆上,沒用多長時間,第一個黨項士兵就衝了上來。

黨項人就如洪水一般的多,當宋軍無法阻斷這洪流的時候,隻要被衝開一個小小的缺口,就再也阻擋不住了!

盛濤剛剛把刀砍在一個黨項人的脖子上,正想順勢抹一下的時候,眼角忽然發現感覺有一道寒光奔著他就來了!

當下刀也不要了,整個身體往地方一滾,剛剛躲開自己站的位置,進看見一把鋒利的長槍紮在青磚上,碰撞出絲絲的火星來。

那個被他砍中脖子的黨項人也是凶悍,知道這要這刀往外麵一拔,自己這條命立馬就沒有了,這時候發出狼一般的嚎叫,不顧周圍宋軍的刀槍,整個身體撲向盛濤,隻想把這個殺了自己的家夥也幹掉!

盛濤知道,一旦被這家夥抱住,那周圍的刀劍馬上就會都朝他們砍來的!這家夥已經和死人差不多了,自己沒道理陪著的!

一個宋軍也是見機的快,刀猛的朝那黨項人又砍了,那家夥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後一躲,可是脖子上的那把刀卻被這宋軍一下砍落在地上!刀剛落地,一股鮮血從那脖頸之處噴射出來,那人整個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盛濤,走啊!往後走啊!扛不住了!”

言占大聲喊叫著,盛濤不敢在停留在哪裏,順手地上摸起了一把長槍,權且當做兵器來用就是了,連滾帶爬的向自家軍陣靠來。

有個宋軍退的慢了一些,一下成了最突出的一點,四麵八方的兵器立即朝他殺來!轉眼間兩條胳膊就都不見了,然後腦袋被一股猩紅的鮮血衝出半米多高。

董奎帶著兄弟們邊打邊退,同時不住的放出求援的信號。

城牆的另一側,楊青給武鳴換上一身剛剛從屍體上扒下來的黨項人的軍服,拍拍武鳴的肩膀:“小心點兄弟,等會我會全力打你,你要盡量跑的快一點,不然我們隨後的弓弩可能會誤傷了你。”

武鳴點頭:“我明白的。”

楊青又看了武鳴一眼,實在看不出什麽破綻之後,這才放心對身邊的人說道:“發信號,告訴大人可以了。”

一朵煙花騰空而起,正在衝擊的黨項部隊忽然遭到了密集的弓弩射擊,十幾麵大錘擊打在早已經上好弩箭的車弩扳機之上,這扳機非常結實,人力根本無法發射,可以想象它射出的弩箭有多大的力量!

那車弩發出了呼嘯的吼聲,拳頭一般粗細的箭身劃破空氣的時候仿佛是鬼嚎一般,二十多支車弩交叉射向那些黨項人,盾牌根本抵擋不住,一支弩箭往往要射穿三五個人,才能停止它的去勢!

加上士兵們的弓弩也射向這裏,那源源不斷的人潮頓時被撕開了一個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