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念陳

仁宗顯然看出陳元臉上異常,對於陳元和耶律縷伶之間的故事,雖然遼國人嚴守著那份顏麵,可是隨著耶律縷伶把那孩子給生下來,隨著那個孩子慢慢的長大,長的越來越清秀,看起來肯定就是一個宋人的時候,也就逐漸瞞不住了。

仁宗當然知道這個故事的全部過程,不過他沒有說什麽,輕輕一揮手:“有些事情,你總是要解決的,去吧。”

陳元在恍惚之中一抱拳:“是。”

在走出皇宮的路上,陳元的心裏很是複雜,他想去見耶律縷伶,很早就想。但是有一點害怕,害怕看見當初的那張臉來。三年了,那張臉還如當初一般的清秀麽?見了她的時候,自己第一句話到底應該說什麽?她會原諒自己麽?

陳元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當初在遼國的時候,他隻是把耶律縷伶當做自己生命中一次‘豔’遇,或者說是自己去遼國一趟的一番成就。他以為自己離開以後這個遼國皇帝的‘女’兒會馬上找一個男人嫁了,然後和自己之間再沒有任何的瓜葛,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都會成為對方生命中一段‘插’曲,即便曾經轟轟烈烈,即便曾經刻骨銘心,但是一切都過去了。

可是後來,當他知道耶律縷伶沒有嫁人,還為他生下一個孩子的時候,陳元的心情無法形容,一個不經意的遊戲,讓他背負一生的債,無法償還。

他想過給耶律縷伶一個‘交’代,想過處理他們之間這段感情所有方式,甚至想過,如果自己站在她麵前的時候被她一劍刺破‘胸’膛也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現在她來的如此突然,讓陳元有一些措手不及。

陳元恍恍惚惚的上了馬車,韓琪看著他的臉‘色’,有些驚訝:“掌櫃的,您這是怎麽了?”

陳元用手敲了一下車‘門’:“去驛站。”

大宋對於那些從藩屬國或者其他國家來的貴賓,一般都安排在汴京的驛站裏麵,這裏的條件非常不錯,可以和汴京的一些大的客棧相比,當然,比之新月山莊,他還差了幾個檔次。

陳元走進驛站的時候那驛站的官員遠遠的迎了上來:“哎呦,駙馬爺您來了?您這是要見那個使臣?下官給你傳喚。”

這個官員陳元見過,還是兩年前,他帶著耶律涅咕嚕來到自己客棧的時候,自己還要喊他大人。兩年的時間不見,他的官職好像又高了一些,不過現在他要喊自己大人了。

陳元從馬車上下來:“不必了,遼國的客人住在哪裏?你告訴我,我自己過去就是。”

那官員一指東邊那兩層木樓:“就住在那裏了,下官陪您去吧?”

陳元輕輕搖頭:“不用了,你忙的你的,我自己就可以。”

腳步慢慢的接近,心底卻發的沉重了起來,四周好像忽然間都靜了下來,他的腦海中又回憶起來當初的點點滴滴。

當他和耶律涅咕嚕以為是敵人追殺過來準備殊死一搏的時候,耶律縷伶騎著那大馬,手裏提著長槍就這樣出現在他的視線裏麵。

他還的記得第一次在遼國那“第一家”,因為和張元吳昊打架被耶律縷伶把手下的夥計全部抓去了大牢,當時耶律縷伶那得意的‘摸’樣,那副“擺明了玩你”的小‘女’兒姿態依然曆曆在目。

還有自己離開遼國的時候,她狠狠的‘抽’打自己的那一鞭子,和她眼角滑落的淚痕,陳元始終沒有忘記。

他的腳步越來越慢,好像是那條平坦的道路是那般的難走一樣,每一腳的邁出都需要他鼓足了勇氣。

“咯吱”

那‘門’忽然開了,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一邊笑著一邊回頭看,那兩隻小腳卻一股勁的跑,根本不管前麵有什麽東西。

孩子一頭紮在陳元的懷裏,眼看就要摔倒,陳元趕忙伸手把他抱住,屋裏傳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念陳,不要‘亂’跑”

那聲音讓陳元的心裏一顫,念陳,這個孩子叫念陳?

一張熟悉的麵孔跟著那孩子後麵就出來了,當陳元看見耶律縷伶這張臉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耶律縷伶也看到了他,神情先是一愣,接著臉上變換著各種各樣的表情。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一刻陳元在想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來的路上他設計無數句台詞居然沒有一個字能說的出口,他的雙手緊緊的摟著懷裏的孩子,眼睛看著耶律縷伶,仿佛是要看清楚她臉上每一處變化一樣。

那孩子在陳元的懷裏居然老實了下來,沒有要離開,也沒有哭鬧,隻是在陳元的懷裏玩著自己的手指並不去打擾兩個大人之間這種氣氛。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耶律縷伶忽然走了上來,一把從陳元的懷裏把孩子奪了過去:“給我”

陳元不敢用力,也不想違背她的意思,乖乖的把孩子‘交’還給她,同時一把拉著耶律縷伶的手:“公主,”

耶律縷伶臉如寒霜,沉聲說道:“陳大人,請你放開。我現在是遼國的使者,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軌的舉動,我會去你們的皇帝那裏告你。”

陳元沒有放手:“我不放,你聽我說幾句話,就幾句話好不好?”

耶律縷伶說道:“如果你是因為公事來的,可以去找九哥。我這次隻是借著出使大宋的名義帶孩子來看看汴京,和你們商談的事情由九哥負責。”

陳元腦袋現在有些不太靈光:“我不是來找你們談公事的。”

耶律縷伶搶先一句:“那就更沒有什麽好談的了。放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陳元搖頭:“不放,你讓我再抱一下孩子,然後我們好好談談行不行?”

耶律縷伶忽然一陣笑聲,笑的是那樣的淒涼:“讓你抱抱孩子?陳世美,這孩子和你有關係麽?”

陳元正想著用什麽借口來平息一下她的情緒的時候,忽然感覺自己腳下一空,接著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把他摔的“吭哧”一聲,差點沒背過氣去。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耶律縷伶抱著孩子已經走到了大‘門’口。陳元隻聽到那孩子問道:“娘,他是誰呀?”

“壞人,天下最壞的壞人。”

陳元顧不上什麽形象,從地上爬起來之後一個躥身就向那大‘門’衝去,身體剛剛到那‘門’口,耶律縷伶一腳踢了過來,把他整個人踢的又摔了一跤。

這一次是從三層樓梯上被摔下來的,讓陳元更是感覺渾身疼痛。大‘門’被一下關上,裏麵傳來了耶律縷伶‘插’‘門’閂的聲音。

“陳兄,沒事吧?”

一隻大手從旁邊把他扶了起來,耶律涅咕嚕那張英俊的麵孔出現在陳元麵前。

陳元忍住身上的疼痛,也不再說什麽。

自己在耶律縷伶麵前磕頭求饒挨打當孫子都沒問題,那是自己欠她的。可是在耶律涅咕嚕麵前,陳元要維護一點自己的形象,也是大宋的形象。

“九王子,許久不見了,王爺身體可好?”陳元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有些狼狽,可是他的臉上卻掛起了笑容,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一樣。

這一段時間耶律宗元和大宋聯係的很密切,在他的領地陳元的商業協會已經開了不少商號,所以這句話完全就是多餘的客套話。

耶律涅咕嚕聽後一笑:“有勞陳兄掛記,父王的身體不錯。聽說宋朝的皇帝讓陳兄來和小弟商談邊界的事情了?”

陳元說道:“九王子消息倒是十分靈通,剛才在下才接到皇上的旨意,沒想到九王子這麽快就收到風聲了,當真讓在下佩服的很。”

耶律涅咕嚕很是高興的拍拍陳元肩膀:“這就好,怎麽說咱們也有一番情意,我相信一定能和陳兄這次商談出一個結果的。遼宋連年的戰爭讓你我雙方的百姓都困苦不堪,若是這些咱們兩個能化幹戈為‘玉’帛,把邊境的事情談妥,也是造福天下蒼生了。”

陳元忽然擺正的臉‘色’:“九王子說的正是,其實我覺得事情非常簡單,當初檀淵之盟把我們雙方的界限規定的非常清楚,隻要咱們按那個盟約照簽一份,豈不是皆大歡喜”

耶律涅咕嚕的臉‘色’一變,他雖然和宋朝合作,但那是為了防止遼興宗把皇帝的位置‘交’給耶律洪基,他心中要建立的那個大契丹國,和遼興宗心中的沒有什麽區別。

不過他馬上回複了正常,哈哈一笑道:“哈哈哈,陳兄太會開玩笑了,若是那麽簡單,還要咱們兄弟來談什麽?”

陳元也笑著看著他,並不回話。

他現在很開心,雖然和耶律縷伶的見麵讓自己十分的狼狽,可是好歹是看到她人了。她很好,最少身體很好,孩子也很好,這讓陳元的心中舒服了不少。

她現在還在汴京,看樣子還要呆一段時間,這讓陳元感覺到自己有充足的機會來做些什麽彌補一下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

如果她能原諒自己,那陳元希望她能留下來。趙懿那裏現在不用考慮,缺口已經打開了,趙懿那道堤壩的崩潰隻是時間的問題。而仁宗在這方麵對自己的要求也不是太高,隻要自己不去想著把趙懿變成小老婆,仁宗就不會‘插’手自己的家事。

退一萬步來說耶律縷伶如果不願意留下,陳元也希望她能放下對自己的恨,以後的生活也許會過的開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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