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爾虞我詐

汴京依然是歌舞升平的景象,陳元中午還去見了那高麗的使節,問他高麗是不是有打算從大宋買船的計劃。他甚至承諾,如果高麗人願意買的話,可以給他們打個九折。

但是那高麗使者拒絕了,他昂著他那個戴著高帽子的腦袋對陳元說,高麗一定能平定東瀛的那些流寇,隻要英明神武的高麗國王一聲令下,隻要天下第一個高麗水師來真格的,那麽東瀛人馬上機會知道厲害了。

對此陳元隻能報以一聲歎息,沒什麽好說的,真的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高麗人始終沒有‘弄’清楚,雖然他們戴的是高帽子,可那帽子是他們自己戴上去的。

既然他們認為自己可以,駙馬爺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銀票的事情畢昇已經‘弄’好了,防偽雖然受到了技術條件的限製,可是造假一樣不可能如日後那般的先進。畢昇把銀票的樣本拿到陳元麵前的時候,陳元看的還算滿意。

準備全麵發行的那種小麵額銀票的麵值分三種,一貫的,五貫的,還有十貫的。

大麵額的也有,那不叫銀票,叫銀根。銀票可以異地兌換,而銀根不是,銀根隻能在你存錢的地方兌取,方便夥計們盤查底根。也分為三種麵值,一百貫,五百貫,一千貫。

剩下更大麵值的就是專‘門’給那些商人發的了,雖然可以異地兌換,但是必須本人來才能兌現。

於此同時陳元的第一批銀號馬上建立了起來,十個分號,設立在延州,鹽州,廣州,揚州,福州,瀘州,汴京,這些現在商貿比較密集的地區。這隻是撒出去的點,等到一些機製更完善了,再連成線,最後鋪成麵。

陳元這個人有一個優點,那就是他的‘性’子不急,做事是相當的穩重,不會去想著一下把所有的縣城都開上分號。

就如同和耶律縷伶的關係一樣,陳元沒有想過一次談話或者幾次相處就能讓她放心幾年對自己刻骨銘心的恨。

這一陣子兩個人的關係緩和多了,天天能見麵,最少耶律縷伶在陳元麵前已經不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樣子,有的時候自己和耶律念陳一起玩耍,她在旁邊看著的時候會‘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種笑容是心底綻放的。

到了下午,又是陳元固定的陪伴耶律縷伶她們的時間了,今天他帶著孩子一起來釣魚。

小河裏麵魚兒一下被陳元拉了上來,這條魚足有兩斤重,那紅紅魚尾還在不停的擺動著,魚兒在奮力的掙紮,好像是想掙脫那已經嵌入它嘴‘唇’的魚鉤一般。

陳元十分興奮的喊道:“快快,快拿桶來”

耶律念陳飛快的跑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個小桶:“放我這裏,放我這裏。”

陳元把魚兒放了進去,很是得意的說道:“怎麽樣,我說我能釣到吧?”

耶律念陳的眼光完全被那魚兒吸引了,頭也沒抬的說道:“壞叔叔真厲害。”

那條魚在水桶裏麵來回的遊著,仿佛是想尋找一條可以出去的道路,耶律念陳那清脆的童音說道:“我能‘摸’它一下麽?”

陳元點頭:“當然可以,它不會咬人的。”

耶律念陳很小心的伸出一根指頭往那魚兒身上‘摸’去,剛剛‘摸’到魚鱗,那魚兒忽然猛的扭動身軀,不光把他嚇了一條,還將那桶裏的水濺了出來。

耶律念陳的樣子看起來很是驚慌,有些狼狽,也有些可愛。

陳元哈哈笑了:“去,讓你母親給你臉上的水擦了。”

耶律縷伶走了過來,掏出懷裏的手巾,給孩子擦拭臉龐。陳元看了她一眼:“縷伶,真的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麽?”

耶律縷伶沒有說話,找塊石頭在河邊坐了下來。

陳元拍了一下念陳的屁股:“孩子還小,等他長大了問起他父親是誰,你怎麽回答?還有,如果他有一天自己要來找我,你會阻攔麽?”

耶律縷伶用手縷了一下額頭被風吹起的發絲:“這些不用你擔心。”

陳元的眼睛看著耶律縷伶,耶律縷伶的目光忽然有些躲避什麽,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尋常之‘色’,也望了過來。她的心裏現在很痛苦,非常痛苦。

認識了這個陳世美是讓她後悔了許多年的一件事情,現在兩個人又見麵了,雖然表麵看上來耶律縷伶的態度已經慢慢的緩解,可是她內心卻是感覺到一種無法承受的煎熬

前幾天她讓陳元帶著她和耶律念陳去看了庫部得那些兵器,她本來以為陳元會拒絕,誰知道陳元一口就答應下來了。庫部的地圖耶律縷伶已經有了,現在又親眼看過附近的地形,沒有不動手的理由了。

遼興宗又給她派來十幾個遼國的好手,協助她完成這次任務。

那些守衛庫部得士兵兵力也是減少了許多,白‘玉’堂去打仗去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假如自己不動手,可能和遼興宗的關係一輩子都無法修複。

但是這兩天陳元對她的態度又讓她有了些許的猶豫,如果自己真的能偷出來,這個陳世美難逃幹係,必然會被宋朝皇帝治罪的。耶律縷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牽絆著他,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就在她腦袋中魂沌不清的時候,耶律念陳忽然問道:“壞叔叔,娘說你有很多大馬是麽?”

陳元點頭:“是啊,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一些,我送你一匹天下最好的大馬。”

耶律念陳歪了一下脖子:“不用你送給我,舅舅說了,等我長大了,他讓我當將軍,給我大馬,給我刀,以後誰敢欺負我娘,我就去打他。”

他說的舅舅應該就是耶律洪基了,陳元的神‘色’有些暗淡,眼光看向耶律縷伶:“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耶律縷伶抱起雙膝,把頭埋在裏麵:“沒有,好歹我也是遼國的公主,誰敢欺負我?”

耶律念陳很是天真的又問了一句:“壞叔叔,咋種是什麽意思?”

他這句話一出口,陳元的神情頓時有些‘激’動,感覺自己的鼻子酸了,一把將耶律念陳抱了起來,緊緊摟在懷裏,那嘴‘唇’在他的小臉上使勁親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耶律縷伶把整個頭都埋在膝蓋之中,後背出現微微的聳動。

好一會之後耶律縷伶才抬起頭來,她的眼眶有些泛紅,輕聲說道:“天‘色’不早了,我該帶孩子回驛站去了,如果你有什麽事情就去忙吧,駙馬爺現在是宋朝的紅人,犯不著把時間‘浪’費在我們身上。”

陳元也起身:“好吧,我送你們回去。”

一路無語地送到了驛站‘門’口,陳元抱著耶律念陳下了馬車,看著她們往裏麵走去的身影,陳元忽然喊道了一聲:“公主。”

耶律縷伶的香肩抖動了一下,身軀停下來,卻並沒有回頭。陳元在後麵輕聲說道:“有什麽難處和我說,天大的事情,我和你一起來扛。”

他這話說的很突然,耶律縷伶的直覺告訴她陳元好像知道了什麽,她的心裏不由的一陣惶恐,過了一會想回頭說些什麽的時候,陳元已經上了馬車。

太師府。

龐吉坐在那太師椅上閉著眼睛喝茶,一隻手端著茶碗,另一隻手則撚動一串佛珠,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龐喜,龐吉說道:“龐喜呀,你跟我多少年了?”

龐喜很是規矩的說道:“老爺,快二十年了。”

龐吉愣了一下,隨後一聲歎息:“二十年了,日子過的真快。我記得我在河間府找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魂頭小夥子,正在被人追殺,是麽?”

龐喜一低頭:“是,若不是老爺出手搭救,龐喜這條命早就沒有了。”

龐吉點點頭:“過去的,都不說了。就算我救過你,這二十年你也還清了。”

這話說的讓龐喜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神情愣了一下:“老爺,您要趕我走?”

失去了龐吉,對於龐喜來說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這些年他雖然是幫著龐吉做了很多事情,但是龐吉能讓他活著,他已經習慣了生活在龐吉的影子下麵,不愁吃,不愁喝,隻要自己為他擋上幾刀,殺幾個人就可以了。

如果真的離開龐吉,龐喜忽然發現自己連怎麽去生活這個問題都有些惶恐。

龐吉笑了一下:“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道不同則不相為謀,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知道你最近對我的做法很有看法,既然如此,何必勉強自己呢?”

龐喜的喉結湧動了一下,最終說道:“老爺,我是不會走的,不管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我隻是,隻是,”

他找不到合適的措辭,龐吉馬上打斷他:“不用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你認為我和陳世美鬥,用這一招太過‘陰’損了是麽?”

龐喜把頭低了下來,小聲說道:“最少,不因該和遼國人合作,更不該把武經總要給他們。”

龐吉沒有反駁:“我也知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真的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龐喜,你知道前一段時間陳世美去了一趟大名府的事情麽?”

龐喜當然知道,他是老龐的眼珠子,而老龐的目光始終在盯著陳元。不過龐喜沒有說話,他不明白這和龐吉現在做的事情之間有什麽聯係。

龐吉慢慢的站了起來:“陳世美出招了,皇上已經有意讓那個姓蘇的‘女’子進宮來,一旦她進入後宮,貴妃的位置就可能保不住了,老夫也就死了,你明白麽?”

龐喜說道:“龐喜不明白,不過也不需要明白,隻要老爺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麽做就可以了。”

龐吉笑了:“耶律縷伶馬上就會動手,要是她被抓住了,遼國人說陳世美肯定會救她,你以為呢?”

龐喜點頭:“會的,陳世美並非絕情之人。”

龐吉慢慢的挪動了一下腳步:“陳世美不是絕情之人,可是他絕對不會按照我們設想的辦法去救耶律縷伶的。他現在是大人物,有很多人想幫著他做事。王倫不就活下來麽?他連王倫這個十惡不赦的叛逆都能保住,耶律縷伶更是不再話下。更何況皇上是個仁慈講麵子的人,就算知道耶律縷伶要偷什麽,皇上也不會和這個遼國的公主去計較的。”

龐喜楞了一下:“老爺,那您還和遼國人合作?”

龐吉嗬嗬一笑:“不是合作,是我利用一下他們而已,我根本不會把武經總要給他們。”

龐喜一聽這句話,心頭頓時放下了那種罪惡的感覺,抱拳說道:“老爺,那下麵我該做什麽?”

龐吉一招手,龐喜把耳朵給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