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一拍即合
陳元也告訴顏查散自己在遼國的計劃。
現在的大宋有人主張吞並遼國，有的人則主張扶植了親宋的遼國政權。關於耶律涅咕嚕，所有人的意見都是一致的，不投降就殺無赦。陳元和顏查散說，耶律涅咕嚕是個人才，如果有可能的話，陳元想和平解決遼國的問題。或者說用一種比較柔和的方式來解決，讓雙方的百姓不至於被戰爭傷的太重。
這些話題在他們兩個之間說來，就純粹是屬於談心了。等顏查散從悅來客棧走出來的時候，才忽然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喝多了，眼中那街道兩側的人影都有些晃動。
不過陳元說的很對，這種新造出來的酒真的不錯，明明已經喝醉了，腦袋卻還保持著一定地清醒。
車夫在‘門’口等了他很長時間了，見到顏查散腳步漂浮，趕緊上來扶住：“哎呦，老爺，您喝多了吧？我現在送你回家麽？”
顏查散的腦袋卻並不糊塗：“去相爺哪裏，我有事情要有相爺說。”
車夫也不敢違背：“好，那你坐好，我把車趕慢一些。”
在悅來客棧見了顏查散，這就意味著陳元回來的消息馬上就要傳開了。該隱藏的時候要隱藏，該‘露’麵的時候就必須‘露’頭。
送走顏查散之後他就打開了悅來客棧的大‘門’：“世忠，讓韓琪準備馬車，我要去相國府。”
陳世忠一聽，當下說道：“大哥，我去好不好？”
他知道，現在陳元去相國府，夏竦見人還好說，如果夏竦把大‘門’關上，那陳元的人就丟大了。陳元的商業協會的會長，那些士大夫不把商業協會當成一回事，但是商人們自己看重自己。
陳元知道陳世忠一番好意，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去夏竦肯定不會開‘門’的，還是我去吧。把我寫的那個禮單拿著，現在就去。我要讓夏竦知道，我回來之後連皇上都沒見就去見他了。”
陳世忠最終沒有再說什麽，轉頭去為陳元準備去了。
現在夏竦正在為那些商人們的事情煩心，他不可能向商人們低頭，就像司馬光和範純佑說的那樣，這是原則的問題，夏竦寧願自己被仁宗革職，不當這個相國，也絕對不會和那些商人們平心靜氣的商量什麽。
不過這一陣子他約束了那些差役，沒有再去‘騷’擾商鋪，意思就是告訴那些商人，讓他們安安穩穩的繼續做買賣。這個動作顯然沒有讓那些商人們領悟，並沒有取得夏竦預計的效果。
或許是自己的信息傳達的不夠明確吧，夏竦決定尋找一個合適的第三方出來，替自己說一下話。這在他看來已經是莫大的讓步了，假如那些商賈還是不知道好歹，夏竦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就在他正在和富弼商量找什麽人出來說話合適的時候，管家拿著陳元的名帖走了進來：“老爺，駙馬爺陳世美回來了，現在在‘門’外等人老爺見他。他說，無論如何請老爺今天晚上‘抽’時間和見他一麵。”
夏竦和富弼二人先是一驚，接著同時心頭大喜
富弼忙的起身：“相國大人，這陳世美必是為那商號的事情來的，不妨聽聽他怎麽說。”
夏竦的心裏其實也沒有多少把握，陳元回來就來見他，如此焦急，說明陳元也想讓事情得到解決。這種情況下陳元隻能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來和自己宣戰的，另一個，是來和自己休戰的。
會是哪一個呢？夏竦說道：“好，好，不管他是來說什麽的，咱們總要聽他把話說了才是。”
富弼抱拳說道：“那下官先行告退了。”
“唉，不用，你就在這裏，我們一起和他談談。陳世美其人狡猾的很，你在這裏幫老夫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陳元來的太過突然，讓夏竦根本無法猜測出這一次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裏，有富弼在這裏，最少有一個人幫忙，夏竦放心一些。
夏竦希望陳元是來休戰的，他明白再鬧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快些讓汴京恢複正常，讓那些瘋狂漲價的東西恢複到以前的價格，讓那些苦力們幹完活之後能有酒喝，是自己作為一個相國必須做到的問題。
富弼想了一下，點頭應了：“是，下官從命。”
陳元跟著那管家走了進來，剛剛跨入房‘門’，雙拳一抱，連客套話都沒說就直奔主題了：“相國大人，下官離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當真是手下人胡鬧，得罪相國大人之處，還請海涵則是。”
陳元說完長長一揖，這個態度讓夏竦的心中像是吃了一個定心丸一般隻要陳元是來談事情的，解決問題的最好時機就已經來了，現在的關鍵就是在於這陳世美的底線在哪裏，他的底線和自己有沒有衝突。
“駙馬爺這是做什麽？禮重了禮重了你這樣老夫可擔待不起，來，來，坐下說話。”
夏竦親自上前，攙住陳元的胳膊，拉他到椅子上麵坐下。
“世美啊，什麽時候回來的？”
“回相爺，今天剛到。本來想著先去和覲見萬歲的，可是聽說了現在的事情之後，下官就先來相國這裏了。”
夏竦微微搖頭：“世美，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當是先去見萬歲才是，老夫這裏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我知道那些商賈都是你的人，豈會不給你麵子？”
陳元一副很是慚愧的‘摸’樣：“是下官離開之後沒有部署周到，那個陳世忠當的不知道好歹，相國放心，我已經責罰過他了，我讓他明天來給相國磕頭認錯。”
夏竦嗬嗬一笑。兩個人的心裏都明白，夏竦怎麽會給陳元麵子？如果不是出現意外，他想的就是在陳元回來之前把商業協會搞定。當然，陳元也不會真的讓陳世忠來給夏竦磕頭的，這都是官場的上客套。
他們向彼此表達了一個信息，那就是這件事情可以商量。
“不必了，老夫豈能和那些‘毛’頭小子計較？不過世美，你空有一個商業協會會長的名號，照老夫看來，你這個商業協會，該好好管管了。看看那些家夥，一個個沒大沒小的不成規矩”
“是，相國教訓的是。經過這一次之後，我一定好好整頓一下。相國，我已經讓馬暢回來了，明天那些關‘門’的商鋪也會全部開‘門’，隻是，還請相國大人大量，既往不咎才是。”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特別是和聰明人說話的時候。夏竦聽出了陳元的潛台詞。這陳世美用這種求自己的語氣開出了條件，那就是事情到此為止，商業協會那邊他負責搞定，但是士大夫不能記仇，這一頁就翻過去，雙方都不再提起。
夏竦沒有什麽好說的，雖然司馬光那些人現在還叫囂著要給陳元一點厲害看看，可是夏竦明白，陳元還沒出全力呢，把他‘逼’急了，自己可能討不到什麽好處。
別看這人家恭敬就以為人家真的怕了自己。他夏竦‘混’了幾十年，那眼神要比司馬光那些人歹毒多了。陳元不願意把事情鬧大是好事，這個時候自己萬萬不能‘逼’他。
“嗯，世美放心，老夫也教訓過司馬光了，不能因為商賈們說了幾句話，就給人家搗‘亂’。咱們大宋還是有律法的，朝堂上萬歲準許我們說話，那麽在民間，我們就不能封了老百姓的嘴巴。”
夏竦說道這裏停住了。富弼在旁邊配合的非常好，馬上接口說道：“也不怪司馬光那些後生，這些商賈大多沒念過什麽書，什麽話當說，什麽話不當說，他們根本分不清楚。有些言語，老夫聽了都受不住的，不要說那些後生了。”
陳元點點頭：“相國放心，不會再有那樣的事情發生了。”
三個人就像是談著意見普通的糾紛一樣把話說到這裏，雙方的協議就算是達成了一半。現在矛盾的表麵現象已經基本達成大體上的共識，商人們主動讓步，士大夫不得追究。
細節上的東西就不必去考慮了，比如這次馬暢和司馬光等人因為這件事情造成的矛盾，陳元當然不會說讓馬暢擺一桌酒席請司馬光吃一頓算是賠罪，即便馬暢肯擺，司馬光還不一定去呢。
這種矛盾可以讓他繼續存在，至於深層次的東西，關於那趙實的問題，夏竦本來就想著等陳元回來之後看看他的態度，現在正好一並的說了。
“世美，萬歲要收你那剛出生的兒子做孫子，這件事情你知道麽？”
陳元沒有欺瞞夏竦，點點頭：“公主懷孕的時候萬歲和我說過，當時我也不確定是男孩還是‘女’孩，也就答應了下來。”
夏竦可不管陳元是不是順口說的，反正事情是你陳世美的兒子鬧出來的，作為老子，你必須出麵解決了才是。
“你這順口一說不要緊，你知道不知道朝堂引起多大的風‘波’？”
陳元苦笑一下：“我當真沒有想到。”
富弼急忙問了一句：“現在皇上和那些王爺鬧的非常僵，陳世美，你也知道皇上的個‘性’，你總要有辦法解決了才是。”
陳元看看夏竦，又看看富弼：“兩位大人，下官真的沒有辦法，你們也替下官想想，萬歲開口了，我能如何？再說，你們兩位一品大臣都束手無策，讓下官如何是好？”
夏竦和富弼相互對視一個眼神，他們有些懷疑，懷疑陳元這是推脫之詞。陳元接著說道：“這樣吧，明天我會向萬歲請立趙曙為太子，話由我說出來，至於後麵的事情，請兩位大人體諒下官位微言輕，煩勞二位了。”
夏竦眼睛一亮，隨即點頭：“好，好，明天你來說話，事情，我們來做。那我們現在商量一下吧，盡量明天能讓萬歲答應。”
協議達成。這隻是一個初步的協議，但是對於自家人的糾紛來說，這樣的協議已經足夠了。用不著像對待國事那般說的一本正經，更不用明文規定，雙方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