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眾口鑠金
他們說的自然有一些誇張不實之處，不過那蕭酬翰本身就不善言語，在眾口鑠金的情況下，除了用他的眼睛瞪著其他的人，真的非常無助。
陳元等所有人把遼國危局給他們造成的影響都說了一遍之後，這才擺手：“好了諸位，我想遼國的使者已經聽到了你們的意見，遼國既然派人來了，就說明他們也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尊使，你們是什麽想法，還是說出來吧。”
蕭酬翰來的時候耶律涅咕嚕自然不會什麽都不教他的，聽陳元一問，馬上背書一般的說道：“我們遼國已經有了解決問題的辦法，這一點勿用諸位擔心，如果你們真的想讓我們契丹人活下去的話，請宋朝馬上放開對我們的邊貿，同時撤回你們在邊境的部隊，展開談判，停止在軍事上再對我們有任何挑釁動作。”
陳元立刻接口說道：“這不可能。尊使應該清楚，現在宋遼正在戰爭時期，如果我們撤走軍隊的話，可能會對我們大宋招來傷害，我們擔心耶律涅咕嚕不能信守承諾。還有，邊貿的問題我們也不會放開，這一段時間你們用一切辦法保證軍隊的完整，我們懷疑如果放開邊貿，受益的不是契丹的百姓。”
周圍幾個人紛紛點頭，陳元這話說的冠冕堂皇，他很強調不能放開邊貿和撤走軍隊原因。
以蕭酬翰的智商根本沒有意識到，陳元是在用一些可能，擔心，懷疑，這些推測姓理由，來作為他對契丹人繼續實施這種實質姓傷害的借口。
其實耶律涅咕嚕很清楚，就是自己找個機智的人也不行，因為這場談判根本就是陳世美的一個手段而已。
耶律涅咕嚕派人來隻是想看清楚陳元到底玩什麽花樣。
會談依然在進行，蕭酬翰除了每天把談判的情況向耶律涅咕嚕匯報一下之外，什麽主也做不了。
麵對著陳元提出一個又一個看似可以解決問題的方案，他的回答總是等耶律涅咕嚕的回複。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五月中旬，每天的談判讓參與其中的所有人都有些厭煩，他們的心中都清楚，他們現在在商量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可以用商量來解決的事情。
不過那些平頭老百姓對這次談判還是寄與了很大的希望。
在他們談判的時候，陳元用各種渠道再向外麵散播著消息，一開始的調子很高，說是這次談判一定能促使宋人和契丹人的和平，並且保證契丹不會再有餓死人的事情發生。
這樣的論調曾經讓陳元在大宋相當的被動。不管是士大夫還是那些老百姓，對於陳元要和幫助契丹人解決生存問題，那是一片的聲討，甚至有人提出陳元應該下台，宋朝應換一個立場強硬的人來處理遼國的事物。
在北麵還好一些，北麵的老百姓和契丹人或多或少的有些關係，也知道自己的親人現在生活的相當困難，對於陳元提出的方案是充滿了期待。
可是隨著談判桌子上的消息慢慢的傳開，在老百姓看來，北方來的那個遼國使者好像根本就沒有什麽誠意，什麽問題都是在他那裏給打住了，什麽方案都是在他那裏被終結了。
這讓北方的百姓心中有些糾結了，而南方傳來的消息更是激進，宋朝的那些標準的漢人都認為耶律涅咕嚕就是派人來耍弄宋朝的，這個時候陳世美還死乞白賴的拉著一個根本無法做主的所謂使者在談判，往小了說他是蠢笨如豬，往大了說，他救助契丹人，這就是想賣國！
同樣，在蒙古，回鶻，這些和遼國接壤的國家，消息也是迅速的傳播著。周圍的人都在說這件事情，即便耶律涅咕嚕想封堵消息也是做不到的，現在的遼國有許多宋朝的細作，他們以各種身份做掩護，生活在遼國的各個角落裏麵。當初的大敗退給了這些宋朝細作最好的隱藏手段，現在陳元在外麵大聲的喊，他們在裏麵配合，消息根本不是耶律涅咕嚕能封鎖的住的。
生活在遼國的契丹人先是被動的接受，像是聽著一個和自己沒有多少的關係的笑話。
但是隨著不斷的有人在他們耳邊說起，買東西的時候有商家說，走在路上還時不時能看到散落在地上那些圖文並茂的宣傳小冊子，回到家裏也總有幾個族人聚在一起小聲談論著這事情。
他們開始關心了，開始主動去探尋談判的結果。沒有多長時間，這裏消息的傳播甚至比陳元傳回汴京的速度還要快。
一開始契丹人充滿了希望，以為一切都將過去，戰爭將會在那張桌子上麵結束，糧食馬上就可以擺上自己的餐桌。
這些人可不懂什麽國家大事，他們隻想活著，隻想吃飽，能有一片草地讓自己可以放牧就行了。
可是後來的消息卻越來越讓他們揪心，他們燃起的希望被一個又一個消息給慢慢的磨掉了，最讓他們無法理解的是，毀滅他們希望的居然不是宋人，而是前一陣子還說要帶他們活下去的耶律涅咕嚕。
隨著談判慢慢的陷入僵局，生活在宋朝北方的契丹人，還有耶律涅咕嚕統治下的契丹人對新的皇帝的不滿是與曰俱增。
終於，陳元又在談判桌上開出條件，鑒於蕭酬翰的表現，讓宋朝，蒙古，回鶻，高麗以及吐蕃的使者都懷疑遼國人想解決問題的誠意。
在這幾個國家看來，遼國的局勢不能再惡化下去了，否則會有越來越多的遼國難民威脅到周邊國家的治安狀況。他們聯合提出一個建議，那就是由這參加這次會談的其他幾個國家給予遼國一定的經濟援助，讓遼國人不用在整天挨餓。
但是出於對耶律涅咕嚕的誠意的擔心，保證這批物資能落到契丹普通百姓的手中，這批物資的運輸，管理，發放，將由大宋派人實施。
還有，如果耶律涅咕嚕真的想解決問題，就召回現在的談判特使，委派有權力的大臣來進行下一步的磋商。
怎麽樣？做的夠地道了吧？先什麽都不談，把東西送給你再說。那些契丹人一個個聽了這個建議之後幾乎懷疑這是不是真的。
耶律涅咕嚕把陳元的提議狠狠的摔在桌子上麵，站立在他前麵的那些遼國大臣們一個個噤若寒暄。
他耶律涅咕嚕不是那些阿三，他從小研究漢族文化，對於陳元玩的這個遊戲到底是什麽意圖他看的非常清楚。糧食由宋人來派發？耶律涅咕嚕敢肯定，隻要自己一點頭，宋人馬上就會派軍隊借著押糧的名義開入遼國。
指望這些宋軍派完糧食就走麽？那要麽是自己太天真了，要麽就是陳世美太單純了。宋軍如果不走，自己還趕不得，因為人家是來救你姓命的。
侯曬看得出耶律涅咕嚕十分的憤怒，馬上說道：“萬歲息怒，現在民情對我們非常不利，咱們就算回絕陳世美，也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不然讓百姓知道，恐怕對萬歲的聲譽有損。”
“萬歲，這一段時間經常發生一些刁民搶奪軍隊糧食的事情，那些人大多是受了宋人的蠱惑，根本不考慮若是軍隊沒有糧食了，宋人早就打過來了，哪裏輪到他們在這裏叫囂？”
耶律涅咕嚕從他的龍椅上站了起來，他經常這樣，每次和大臣討論事情的時候，他總是會走到那位大臣的身邊。說的好了拍兩下肩膀，說的不好了他有的時候會重重的哼上一聲，遇到那些年輕的還會踢一腳。
這一切都是他從軍營中帶回來的習慣，侯曬曾經勸過他，但是他不改。
“我遼國百姓本是淳樸之人，都是那些宋朝的人散播謠言惹的人心惶惶！你們有沒有辦法把那些宋朝人都給我抓幹淨了？”
耶律涅咕嚕現在想起來堵住消息傳播的渠道，這件事情如果他一開始做還是可以做到的，但是現在，陳世美已經有無數個辦法把自己想傳遞的消息傳入遼國。
大臣們對此都沒有了言語，耶律涅咕嚕見沒有人回答，到也不再問下去了，在那大殿之中來回走了兩圈，最終做出了一個較為理智的決定：“既然沒有辦法堵住消息的渠道，我們就必須陪陳世美把這個讓人討厭的遊戲繼續玩下去！若是讓老百姓知道是我們拒絕了宋人的糧食，他們肯定會造反的！”
耶律韓八說道：“萬歲英明。我們必須建立一個渠道，向契丹的百姓說明事情的真相，如現在這般宋朝說什麽就是什麽的局麵，必須改善。”
耶律涅咕嚕點頭：“老大人說的很對，聽說陳世美在宋朝的每一個村鎮的路口都設有一塊木板，木板上麵專門貼告示，用來告訴老百姓朝廷想做什麽，我認為這個辦法我們也可以用！”
喉嚨的重要他已經意識到了，並且現在正在準備改善。從這方麵來說耶律涅咕嚕要比李元昊聰明許多。可惜的是，陳元的聲音現在非常大了，即便是在遼國，耶律涅咕嚕想要一下蓋住陳元的聲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一點他非常明白，所以他需要時間，需要那張擺出來糊弄人的桌子繼續擺下去。
“侯曬大人，你去一趟中京如何？”
耶律涅咕嚕決定好好的陪陳元玩這場遊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