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決定

緊接著,一頭通體亮銀色的巨大妖獸,也長嘯著,跟隨銀光巨指一起,升上長空!

“那是什麽東西!”

大荒滅天指穿透的土地,剛好在藥神鐮隱藏地點的旁邊,也就是邪風穀的最核心處。

這裏聚集著堅強活下來的數百個人類修士,所有人在一瞬間,一齊抬頭仰望天空,注視著天空上那一根直射蒼穹的銀光巨指。

還有那一頭身上同時反射著銀光與血光的龐大妖獸。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個人影,從被穿透的地底空洞不遠處的水潭中爬出。

這人稍一環顧,隨即便快步跑向一群人類與傀儡聚集之處。

嘩啦啦!

天空之上,無數的血浪翻湧,更有一道血浪垂直的貫穿了天地。

林瀾這才注意到,原來青袍老人竟已經控製倒懸血海,籠罩了整個邪風穀!

噗嗤!

大荒滅天指在上升了數百丈虛空後,去勢不減,直接穿透了虛空中這片無數強者合力,都無法攻破堅實血海。

然後迅速消匿在血浪之中。

嗷嗚!

麟甲獸不敢與天上那片每一滴血水都有至少數百斤重量的血海硬抗,帶著林瀾淩空停下。

林瀾站在麟甲獸頭頂,身上的八件地品法器,散發出強烈的真氣波動。

特別是他臉上那張反射著血光的亮銀麵罩,更是妖異無比。

“哈哈哈!不愧是那些家族出來的人物,果然守信!”

天上倒懸血海,直垂入地底的血浪之中,突然間傳來一陣狂笑聲:

“小子,時間快到三百個呼吸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出現,沒想到你竟然從這邊出來了!”

青袍老人的身影,從那一道貫穿了天地的血浪中出現,淩空而立。

他這是在告訴林瀾,自己遵守了約定,沒有在三百個呼吸的時間內,去攻擊禁製。

“你很不錯!柳家的人呢?”

林瀾啞著嗓子問道。

如今他身上,有諸多法器遮掩,更有一張罕見的地品法器麵具,隱藏容貌,倒也不怕下麵青帝宗的諸多高武境導師,認出自己。

至於麟甲獸,林瀾就更不用擔心了。

如今麟甲獸身上那些亮銀色的鱗甲,已經被血光渲染成了一片血紅,不是與它特別熟悉的人,根本就認不出來。

更何況,即便是青帝宗的導師,也沒有一個見識過麟甲獸飛行的。

“現在就要動手?”

青袍老人沒去在意林瀾的聲音,七聖血脈嘛,特立獨行些,倒也能接受。

“我隻是在想,他們覬覦邪風穀中的東西這麽久,後來又協助你布置血陣殺了這麽多人,現在怎麽還跟其他家族的人,混在一起?”

林瀾手中青帝城城主與玄都商會給的諸多情報,甚至他在天荒城碰到的紅衣女人,都留下了不少跟柳家人有關的信息。

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下方站在人群中的柳家人。

林瀾這短短一段話,頓時就讓下麵實力沒達到高武七品的高武境強者臉上,紛紛露出警惕之色,紛紛遠離柳家人。

就連那些淩空而立,之前還曾聯手要破開倒懸血海的諸多實力突破了高武七品的修士們,也紛紛將目光,投向柳家人。

“媽的,老子一直就覺得柳家人不對勁!他們一直都在想著辦法阻止司馬家破陣,還用各種理由阻撓我們聯手,上來攻擊血海!”

虛空之中,一個身穿黑袍的大胡子中年人,當即就咒罵了一句。

“高楓,先不要亂說!”

大胡子修士身後的一個雲鬢遮住了半年臉龐的中年女人道:

“這個剛出現的麵具人,一看就是跟青袍人一夥的,他們說不定,是在故意分化我們!”

“先看看情況,雖然我也一直覺得柳家人不對勁。”

虛空中,又一個實力超過高武七品的修士,冷聲說了一句。

不過此刻,很多人都注意到,說話這人手中的那柄狼牙大棒,現在已經不再對準天空,而隱隱對準了幾個柳家修士。

短短幾個眨眼的時間過去,無論天上還是地下,許多家族的人,都悄悄與柳家人拉開了距離。

青袍老人腳踏一片血浪,笑眯眯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卻沒有阻止。

在他看來,柳家人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了,與其自己動手殺死他們,倒不如由邪風穀中的這些土包子們,自相殘殺,來的痛快。

而且,青袍老人並不是看不出林瀾在故意挑撥柳家人與其他勢力之間的關係。

隻是在他的理解中,林瀾肯定是受過柳家人不少氣,這才出言針對他們,於情於理,都沒什麽。

“戴麵具的小子,你不要血口噴人!”

這時,淩空而立的一個柳家老者終於說話了,怒指著林瀾道:

“如今我們柳家,也被困在邪風穀內,麵對血陣,束手無策,你有什麽理由指責我跟那青袍人有關係!”

“你這個老東西,就是柳冉源吧?”

林瀾轉頭盯著說話的白胡子老者,聲色冷厲了許多。

“你認得老夫?你究竟是誰?跟我柳家有什麽過節?為什麽要陷害我柳家?”

一身白衣長袍的柳冉源,站在所有柳家人最前麵,怒指著林瀾質問。

“陷害?”

林瀾朗聲一笑。

“你這個老匹夫!勾結外人,意圖將穀內所有人置之於死地,你還有臉跳出來!”

“老匹夫,你可敢發下天道誓言,證明自己對穀中之人,沒有任何歹心,沒有幫助外人,維護血陣,殘害同道?”

林瀾恨極了這個柳冉源,看到他的一瞬間,林瀾就想起青帝宗那些長老無可奈何的表情,想起王導師老淚縱橫,對自己道歉的場景。

就是這個柳冉源,數年以來,一直呆在青帝城,監視著青帝宗,以及其他一切。時時刻刻,威脅著青帝城中人們的安危!

“哼!不知哪裏冒出來一個高武初期的小子,伶牙俐齒,胡言亂語!”

柳冉源麵色鐵青。

“武者修行一世,靠的就是不屈的向武之心,與不甘人下的意誌!”

“若老夫今日因為你區區一個高武初期的小子,三言兩語,就立下天道誓言,你讓我柳家以後,如何在幽碧山立足!”

柳冉源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他這番話,說的確實不假,天道誓言,並不是說立就立的。

天下間很多武者,都不會輕易立下天道誓言,約束自己。

若被人逼迫立誓,那將是一個武道修士的恥辱。

被逼立誓,與雙方共同立誓,相互約束之間,有著極大的差別。

柳冉源雖然拒絕立誓,但其他人都找不出反駁他的理由,畢竟被逼立誓,確實是一件十分丟人的事情。

“看來,這件事還真有些麻煩。”

林瀾轉向青袍老人,輕聲說了一句。

“哼!”

青袍老人冷笑道。

“一點也不麻煩,反正這邪風穀中的人,都是要死的,這柳家的人是死在我手裏,還是死在其他人手裏,都無所謂。”

青袍老人的話,讓以柳冉源為首的眾多柳家人,臉色為之一變。

他們能聽出青袍老人這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與此同時,邪風穀中的所有修士,也都漸漸聚攏在一起。

畢竟青袍老人說的,不隻是要滅柳家,而是要殺光這裏的所有人。

“這些土著,我們待會可以殺個痛快,現在最重要的,是取得邪風穀的寶物。”

青袍老人轉向林瀾,道:

“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共同立下天道誓言了?”

這個世界上,唯有誓言才能讓人安心。

青袍老人也不傻,動手殺人之前,他必須要從林瀾這裏,得到保證。

林瀾心中,思緒萬千。

宋業要他爭取半個時辰的時間,可現在時間才隻過了三分之一,青袍老人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要他立誓。

林瀾自然不可能立誓,他也從沒有答應過青袍老人要立誓。

按照林瀾的想法,先讓青袍老人殺死柳家人,然後自己表明立場。

與穀中的其他幾大勢力,一齊抵抗青袍老人,才是最好的結果。

有百裏家、青帝宗,乃至昊月宗的人在,林瀾倒也不擔心其他人不信任自己。

隻不過現在,青袍老人的精明表現,卻讓林瀾的想法,很難實現。

如果林瀾有多一些時間去安排,他或許可以將這件事,做的滴水不漏,不過現實卻不肯給他這麽多的時間。

“我該怎麽辦?”

林瀾心中,閃過無數想法,都被他一一否決。

其實,林瀾現在對青袍老人保證,在對方誅殺柳家人,後再共同立誓,青袍老人有九成可能會答應。

不過林瀾卻不會這麽做。

在他看來,做出保證與立誓之間,沒有多少差別。

武者修行一世,當一諾千金,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顆釘。

哪怕僅僅隻是為了穩住青袍老人,林瀾也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

他直到現在,都沒給青袍人做出任何一句承諾,也是這個原因。

“若我現在保證立誓,不止可以讓青袍人殺死柳家人,甚至可以讓他留住百裏家與青帝宗這些人的命。”

“不過這樣一來,宋大哥就沒有了足夠的時間,必死無疑。”

“可不這樣做的話,青袍人馬上就會對我起疑心……”

青袍老人見林瀾沉吟許久,不肯說話,不由皺眉道:“小子,你想好了沒有?”

“想好了。”

林瀾猛地抬頭,臉上那張銀色麵具上,反射出猩紅的血光。

“三百個呼吸的時間還沒到,我現在的決定是……這邪風穀禁地中的東西,我不準備讓給你。”

“什麽?”

青袍老人臉色一寒,怒視著林瀾道:

“這就是你的決定?”

“是的,我要阻止你。”

林瀾淡淡說道。

“哼,好!很好!”

青袍老人咬牙道。

“我現在就去破陣,我倒要看看,你怎麽阻擋我!”

青袍老人說完,便要轉身回到身後的血浪中。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他就可以毫無顧忌的,去破除禁製。

刷!

一枚散發著浩然古氣的流光古字,驟然間從林瀾左手掌心浮現,擋住了青袍老人的去路。

“想走,除非殺了我!”

青袍老人驚疑不定的看著擋住了自己去路的流光古字,一時竟不敢舉步向前。

這一回,林瀾賭對了。

青袍老人雖然識得荒石,也識得大荒古字,但他卻不知道荒蕪古氣與浩然古氣之間的差別。

他更不清楚自己麵前這枚‘震’字,其實已經失去了將他‘化荒’的力量。

“小子,你非要跟老夫魚死網破不成?”

青袍老人心中顧忌大荒古字與林瀾的身份,不敢著急出手,轉過身來怒視著林瀾。

……

與此同時,邪風穀核心山穀中,還活著的數百個強者,卻都怪異的看著天上正發生的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兩個人不是一夥的嗎?他們現在怎麽對上了?”

“那個騎著飛行妖獸的麵具人,看樣子來頭不小。”

“明明隻有高武初期的實力,卻敢在實力及其高強的青袍人麵前,討價還價。”

“而且,那青袍人,似乎在懼怕著麵具人。”

“他們大概是因為分贓不均,而產生了矛盾吧?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

……

一時間,數百個武道修士,都在私下討論,想要看看情況接下來,會怎麽發展。

不過此刻,卻並不是所有人,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林瀾與青袍老人身上。

比如虛空中淩空而立的幾個強者,現在已經聚集在一起,在悄悄討論著,該如何應對血陣的問題。

至於柳家人,則依然被許多人孤立在外。

哢!

這時,正在虛空中參與討論如何攻破血陣的周通身上,突然間傳來一聲脆響。

“是飛信符。”

周通從自己懷中掏出一枚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潔白色玉符,目光掃向下方。

恰好看到青帝宗的蔣怡,正站在地上,遠遠對自己招手。

“諸位,下麵的人現在捏碎飛信符,找我或許有急事,我要下去看看。”

周通對身旁的幾個白胡子老頭,輕輕拱手。

“老夫的飛信符也破了,我隨你一起下去。”

“我的也破了。”

百裏家的高武九品長老百裏癡,與昊月宗丁匪幾,乎在同時,揚了揚手中的飛信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