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之上的世界依舊是狂風暴雨,地麵之下卻在無聲上演著一幕穿越時空的話劇。

雨依舊下得不停歇,天空似乎忘記了她哭泣的理由,變得有點無理取鬧起來。不管是在地上還是地下的世界,雨幕都將它們牢牢地包裹著了。

兩個男孩仍舊在地底的世界裏找尋出口,三個女生在蒼穹的雨幕下眼底滿是焦急。這場雨幕似乎將這幾個人分成了陰陽八卦陣中的兩個區域,一部分正處於陰暗的地域,一部分處於看似充滿希望的天堂。隻是地域和天堂誰又分得清呢?分得清的,分不清的,最後都會有一個了結。

甘露露在這個充滿她兒時記憶的舊屋裏徘徊遊離……她找了幾遍就是沒找到白曉和葉紫,舊屋外隻見覆蓋世界的雨幕,在述說著一個悲哀的故事……

她呆呆地佇立在舊屋門口好一會兒,最後悵然若失地轉身穿過那道似曾相識的門簾,輕輕打開她曾經生活了五六年的小屋。她徑直走了進去,屋內沒有開燈,視線突然變得昏昏沉沉了起來,相反的,嗅覺卻異常地靈敏了起來,她甚至聞到了隻屬於記憶的味道……

她慢慢地靠近那老舊的木床,視線從木床最終飄移到了那早就被鏽蝕得完全的鐵絲綁架著地小窗子。

這扇古舊的木窗……記憶中它好像一直就是這個模樣,透不出也射不進哪怕一絲的光線。女生隱約記得小時候自己獨自一人住在這間屋子內的感覺,隻要天一暗下來,不開燈的時候,屋內就完全的黑暗了。十歲之前,她有黑暗燈光恐懼症。說起來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樣一種罕見且奇怪的心理病,她竟然一直都沒發覺,還一直以為所有的人都和她一樣。

在那無數個童年的夜晚,她將房門緊緊地閉鎖,房內是純粹的黑暗,純粹到極致。

她那滿是驚恐地眼睛在黑暗裏四處搜尋,究竟是在尋找什麽,她也不得知。黑暗加深了恐懼,加重了她不安的靈魂。她雙手緊緊地抓著被揉成一團的被子,眼睛以下的部分被深深地埋在被子裏,黑暗裏汗水從她的額際緩緩滑落,滴落在她手中的棉被裏,被黑暗所吞噬。

黑暗裏,那扇早已被鐵絲覆蓋的木窗是她唯一的希望,無數個夜晚,在她的夢裏,她看見自己在黑暗裏慢慢地走進那閉鎖著的木窗,四周一片黑暗,可是那早已淹沒在黑暗中的木窗卻異常清晰地被她收入在眼底。她看見自己毫不猶豫地攀上那足夠高的古舊木椅,她吃力地踮起腳尖,她看見她的兩隻手顫抖地抬起,它們毫不猶豫地朝向那鏽蝕的窗欞。

接下來的時間,她像發了瘋似的,拚命地拉扯那幾乎與木窗合二為一的鐵絲。早已被時間固定的鐵絲怎麽可能這麽容易就屈服呢?它無視她,它鄙視她,它怎麽可能讓她得逞?

最終,她無力地頹坐在那搖搖晃晃的古舊木椅上。

“吱呀——”

木椅發出最後一聲無力的哀鳴,黑夜又重新拾起它的本性。

她從突然從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涔涔的汗水。夢裏的情景是那樣的清晰,仿佛它才剛剛發生過一樣。她在黑暗裏摸索著不熟悉的開關,這模樣就像失明多年的老者。

“啪嗒——“一聲。

房間裏瞬時明亮了起來,生硬的疼痛隨即在她的眼裏蔓延開來……

她一時沒站穩,按下燈座的手才剛才它的表麵劃開,就一下子壓在了一旁的牆壁上,她抬起另一隻空閑著的右手略微用力地揉了揉雙眼,因不適而緊皺的眉頭稍微地和緩了起來。她竭盡全力地睜大了雙眼,手指也慢慢地從牆壁上脫離。然後,她望了一眼那炫目的燈光,走向了五步之遙的小木窗。

“一、二、三、四、五……”

她似念咒語一般輕輕吐露,音節在她的舌尖纏繞……

木窗就在眼前,她不用再像四五歲時候的那個小女孩一樣需要站在那高高的椅子上踮起腳尖才能夠得著,它之於她已經是觸手可及的存在。鐵絲早已洞穿木製的窗沿,將木窗緊緊地纏繞。她略帶憐憫地看了它最後一眼,然後,她伸出手,巧妙地找到鐵絲的源頭,一圈圈,一圈圈……鐵絲依舊很生硬,但已經難不倒現在的她。

手上的鐵絲纏繞地越來越多,木製的小窗隨即開始吐露出一絲一點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