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冰寒之毒
嚓嚓嚓！
大黑馬踩在厚重的枯葉上，每一步都陷進去半尺。地上堆積的枯枝敗葉沉積多年，早已將地麵厚厚蓋住。
嗤！
一道黑光閃爍。一條黑色長蛇猛然從落葉中竄出，一頭紮向秦笑。一陣腐朽的氣味撲麵而開。
秦笑手一揮。笑魔刀斬出。長蛇斷為兩截。黑色血液噴出。秦笑忙側身避開。
大黑馬繼續向前。秦笑小心地探視著那道氣息。氣息依然不遠不近，不強不弱，總是那麽不徐不疾地隨之前行。他不由得搖頭歎息。
吼！
大黑馬繼續走了一段時間，前方傳來狂暴的玄獸嘶吼聲。整個叢林瑟瑟顫動。大地為之哆嗦起來。樹葉簌簌下落。周邊一陣唰唰聲響起。無數小型低級玄獸被驚得屁滾尿流，抱頭鼠竄。
“公子，這個玄獸修為不弱啊！要不要繼續？”大黑馬停下腳步。
秦笑歎道：“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一晚上都累得直不起腰了。犯不著再去招惹厲害的玄獸。”
“公子，你不是說有人追你麽？”
“算了！老子從城內跑到叢林。如今，幾乎跑了小半個叢林，那家夥還跟在後麵。既然甩不掉，索性就等他來吧！究竟是何方神聖，老子倒要見識一下。”
“怕個鳥！”大黑馬豪情萬丈，“公子，有我老馬在。我們絕代雙驕，雙劍合璧，弄死他！”
“去去去！還弄死他！他跟在我們後麵，你都發現不了。公子我一想到這個家夥，就從頭冰到腳。真奇了怪了，老子為什麽一想到他，就渾身冰涼？”
大黑馬嗬嗬一笑，找了個稍微寬敞之地，停了下來。
秦笑盤膝坐好，運轉《倉頡噬天典》，慢慢調息身體，同時吸收周圍濃鬱的元氣。鴻蒙叢林元氣比皇都濃鬱不少。無數古木與千萬年長藤都散發出強烈的生靈之氣。多年的生靈氣息也都蓄積在叢林裏，長年不散。
大黑馬也站在一旁，吸收著天地元氣。同時小心地注視著周圍的動靜。
不知不覺，叢林裏的黑暗逐漸退卻。隨著一聲鳥鳴，萬道光亮從枝葉間透下，照射在秦笑身上，映出大大小小的白色斑點。
早晨了！
秦笑舒展了一下四肢，從修煉中清醒過來。他感覺全身充滿力量。昨夜的疲憊一掃而空。氣魂海內的元氣充盈，正悄然轉化為元力與魂力。根據充盈的密度，秦笑判斷，用不了多久，或許又要突破了。
他睜開眼睛，正要站起來。猛然，一陣被毒蛇爬上身體的感覺從脊背上升起來。
他唰地回頭。
一位灰衣人站在自己身後。
大黑馬也倏然一驚。灰衣人什麽時候來的？自己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秦笑慌忙站起來，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何一直跟著我？”
灰衣人微微點頭，深不見底的眼裏閃過一絲讚許之色，道：“小小年紀，竟然修煉到地武境九重巔峰，著實不易。居然能夠擊殺兩位天武境三重巔峰的高手，戰鬥力相當可觀。一夜滅殺四千多人，麵不改色，心誌尤為堅定。有危險在側，依然能夠沉入修煉之中，達到忘我之境，殊為難得！若不夭折，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黑馬醒醒鼻子，不屑地瞟了灰衣人一眼。心想，這個老家夥一大早跑來就為了拍公子馬屁？腦子被霧氣打濕了吧？
秦笑心裏一愣。這個家夥話語裏似乎沒有惡意。否則，單憑他站在自己身後這諸多時間，隨時給自己致命一擊，也輕而易舉。再說，憑這個家夥的修為，就像此刻麵對麵，若對自己出手，秦笑也沒有把握能夠扛過一擊。
灰衣人的修為，秦笑很難估算。他氣息若隱若現，收發自如。定然已經遠遠超越魂武大陸的極限。當然，相比於在死亡秘境碰到的蕭九天與殺戮之王，灰衣人肯定有所不及。
“你一直跟著我，不會就是想告訴我，我很了不起？其實，這樣的話，已經無數人對我說過。說實在的，我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秦笑微微一笑，“說重點吧。跟著我幹什麽？”
大黑馬忍不住撩蹄子。秦笑說話的風格，它早已領略。可每每秦笑一本正經地往臉上貼金，它還是覺得身上起雞皮疙瘩。
秦笑一巴掌拍過去。大黑馬忙跳著避開。
“公子，我不是對你有意見。我蹄子癢癢！”
秦笑瞪過去：“滾一邊去！公子我說話，你要麽讚揚，要麽閉嘴。小心你的七曜……”
“我懂我懂！”大黑馬慌忙湊過來，磨蹭著秦笑的後背，“公子，老馬我給你撓癢癢。”
灰衣人目瞪口呆。還真沒見過這一人一馬。麵對莫名的危險竟然嬉笑自如，談笑風生。真不知哪裏來的興致！
他歎息一聲，道：“秦公子確實了得。僅僅地武境九重修為，就能探視到老夫在跟蹤。這種神識強度，就連靈武境高手也未必能比。麵對老夫，尚能如此坦然淡定。真乃人中龍鳳也！”
嗬嗬嗬！
大黑馬喉嚨裏發出一陣被嗆住的聲音。
秦笑作勢就要一巴掌扇過去。大黑馬趕緊點頭道：“此言我大黑馬深以為同。人中龍鳳！確實如此！”
秦笑盯著灰衣人，靜等著他的下文。
“實不相瞞，我偶然路過此地，見到秦公子拋出千百火焰。火焰霸道，神態各異。老夫對火焰頗感興趣，所以，想與秦公子結識一番。”灰衣人看著秦笑，聲音裏也透著一絲涼氣。
秦笑麵對著灰衣人，就像麵對著一座冰山。周圍的溫度嗖嗖下降。樹林中的霧氣逐漸凝結成薄薄的冰塊。
秦笑問道：“不知如何結識？尚未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在下周天正。老夫看秦公子的身體竟然能夠儲存火焰，一定是至陽之體。所以，想借秦公子身體一用。”灰衣人瞅著秦笑的身體，不住地點頭。
借什麽一用？身體？秦笑與大黑馬同時愣住了。
怎麽用？
秦笑不由得後退兩步，問道：“怎麽用法？怎麽借法？”
“很簡單。老夫體內冰寒之氣過剩。想借秦公子至陽之身中和一番。當然，這些冰寒之氣對你並無傷害。老夫也會做出補償。”周正天眼裏露出笑意。
秦笑麵色一變。他早料到這個家夥沒有善意。原來是這樣！你的冰寒之氣多了，就要塞到老子體內，還吸收老子體內的至陽之氣？媽的！老子必然非死即傷！
秦笑立即拔出笑魔刀。
大黑馬也警覺地坐好戰鬥準備。
然而，就見灰衣人雙手一揮。一股強烈的冰寒之氣迅速籠罩了整個整片空間。秦笑與大黑馬同時感覺到自己全身都被凍住了。所有的經脈內血液與元力都凝固住，不能流通。
一人一馬就像兩個冰雕，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連說話也不能了。
周正天嘿嘿一笑：“老夫生性善良，所以跟你解釋一番。至於你願不願意，老夫就不想知道了。好不容易遇到你這至陽之體，豈能放過？若不及時清除過剩的冰寒之氣，老夫也活不長了！小子，你就替老夫死一回吧！”
他將秦笑擺成坐姿。雙膝盤開，雙手平方膝蓋之上。自己坐到秦笑身後，也盤膝坐好。
呼！
周天正平伸雙手，按在秦笑後背兩處肩井穴。他長舒一口氣，緩緩催動體內冰寒之氣。頓時，一絲一縷的寒氣從肩井穴進入秦笑體內，入了經脈，緩緩滲透到丹田處。
秦笑體內瞬間冰涼。骨骼、肌肉、經脈與五髒六腑都寒氣逼人，宛若千年不化的冰塊。
秦笑身上立即結出薄薄的冰塊。頭發、眉毛、鼻子、衣衫等統統冰住。冰淩掛滿全身。鼻子上垂著一根足有兩尺長。
秦笑試著催動氣魂海內的元力。元力洶湧，可是，無法進入丹田。丹田內存儲的部分元力也不能進入經脈。試著抽調魂力，也是如此。所有的經脈都被凍住。唯有在周天正強大元力的催動下，外界的寒氣才絲絲縷縷推進秦笑體內。
秦笑憤怒異常。他清楚地知道，這樣下去遲早要被凍死。想不到剛從死亡秘境出來，就遭遇了這麽個老怪物。媽的！老子運氣怎麽這麽背！
大黑馬也是幹著急沒辦法。它眼睜睜看著秦笑成了冰雕。可是，它自己也被凍住，動彈不得。它奮力催動元力。然而，經脈裏凍住，元力被阻在丹田內。
周天正進入忘我的境地。隨著冰寒之氣的輸出，他覺得自己這一座冰山有融化的趨勢。心中暗暗得意，逐步加大催動的力度。
太陽從東方升起，不知何時到了頭頂。漸漸地，夕陽透過枝葉灑下一些紅色的光斑。
秦笑依然靜靜地坐著。除了思維還能活動，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兩個人，一匹馬，就這樣安靜地在叢林裏呆了一整天，一動不動。
周天正也安靜地坐著。可是，他體內的冰寒之氣正逐漸減少。身上的溫度緩慢上升。看起來，蒼白灰暗的臉色略微有了一絲紅潤。
周天正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興奮。若不是遇到秦笑，自己最多隻有半年壽命。冰寒之毒幾乎侵入心髒，眼看著求醫無門，問藥無路，卻不想在這個地級位麵，還能遇見回天轉命之人！
天不負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