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好意思

顧鬆濤是程力帆最得意的弟子,而且極有可能傳承程老衣缽,成為華夏新一代宏觀經濟領域的權威。

相比程力帆的另外四大弟子,顧鬆濤既是學者,還是國家智庫高級成員,又是副部級金融高官。用程力帆的話說,顧鬆濤是他學生中把知識和實踐結合得最完美的人。

顧鬆濤的人生軌跡很簡單,畢業後便默默在國家審計署工作二十年,四年前去了央行貨幣政策司任要職,去年升任華夏央行副行長,負責華夏貨幣政策的製定與執行。自他上任後,立刻強化貨幣職責執行效力,著眼於整個金融體係的穩定,增強了貨幣政策的獨立性。

甚至可以說,他的履新也讓央行的貨幣政策跨入了一個嶄新的曆史發展時期。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程老五大弟子中成就最高的核心人物。

對郭小洲來說,這是一個如雷貫耳的名字,亦是w大的驕傲。顧鬆濤的照片如今還掛在w大的校友精英廳裏,和w大早期的名人同處一堂。

如今程老居然讓他把這個擺件送給顧鬆濤。這裏邊的意味很令人玩味。如果換在古代,甚至有些許“托孤”的味道。當然,在當今,程老的含義則是讓他搭上顧鬆濤的快馬。

“這……”郭小洲覺得自己的臉皮有些放不下來。他當然願意和這位大名鼎鼎的師兄拉近關係。可禮物他已經送給了老師。再收回來……

程力帆笑了笑,意味深長道:“小洲,我曾經給你們上過一堂課,講的是動物的經濟頭腦。動物會不會有‘不好意思’的行為,這得問動物學家才知道,不過看來是沒有,因為動物的動作都出自本能,無論是覓食或是求偶,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人和動物不同,人會‘不好意思’,之所以會如此,除了本身性格因素之外,禮教的束縛及文化的熏陶也是重要的原因,所以有些人動不動就‘啊,不好意思!’這種‘不好意思’的特質有時很可愛,有益人際關係,但相對的,有時也會讓人失去很多該有的權益及機會,因此,‘不好意思’的性格特質有必要加以調整。”

見郭小洲臉上似有所感悟。程力帆欣慰的同時還是帶著一絲遺憾。在他的學生中,郭小洲不是最聰明的一個,但肯定是悟性最高的一個。而且性格堅韌,認準目標就不會輕易改變。

如果跟著他做學問,他相信郭小洲的未來未必就比不上顧鬆濤等師兄們。

“你既然選擇了仕途,那麽要記住,關於權益的事,你千萬不可‘不好意思’,你應該大方大膽地爭取、保護,你如果因為‘不好意思’而喪失權益,是不會有人感激你的。仕途如商場,競爭殘酷而激烈。很多人就因為‘不好意思’,而有很多話‘不好意思’說,很多事情‘不好意思’做。結果事情做不好,對方得不到好處,也苦了自己。尤其是當領導的,在工作上,絕對不可以‘不好意思’要求,否則輕則將失去權威,重則被下屬欺瞞。”

郭小洲起身鞠了一躬,“學生受教了。”

程力帆坦然受了他的禮,“我的弟子中,羅雲升是真性情,胸懷寬廣,可惜沒有敏銳的反應和行動,他的現在也差不多到了頂點;顧鬆濤有才華,頭腦精明,反應機敏,行動迅速,但宏觀經濟受世界大氣候影響,他的未來也許能走得更高,但不由自己控製;鄭則生和裴金譚在部委,小格局已定;隻有費雲海連我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麽類型的人……”

“費雲海……”別說郭小洲替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一凜,就是西海的省委書記和省長聽了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費雲海可以說是程老“最失敗”的弟子,是他的五個弟子中第一個放棄學問走入仕途的人。曾經有幾年程老甚至不接他的電話,也不見他的人。

郭小洲以前並不了解費雲海這名w大校友兼師兄,隻是知道有這麽個默默無聞的師兄,他甚至一直以為費雲海是程老五大弟子中混得最潦倒的一個。

後來在電話裏和羅運升聊天,才知道,這個低調得默默無聞的師兄實際影響力絕不比顧鬆濤差,甚至猶有過之。

費雲海,國務院秘書廳副廳級秘書,是萬副總理的專職秘書。而且萬副總理是新一屆政*治*局常委,下屆極有可能掌控國務院。

作為手掌重權的國字號大秘,即便是一方封疆大員也要極力結交。

郭小洲略有疑惑問,“老師您看不清楚他的性格還是?”

程力帆沉默半晌,“因為他一直在變,從來沒有停歇過。我們都知道,人是不斷隨周邊環境在變化的。但是他的變化和適應能力之快,絕無僅有。”

這時,郭小洲的手機響了。郭小洲抱歉地對程老笑了笑。

程力帆大度地揮手,“你接電話。”

打來電話的人是朱穎,她在電話裏把語調拖得長長的,“小—洲—你—在—哪?”郭小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也顧不得程老在旁,馬上回答道:“剛進入武江城區,你把你新家的具體地址發來,我就到。”

“你到了武江的神馬地方?”朱穎追根問底。

郭小洲硬著頭皮道:“邯陽區……”

“好,我在河源金色世紀別苑!十六棟a座十六樓三零八房。我告訴你,半小時你不來,就甭來了,哼哼……”朱穎說完立馬掛斷電話。

郭小洲放下電話後臉青有些尷尬地看著程老,“老師我……”

程力帆毫不介意地揮手道:“你去忙你的事。”

“那我先去了,有時間再來看您!”

“喂,你把這玩意帶走。”程力帆指了指墨翠獅子擺件。

“您暫時幫我收著,等我去京都時來拿。”

郭小洲離開程老的別墅後,開車直奔河源區而去。

…………

…………

半小時後,他準點出現在朱穎家的門前。

“穎姐!我來了……”郭小洲笑著舉了舉手裏的兩瓶紅酒。他算著時間臨時在一間紅酒店買了兩瓶據說女士愛喝的大博納幹紅。

“小洲子,你可真會掐時間。還差半分鍾半小時……”朱穎開門後發出嬌嗔得令人骨頭酥軟的抱怨聲。一頭蓬鬆卷發肆意而懶散地跳躍著,沒有刻意妝扮的臉龐依然禁得起檢驗,毫無暇疵的肌膚已很難判斷出她的實際年齡,從二十歲到三十歲都有可能。

金色世紀別苑在武江雖算不上天價樓盤,但尋常人想購買還得先摸摸自己荷包。朱穎購買的是套經典小戶型,兩室一廳大陽台,裝修風格和她本人的性格一樣,隨意而別具一格,反正郭小洲進門後感覺不到半點女性的粉脂味道。

朱穎接過他手裏的紅酒,嬌哼一聲,“算你聰明!”說完扭著性感的臀走進客廳,大刺刺道:“不用換鞋,直接進來,姐的窩隻有一個原則,要舒服,要隨意!”

郭小洲也不客套,走進客廳一看,“嘿!全是新的……”

“廢什麽話,姐已經徹底和昨日告別,新人生自然要用新東西。”朱穎俏聲道:“姐可是真正的赤身出戶喲!滿打滿算帶走了五箱子衣裳鞋子。”

郭小洲笑著說:“程哥其實對你不錯,他說過不會要廣漢的房子和車……”

“打住,快打住……”朱穎眯起一雙媚眼,狠狠地盯著郭小洲,狐疑道:“程哥?喲?看不出,你們見了一麵,就哥哥弟弟起來,特有緣是不是?和他站一條戰線了?”

郭小洲苦笑道:“算我沒說……”

“算你沒說?我說小洲子,你當自己是少年兒童,可以隨便開牙?今天姐還想問你來著,你和他怎麽回事?”

郭小洲感覺不妙,轉移話題道:“嬈姐人呢?”

“別打岔。”朱穎勾起徐著鮮紅寇丹的纖纖玉指,慵聲問道:“柳樹和馮佳那事情是不是你們倆鬼鬼祟祟幹出來的?”

郭小洲見轉移話題無效,他頗有些悲壯地點點頭,“程哥心裏還是想替你出口氣……”

“出氣?他要是個真男人直接去找姓黃的pk去,哪怕是找姓柳的叫罵一次,我也不會瞧不起他。我呸!就知道在背後鬼鬼祟祟搞陰謀!搞來搞去,把人家馮佳給毀了,關人馮佳什麽事?娘心,你們的娘心呢?誰讓你跟著他鬼混!”越說越氣的朱穎狠狠地賞了郭小洲一記爆栗子。

其實她伸指來彈他額頭時,郭小洲完全可以輕鬆避開,但他不僅沒有退讓,還略微把腦袋往前湊了湊。

餘氣未消的朱穎第二記爆栗子再也彈不下去,她低哼一聲,“以後不許和他走太近。”

“哎唷!好痛!”郭小洲裝模作樣捂住額頭,委屈地說:“穎姐!你還讓不讓人活了……當初可是你執意要介紹我們認識的……”

朱穎一時語塞,轉身走進廚房,“我去看嬈嬈的菜做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