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願賭服輸

順山人民醫院的某間特護病房警戒森嚴。但前來看望的人卻越來越多,絡繹不絕。令醫生護士們吃驚的是,這些人仿佛個個手眼通天,都能輕易拿到“準入證”。

不僅如此,這些人還都能獲準進入病房看望郭小洲,哪怕每個人的時間隻有兩分鍾。

順山市的各大常委也紛紛前來醫院慰問。而這些常委們在麵對這群青年人,姿態擺得非常之低。以至於院方在郭小洲的病房隔壁開辟了一間專門的“會客室”,供前來看望的人們休息之用。

而隨著朝水平,姚浩等省內一線公子群的到來,順山的仇和平也聞風而來。他在這些公子哥麵前,隻能用獻媚兩字來形容。

朱穎和豐嬈因為郭母的到來,終於得償所願,進入了病房。

但實際上她們和郭小洲一句話都沒有說。在她們進入病房的期間,郭小洲處於睡眠之中。

醫生告誡大家隻能看看,不要打擾病人休息。

因此,現場隻有郭母細微的哭泣和幾個女人強忍的眼淚。

十分鍾不到,醫生便出麵勸離了眾人。

郭家人沒有接受周永青的安排,郭耀明提前預定了順山一家四星級酒店。郭家父母打算在酒店多住一段時間,陪著兒子康複。

同時,一家人也在等待郭小娟從武江趕來匯合。

朱穎和豐嬈並沒有離開順山,她們和左雅一見如故,三個女人抱著共同的目的,就近在醫院對麵的一家商務賓館住了下來。

下午兩點,徐雲飛和陳開集團的一幫子董事高管趕了過來。

下午兩點半,單彪和跑跑到來。他們倆在醫院看到了郭小洲後,前往酒店看望郭家父母,也在酒店住下。

姚浩一幫子人大部分都離開了順山,有幾個人卻仍然留了下來,特別是猛子和小四,他們感恩於郭小洲和甘子怡上次給予的巨大幫助,避免家族蒙受重大經濟損失,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換郭小洲的健康。

不管留在順山的人還是離開順山的人,他們都想方設法在醫療上出主意,找路子。比如通過他們的關係請某些方麵的權威醫學教授,杜豐還專門從省軍區醫院請來一個醫療小組。

以至於,順山人民醫院每天都要接待來自國內的著名專家。

但是最轟動的還是安瑾的到來。

安瑾雖然戴了頂棒球帽,寬邊大墨鏡,但她在病房內摘下眼鏡時,還是讓病房內的兩名追星護士認了出來。

在病房內,兩名護士還能強自隱忍。

但出了病房,兩名護士都拿著小本子追著安靜索要簽名。一名護士甚至要求合影。安瑾很配合的完成了簽名,但合影卻被安瑾的私人助理薑曉瑩婉拒。

隨後安瑾去醫院的婦科幼嬰住院部見到了甘子怡。

甘子怡一直沒有離開過醫院,但在她母親甘蘇的強烈要求下,她幹脆入住醫院,就近安胎,又方便照顧郭小洲。除了睡覺時間,她基本上都在郭小洲的病房或者在隔壁的休息間待客。完美的充當了主婦的角色。

安瑾的到來,使得整個醫院在一個小時內處於沸騰狀。所有的護士醫生都得到一條爆炸性消息,醫院的微信圈快速轉發一張她在病房門口的照片。國內新晉小天後,著名的歌演雙棲巨星安瑾來到了順山人民醫院。

到了下午四點,醫院門口多了幾家娛樂小報的記者。

甘子怡在病房內直接勸安瑾離開。安瑾委屈地搖頭,眼眶流出幾滴眼淚。

薑曉瑩是唯一了解郭小洲和安瑾關係的人。她眼神複雜地看了看甘子怡,不得不出聲勸說:“安瑾,郭縣長好人好福,現在你也知道他脫離了危險,隻是需要時間康複,你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再說,你最近有兩場重要的演出安排……”

安瑾扁著小嘴,就是不點頭。

薑曉瑩無奈地看著甘子怡。

甘子怡心中暗歎,安瑾啊安瑾,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事,還是你確定我會大方到容忍支持你們的程度?你不要挑釁我的底線。

“不行。你必須離開,馬上。”甘子怡毫不客氣道:“你是公眾人物,你的到來隻會給他帶來新的麻煩。”

“子怡姐……我……”甘子怡意識到自己是真不能留下了,她第一次為自己公眾人物的身份後悔。

“我能不能再去看看他……”安瑾怯生生道。

“不能。”甘子怡輕輕一笑,“回吧,需要我幫你叫一輛車嗎。”

“需要。”安瑾氣鼓鼓道。

甘子怡對高霜說:“你去聯係魏哲,讓他安排一輛回武江的車。”

薑曉瑩終於明白為什麽一貫強勢的安瑾在甘子怡麵前一如鄰家小妹般柔弱,因為甘子怡才是真正強勢到骨頭裏的女人。

哪怕她知道安瑾和她男人之間的曖昧關係。

但她毫不畏懼。因為她自身的強大,或者她確定她是他最愛的一個?至於安瑾,不過是她丈夫身邊的一條溪流,而她,卻是他的滂湃大江。

終於勸離了安瑾。

甘子怡默默站在婦幼病房的窗口,看著她們上車離開。

高霜忍不住道:“姐!你是不是太寬容她們了。一個個居然敢不要臉的跑到你跟前來,哼哼!要是我,我立馬趕走她們。”

甘子怡淡淡一笑,“所以你不是我。”

高霜既憤憤不平又帶著自卑情緒,小聲咕噥道:“知道您有女王範兒,但總歸是女人,是妻子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家的事情,外人怎麽能明白,更不能指手畫腳。誰也不能。”甘子怡輕聲道:“你記著,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你永遠都別企圖插手別人家的家務事,哪怕是你將來的兒子或者女婿。”

高霜的高度和閱曆哪裏跟得上甘子怡,她不滿地嚷嚷,“您寬容,度量大,我可做不到……您要是不好意思出麵,我去開口攆走她們,那個什麽狐媚的女主播,還有兩個狐狸精都在醫院對門住下了,這是要打擂台的架勢哦。”

“你信不信我立刻解雇你。”甘子怡威脅的話語,也說得這麽風輕雲淡。

但對高霜的殺傷力卻極大。

高霜立刻閉上嘴巴。

“一會跟我去金色年華酒店看望公公婆婆。”甘子怡說到公公婆婆,臉色柔和了許多,“你先去采購些禮品。”

高霜應了一聲,悻悻然走了出去。

來到走廊外,她看了看左右,撥通了一個號碼。小聲道:“黃小姐,槍擊犯是一個叫鍾昇的人幹的,是的,我剛知道的,警方已經得到了這個訊息……好的,有新情況我再聯係你。”

…………

…………

莞市。

黃玉婉放下手機,整個人有些怔怔發呆的側臥在床。難怪今天傳來宋家針對鍾家的迅猛行動。原來如此……

她身前的寬大床鋪上,放滿了各種報刊。

每一個向上的版麵,都是關於順山槍擊案的新聞報道。

“順山槍擊案最新動態。”

“順山警方承諾七天破案。”

“西海省政法委書記敏感時間調研順山。”

“中央政法委領導約談西南三省政法領導。”

最上麵的一份報紙則有郭小洲的相片,以及他的個人介紹。

“嗵嗵嗵!”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

黃玉婉想也沒想就說了聲“進來!”也許是保姆,她正好想喝上一杯。

進來的人卻是她的老公,莞市常務副市長熊文濤。他上任後,在莞市率先構建了提高開放型經濟水平政策體係。並在一年內成功舉辦了漫博會和台博會,辦展水平和檔次有了質的飛躍。同時,他的分管工作相比以前,都有了巨大變化,比如,他首次倡導莞市的深化加工貿易審批製度改革,全麵減免和規範涉企收費,全麵放開再生資源回收市場,盡最大努力幫助企業減輕負擔、輕裝上陣等等新措施。

一係列眼花繚亂的改革和統籌推進重大產業集聚區規劃建設,使得他的名聲更響,甚至博得了幾個久不問政事的幾個老人家的欣賞。熊文濤的名字屢上高層內參。

有傳言,下一屆他極有可能主政莞市,擔任政府市長。成為這座經濟強市的政府一把手。

因此,走進來的熊文濤渾身散發自信與從容。當他一眼看到了滿床鋪的報紙和版麵內容時,黑而深邃的瞳孔內閃了一道銳利得讓人心悸的流光,但他的表情卻沉靜內斂,和顏悅色問道:“頭還疼嗎?”

“不疼,謝謝你的關心。”黃玉婉客氣的話語中帶著一絲鬱悶。上一次她的金融戰爭以慘敗收場後,不僅令黃家政治利益受損,她在黃家的個人地位也飛速下降。回到家還被熊文濤不陰不陽嘲笑了幾句。

那意思是,你和甘子怡鬥,你鬥得過嗎?從小到大你就沒贏過她。

來自熊文濤的嘲笑甚至比她的失敗還要令她悲憤。

於是,她以頭疼為名,和他分居了半個月。

今天,他破天荒的早早回家“關心她”,她絲毫也不吃驚。他心情好嘛,仕途得意,適當的表現一下勝利者和男人的風度。順便再“氣氣”她,多愜意啊!

可黃玉婉這個大輸家就沒那麽好的風度了,她幹脆躺平,一把拉起薄被,把自己從頭蒙到腳。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去瑞士如何?我幫你去訂票。”

麵對他的“柔情蜜意”,黃玉婉不得不伸出頭來,勉強笑著說:“暫時不想動,等等再看。”

“對了,上麵有意調劉白賓書記去海南擔任常務副省長。”熊文濤一屁股坐在床沿,自顧自的說:“你說,劉白賓離開了莞市,市委書記的位置……”

黃玉婉終於明白,熊文濤今天異常溫柔好心的根源了。原來他看中了市委書記的位置。她暗暗歎了口氣。以她的政治閱讀能力判斷,熊文濤三級跳的想法很要不得。看起來他在市政府工作著有成效,但時間才堪堪一年,即使熊黃兩家聯手把他勉強推上市委書記的座位,也會因此在別的方麵失分。

有所得必有所失!這條真理適用於任何方麵。人或事。

如果按熊文濤的想法去走,他在政治履曆上就顯得不那麽完美,有所欠缺。因為他在一個位置上的服務時間太短,政績往往是一年內看不到的。而穩定是政治之源。

於是,她很認真的說,“我建議你按部就班,下屆接任市長位置,才是最佳的線路。”

熊文濤眸子閃過一絲不愉,她的回答意味著黃家不會支持他的政治跳躍。莞市市委書記是什麽高度,按慣例都要高配商嶺南省省委常委的。

一個重要經濟大省的省委常委,況且他到那個時候才三十六歲。這一步跨越將受益終生。

“好吧,我不打擾了,好好休息。”

黃玉婉看著熊文濤離去的背影,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等他消失了後,才咬牙說了句,“我還沒有輸!等著吧,我一定會扳回她一局!”

熊文濤走出這座別墅,看著不遠處的大山。

在別人眼中,熊文濤就是天之驕子的代名詞,他幾乎擁有一切,權力、地位、金錢、女人……隻要他願意,哪樣不是手到擒來?可是又有誰知道,他心中亦有無處可說的寂寞,就像此刻望不到邊的天空。

眉心微鎖,熊文濤長長的籲出一口氣,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曹勇,你明天就返回莞市。”

“明天……可是我這邊才開始……上次我們損失不小,我不甘心……”

“願賭服輸。她敗又不是我敗。我們爭的不是一時之利。我想通了,眼光要長遠。我為什麽要報複他們一時?我走得越高越遠,他們才越睡不著覺,我要讓他們一世都活在恐懼中……”熊文濤說這句話時,眼神前所未有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