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九章 成長法則

穀壽山喜歡喝茶,是雲河著名的茶友。雲河茶文化協會三番四次邀請穀壽山擔任雲河市的茶文化協會名譽會長,但都被穀壽山推辭了。

今年十月份,古壽山卻破天荒的接受了這個名譽會長的名頭。這似乎宣告他無意官場,退居二線的一種節奏。然而,稍微具有一點兒官場知識的人都知道。穀壽山在雲河官場極具影響,人脈深厚,他不僅擔任了兩屆書委書記,之前還擔任過市委副書記和四年的組織部長。

雲河很大一部分領導都是由他一手培養提拔。正因如此,陸逸強勢上任後,在穀壽山麵前雖談不上服服帖帖,但一直小心翼翼,從不敢越權卻是事實。

作為市茶文化協會的名譽會長,九馬茶莊搞的這個茶韻琴音古典音樂賞析會,自然少不了邀請穀壽山。

此時,穀壽山坐在沒有銘牌標識的一間茶室內,品著他摯愛的白茶,傾聽著平沙落雁古琴的旋律,古琴聲起而又伏,綿延不斷,優美動聽,基調靜美,但靜中有動。

穀壽山的秘書從外麵推門而入,想說什麽,看到穀壽山神遊天外的表情,他輕輕關上房門,默默站在門口。

等平沙落雁最後一段曲調落下,穀壽山才悠然回神,輕輕擊掌道:“古曉雲先果然名不虛傳,他居然增加了一段在固定音型陪襯下用模擬手法表現大雁飛鳴,此呼彼應的情景,形象鮮明生動,別具一格。”

秘書跟了穀壽山幾年,也懂點茶道和樂理,換往日,他會陪著穀壽山討論幾句reads;。但今天,他打斷了穀壽山的“興趣”,低聲道:“郭小洲和姚誌剛來了九馬”

穀壽山輕鬆恬淡的端起茶杯,悠然入口,然後緩聲道:“你怎麽看這位郭書記”

秘書並沒有小心翼翼的措辭,而是直接說:“郭小洲書記很有野心。”

穀壽山先是愕然,然後淡然一笑,“說得不好聽是野心,說得好聽點叫雄心,叫上進心,進取心,一名官員要想有所作為,就必須獲得更大的權利,你我他,都是如此,沒什麽不對。”

秘書微微一窘,“我是指他最近開始和陸市長走得很近,有點兒兩麵三刀的意思”

穀壽山看了秘書一眼,笑了笑道:“他和陸市長就好比兩顆勃勃生長的樹木,陸逸這棵隱隱參天,但仍然急需養分陽光和雨水滋養,郭小洲這顆比它稍微弱小點,但比它更需要養分。這樣的兩顆樹如果距離太近,誰都不會願意犧牲自己的養分去滿足另一棵樹木。他們如果想要全方位的獲取養分,周圍就不能有屬性相同的樹木。保持距離是基本的成長法則。”

秘書用膜拜的神情看著穀壽山,“我懂了。如果郭小洲隻是一名局長或者副職領導,他正好可以借陸市長這棵大樹乘涼避日,但他的樹根樹幹已經不比陸市長小,隻是枝葉不夠大,他這棵樹若生長在陸逸的樹下,將被遮蔽了陽光所以,他們倆的天然屬性注定不可能走近。”

穀壽山沒有作答,他的目光已經投向電視。

電視畫麵上,一個身穿古典旗袍的年輕女子正開始配合梅花三弄的樂曲表演茶道。

穀壽山的手跟著樂趣的節拍,在椅靠上輕輕敲擊著。

秘書忽然開口,“聽說這個叫顧文姬的茶藝師在省城很吃香,為好幾位省領導表演過茶道。上個月周省長還特意邀請她為法國代表團表演過”

穀壽山沒有任何表情。

秘書於是閉口不言。

忽然,秘書的電話響起,他立刻拿著手機走出門外接聽,一分鍾後回來,向穀壽山匯報道:“穀書記,景華郭書記和姚局長要來拜訪您。”

穀壽山頭也不回道:“請他們過來。”

姚誌剛和郭小洲走進穀壽山的茶室時,身後還跟著茶莊老板和一位漂亮的女人。

穀壽山的目光先是落在郭小洲和姚誌剛臉上,然後略微在旗袍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笑著打招呼,“小郭書記,小姚,你們很有雅興嘛”

郭小洲連忙回答,“我其實就是一俗人,來九馬是沾了姚局的光。要說雅,您才是真正的雅人,聽說您也在,我們巴巴的趕過來,沾一沾雅氣。”

姚誌剛隨聲附和,“我充其量就是附庸風雅,拍馬都跟不上穀書記的邊。我以前一直以為跟穀書記能學到很多工作經驗,實際上,在生活和藝術方麵,穀書記也是大家,更值得我們學習”

穀壽山聽著他們倆的恭維,哈哈大笑,“你們倆的馬屁功夫真不咋地。媚俗,媚俗了”

郭小洲和姚誌剛笑著入座。

九馬茶莊的老板低頭哈腰的對穀壽山說:“今天的賞析會能把穀會長請來,九馬蓬蓽生輝我不知道怎麽感謝您百忙中抽空前來,正好,顧文姬小姐聽說您在現場,一定要前來拜訪並請你指點。”

顧文姬很優雅地微微彎腰,笑盈盈道:“久聞穀會長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天很幸運能得到穀會長點評,人生一大幸也”

無疑,顧文姬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但到了穀壽山這個年齡和深度,獵豔已經不在他的剩餘人生範圍內了,他目光平和地再次打量了顧文姬一眼,笑著伸手,“顧小姐是茶道大師,說指點是抬舉,請入座。”

顧文姬很自然的坐在茶盤之後。

茶莊主人客套了幾句後,自覺離開。

郭小洲剛才在電視直播上也看過顧文姬的茶道表演,但近距離的看她,卻另有一種風姿reads;。

身穿旗袍的她,身材無可挑剔。看其年齡,和左雅相當。輕熟的風韻**無疑。“江湖”的磨礪使得她相比左雅更多了一絲塵囂之上的嫵媚,還有一種不知道是與身俱來還是刻意修煉果、會讓普通男人迷醉到手足無措的笑容。那笑容沒有一絲蔑視和冷傲,眼簾中閃爍著的全是親和溫柔的笑。

同時,在她風華正茂的成熟嫵媚背後,依舊有著一絲清純。見郭小洲盯著她看,顧文姬露出一絲俗稱為什“女神微笑”的表情。

郭小洲知道顧文姬誤會了,把他當成一個貪戀美色的登徒子。郭小洲淡然一笑。低聲和姚誌剛說:“我坐一會就離開,還有點私事要處理。”

姚誌剛小聲道:“稍微等會,穀書記晚上一般十點前會睡覺。從來不在外熬夜。”

穀壽山看了顧文姬現場表演了一會茶道,他起身離開,“小郭書記,誌剛,你們慢慢欣賞,我年齡大了,熬不了囉。”

茶室裏的人紛紛起身恭送。

“穀書記慢走”

姚誌剛說了句,“我去送您。”

郭小洲知道姚誌剛有話和穀壽山說,他把穀書記送到門口,便和顧文姬回到茶室。

姚誌剛陪著穀壽山走出廊簷,遲疑了一下,小聲說:“剛才郭書記答應幫我找省領導說情”

穀壽山怔了一下,嗬嗬笑了。說心裏話,姚誌剛的能力和素質他是欣賞的。隻要時機合適,他不介意把他推到通寶縣縣長的位置上。他邊走邊說:“悲觀是政治人物的基本素質。樂觀是作秀給別人看的。誌剛,你還是要有一些思想準備。”

“穀書記,我會擺正自己的位置。畢竟,這事情對我來說是被動的”姚誌剛乖巧地回答。

“你回去陪好小郭書記吧。”穀壽山笑了笑,一副你明白就好的意思。

姚誌剛把穀壽山送上車,匆匆返回,在茶室門口卻聽到有人摔杯子的聲響。

他腳步加快,走進去一看。

隻見一個年輕男人神情囂張的指著郭小洲說:“在雲河,還沒有人敢潑我的麵子。顧文姬今天一定要跟我走。”

“這樣的話我聽得多了。”郭小洲嘲諷地挑起黑眉,目光轉向顧文姬,“顧小姐你若不願意,沒有任何人能把你從這裏帶走。”

顧文姬稍微有些手足無措的說:“我”

姚誌剛一見這個年輕男人,心中暗暗叫苦,怎麽離開了一會,郭小洲就招惹了這個小閻王。他連忙陪笑道:“陶陶,都是自己人,別衝動。這位是景華縣的郭書記”

被稱為“陶陶”的年輕男子眼睛微眯,咧嘴道:“不就是一個小縣委書記嗎我還以為是省裏下來的大領導,嘚瑟什麽在雲河有他嘚瑟的份不知天高地厚”

姚誌剛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苦笑道:“陶陶,今天給姚叔一麵子”

“他怎麽不給我麵子”陶陶不在意地揮揮手,“我不就是喊她過去給我的客人表演下茶道嗎真t淡什麽時候我在雲河說話不好使了”

姚誌剛見陶陶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他湊在郭小洲耳旁耳邊小聲說:“陶陶是陶副市長的兒子一向飛揚跋扈,年輕火氣旺,是不是”

郭小洲目光尖銳地掃了陶陶一眼,冷聲道:“你剛才說的話敢當著你父親說嗎”說實話,他倒不是要和誰爭風吃醋,也不是要護著顧文姬。隻是陶陶的“吃相”太難看,過分的囂張,完全不打招呼,進來就拉人,他勸了一句,陶陶便朝他摔杯子。若不是他閃避得快,飛濺的玻璃渣子怕是要傷到他。

陶陶臉色鐵青,“好好好,你今天非得跟我鬥個輸贏是吧,我就特麽不信邪”說這動手去扯顧文姬的胳膊,低吼道:“跟我過去,我看誰敢阻攔”

郭小洲冷冷一笑,眼睛像是兩簇火苗在燃燒,他剛要移步阻攔。門外響起一道戲謔的聲線,“陶陶,你特麽喊的人呢大家夥都等急了”

隨著聲音響起,魏格生出現在茶室門口。他第一眼看到郭小洲,眼瞳猛縮,結結巴巴說:“郭書記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