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琦,你先走。”蒙麵女子說道。

田少傑搶先道:“我先走。”

蒙麵女子攔住了他,“這條路隻能她先走,否則,我們三個人都會成為那路旁的白骨之一。”

“為什麽?”田少傑皺眉問道。

蒙麵女子沒有回答。

淚琦道:“我相信蒙麵姐姐的話,她既然有能力救回師兄,說的話自然有道理,我會用心去過的。”

說完,已經做好準備,開始邁出了第一步,當她邁出腳步之後,“嘩嘩。”深淵邊緣的小碎石頭已經落了下去,淚琦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她實在是體會不到蒙麵女子那句用心的意思。

“如果怕了,就不要勉強,就算勉強邁出第一步,也必定是死路。”蒙麵女子開口道。

淚琦咬了咬牙,為了他的師兄,她也必須要邁出這一步,閉上眼睛,已經邁出了那一步,隨著這一步的邁出,竟然將她的整個人都帶了下去,“啊——!”淚琦大叫著墜入深淵下麵。

“師妹。”田少傑想著衝過去,卻被蒙麵女子攔住。

正當田少傑要發作的時候,淚琦的身形已經慢慢地被一隻大雕托了上來,淚琦昏迷在大雕的身上,當將淚琦拖上來了之後,蒙麵女子望著大雕笑了,“果然是你,耶俞蟬,當田少傑陷入虛幻迷境而淚琦卻完好無事的時候,我便覺出了不對,試問天下間若還有一個人能在淩崖山裏將一個凡人保護的如此周到,那麽那個人就一定非耶俞蟬不可了。”

“你費盡心思的引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些恭維我的話的嗎?”大雕說著,已經轉身變成了一個英俊年輕的男人站立在了他們的身側,他將身後的羽毛脫下了披在昏迷著的淚琦身上。

“你怎麽會附身於淚琦身側?”蒙麵女子問道。

那變身成人的大雕看了一眼田少傑,然後道:“淩崖山凶險,是主人讓我來守護她的。”

“你的主人不是已經不在人世了嗎?”蒙麵女子皺眉問道。

耶俞蟬道:“可是他的子孫後代還在,我既已決定守護著他,即便是他的子孫,我也應當盡全力。”

此時此刻,田少傑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麽淚琦不會陷入虛幻迷境,又為什麽在他們救蒙麵女子的時候,那兩個妖怪在看到淚琦之後便倉皇而逃,想來是有這個神靈附於身側守護她的原故,隻是這個名為耶俞蟬的男人究竟是在什麽時候又是奉了誰的命令來守護淚琦的呢?

難道是,“是長青?”田少傑脫口說出了他的疑惑。

蒙麵女子道:“柳長青?你跟他又是什麽關係?”

田少傑道:“他是我的義弟,他的祖先與塢腦族有些淵源,我在想,如果有人能叫一個神靈守護淚琦的安全,那麽除了長青,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別的人了。”

“石丫頭,當日見你被兩個低級小妖欺負的時候,真不知道原來過了這麽多年,你還會有這樣的心機,淩崖山是安立遠所在之處,你來找他,就不怕他報當年的仇,打的你神形聚散麽?”

蒙麵女子似乎被他戳中要害,身形一個搖晃,她雙眉緊皺,“你也對當年的事情沒有疑問是嗎?”

“事實俱在,又有什麽好疑問的。”耶俞蟬一頓,“雖然,我也曾懷疑過你的用心,覺得可能不是出自本意,但畢竟這種說辭不成立,我也隻能相信事實。”他的表情異樣。

“好了,不要再說了,既然你已經認定,又何必說的那麽多。耶俞蟬,請你將淚琦和田少傑送到對麵去,當年的事情,在見到安立遠之後,我自會給你們一個

說法。”

耶俞蟬笑道:“可笑,我為什麽要幫他們過去?”

“就算是我請求你,好嗎?”蒙麵女子聲音柔軟,聽得耶俞蟬整個人都一怔。

他不禁道:“石丫頭,看來你是真的變了,從前的心高氣傲,盛氣淩人,在現在竟然不複存在。好,就憑你的這句話,我也幫你。”說著,已經變身成雕,抓住田少傑與淚琦托在背上,然後飛去了對麵。

而那蒙麵女子也在這之後便緩步走了過去。

過到深淵的另一麵,大雕又恢複了人形,“石丫頭,我在奇怪一件事。”

“什麽?”蒙麵女子問道。

耶俞蟬道:“如果沒有我呢?你該想什麽法子幫他們過這墜穀。”

“我自然有其他的辦法。”蒙麵女子說了句,然後道:“你還不隱身藏起來嗎?淚琦可是快醒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邊還跟了一個這樣的鬼,她一定會嚇死。”

耶俞蟬正色道:“錯了,我是神靈,不是鬼,別把我與那低級的鬼怪相提並論。”

“好吧!神靈,你可以走了。”

耶俞蟬也不再說話,拿起自己的羽毛,閃身已經不見了人影。

“是不是有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明白?”在耶俞蟬閃身不見之後,蒙麵女子問向了田少傑。

田少傑苦笑道:“的確是。”

蒙麵女子道:“馬上就要見到安立遠了,隻要見到了他,你身邊的事情就都得到了解決,你也可以認清自己將要行走的方向了。”

田少傑繼續苦笑著。

暗無天日的盡頭,有一處清泉,清泉四處的水仙花開滿了泉邊,一條歪歪扭扭的原石路,直入泉水深處的洞口。

“這是?”田少傑看向了蒙麵女子。

蒙麵女子道:“這就是安立遠的所在之處。”

曆盡幸苦,終於將要見到了能解答一切的那個人,可是他真的在這裏嗎?又或者他在這裏,卻是什麽都無法替他解答,還是有著別的意外,腳步遲遲沒有前進,他竟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是怎麽樣的。

“師兄,我們不進去嗎?”淚琦在一旁問道。

田少傑猶豫著。

淚琦又道:“你不是一直都盼望著能見到他,然後查清楚殺害無眠山莊的凶手是誰嗎?”

無眠山莊的凶手!田少傑突然回想起了尹天仇曾經對他說過的話,“就算你知道了當年巫豔山上發生的事情又能怎麽樣?尹豐死去已成事實,杭豔六邪對也好錯也罷卻都是為民除害,至於他是為名還是為民都已無關緊要,你想為尹豐報仇,為你無眠山莊眾人複仇,就算你殺光了全天下的人,他們也不會活過來,再或者,如果當年殺害你親人的凶手是我呢?不是我,若是我們的師父呢?你又當如何?”

這幾句話叫他沒有了走下去的勇氣,如果凶手真的是他的至親之人,他的決定又會是什麽!

“師兄,你到底怎麽了?”淚琦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因此問道。

“我們走吧!”田少傑已經邁向了接近安立遠的第一步,他已經想得通透,心裏不是早就有了決斷的嗎!從決定來到淩崖山的那一刻,他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如今真相就在眼前,他若是連去尋求的勇氣都沒有,那還有什麽臉麵去做田家的子孫。

“等一下。”就在他做好了決定準備去見安立遠的同時,蒙麵女子已經叫住了他,她走到田少傑的麵前,“淚琦不能跟你進去,我會留下守著她,安立遠正在等著你,他一定有很多話想跟你說,而有些事情是不該讓淚琦知

道的。”

田少傑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淚琦。

淚琦微笑道:“師兄你就聽蒙麵姐姐的話吧!我留下來等你。”

田少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隻身踏上了原石之路,向著深泉山洞入口處走去。

雲泉山洞處,終於如願見到了安立遠的真容,年輕的容貌,颯爽的英姿,田少傑靜靜地注視他了片刻,然後拜身說道:“晚輩田少傑,拜見安立遠前輩。”

“你來了。”如同早就知道他要來一般,安立遠並沒有多大的驚訝,表情淡定,也看不出什麽波瀾。

田少傑已經將兩塊璨瑰佩拿了出來捧在了手心裏,“這兩塊璨瑰佩,是南宮玉霜和南宮野荷讓我拿來交給前輩的,請前輩收回。”

安立遠擺了擺手,“既已落在你的手裏,留著便是。”

田少傑道:“這是塢腦族的聖物,我怎麽可以據為已有,何況,聽說璨瑰佩關係重大,我更不可能將它留在身邊。”

安立遠笑了笑,“璨瑰佩既是聖物,自然便不是普通的玉佩,它早已不屬於塢腦族。”他頓了頓,然後道:“你千辛萬苦的來到這裏,自然不單單隻是送這玉佩來的。”

田少傑隻能承認,“起初我的想法很簡單,隻是想找出當年殺害我無眠山莊二百餘人的凶手而已。”

安立遠道:“現在呢?”

田少傑苦笑道:“現在,我卻也不懂我究竟是為何而來,似乎越來越接近淩崖山,越來越接近真相,我的心中便越來越慌,也越來越亂,在來淩崖山的這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每一件,都足以令我糾結許久。”

“哦?你在糾結什麽?”

田少傑道:“我在想,我一心所想替無眠山莊那二百餘人報仇究竟是對的還是錯的,畢竟死者已逝,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就算找到了凶手又能怎麽樣!就算我替他們報了仇,世界上也不過是多了一個枉死的人而已。”

“你能這樣想,就說明你已經看清了這個世界。”安立遠為此感到欣慰的很。

“隻是——!”田少傑苦聲道:“隻是,我卻又糾結在自己的世界中,我雖然覺得這件事情追查下去無益,卻還是想要一個結果,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結果。”

安立遠道:“為什麽?”

田少傑沉默了半天才開口說道:“無眠山莊那二百餘條人命顧然可惜,但是尹豐的名聲卻是更為重要的,我不能讓他死了還要背負著惡名,為了他,我也一定要查清楚真相,不管報仇與否,我都要還當年尹豐一個公道。”

安立遠歎了口氣,“看來你還是看不透。”他背負著雙手從那塊巨石上站了起來,“我原以為,我等到了那個我想等的人,不過現在看來你不是。”他走到了田少傑的身邊將璨瑰佩拿在了手裏,看著手中的璨瑰佩感慨道:“自十七年前的那個雨夜,璨瑰佩便沒有過蘇醒,這些年來,外界妖魔橫行,完全亂了該有的秩序和章法,真不知這種日子還要持續多久。”

田少傑皺眉道:“可是璨瑰佩明明有靈性,它還幫我進入過無幻之界。”

安立遠怔了怔,“你說什麽?你去了無幻之界?”

田少傑點了點頭,他本想著將見到袁茜娜的事情告訴他的,但是想起袁茜娜所說的話,卻又作罷了。

安立遠深思道:“許是塢腦的結界被破,因此璨瑰佩的本能借助外界的靈有了靈性,這並非是本質的蘇醒,實際上,自從塢腦族本族起了變化之後,塢腦族的一切生物也都不複存在,並沒有以前的靈力,除非,除非是遇到那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