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欠的都還你
停下靠近的腳步，詡依白整個人都已經快要瘋了，看著莫失語一臉慌亂：“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莫失語將事情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特別是樓戲水的病情說得格外詳細，看著詡依白小心翼翼道：“若不是提出那個遊戲，他定然是不會肯來見你的，沒有和你提前商量，抱歉……”
“你做的很好。”詡依白伸手將莫失語攬進懷裏，看著躲在桌子地上低聲哭泣不停道歉的樓戲水，眼中的痛苦溢於言表：“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麽事，他受了許多苦是事實，母親和我，都虧欠了他。”
見詡依白如此，莫失語伸手攔住他的腰，輕聲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誰也不會想到你娘當初生的是雙胞胎，他受苦並不是你的錯。”
“他心中定是怨恨娘的，可是他根本不知道娘當初發生的事情，能堅持生下我們兩個，已經證明她是愛我們的了。”詡依白突然出聲，想起老夫人和自己說的話，聯係剛才莫失語剛才說得，心中不由得更加悲哀。
在莫失語疑惑的眼神中，詡依白將老夫人告訴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些事情本來詡依白是寫了信告訴莫失語的，可偏偏那封信還沒送到，莫失語就被火璃搶去了暗花樓，於是便錯過了。
除了知道當初武素蘭被強迫進宮的事情外，莫失語也注意到另外一件事，老夫人的說辭之中，武素蘭身邊那個神秘的情人。
除了武素蘭沒人知道他是誰，甚至連武家都查不出來身份，可想而知武功一定不低，而且像武素蘭那般心高氣傲的人，若隻是武夫定然也征服不了他，對方修養學識應該也很不錯，不會是普通人。
而樓戲水身邊那個神秘的師尊，一樣也是神出鬼沒，能夠在暗花樓來去自如，甚至殺了前任樓主讓樓戲水繼位，想必也不簡單。這兩件事單獨看並沒什麽，可若是將事情聯係到一塊來看，就十分可疑了。
“我想起來！”莫失語猛地一拍腦袋，終於想起來有什麽不對勁了：“那幅畫！武家那副武素蘭的畫像，和暗花樓裏麵的畫像，畫風是一樣的，但是暗花樓的畫明顯比武家的要新許多。”
“那作畫之人，應該就是樓戲水的師尊。”詡依白也努力冷靜下來分析，皺眉沉聲道：“他會找上樓戲水根本不會是巧合，我懷疑前任樓主根本就是他的傀儡，他才是暗花樓真正的主人。”
“我覺得也是，暗花樓雖然算不得勢力多大，可因為地勢原因，也不是隨便可以進入還來去自如的。”莫失語點頭，繼續分析道：“如果如老夫人所說，你母親是突然被老將軍逼著入宮的，應該來不及告訴那人實際情況，說不定他誤會了你母親是故意拋棄他。”
在所有的感情之中，因愛生恨是最可怕的，有多愛就會有多恨，人若是惡毒起來決意報複，不管多殘忍的事情都幹的出來。
先是知道自己母親有個情人，再知道自己母親還給自己生了兄弟，原本以為母親深愛子女，結果卻一開始就拋棄了一個，所謂兩人相依為命的經曆似乎也成了一種諷刺，事實推翻了一切美好的回憶。
想到自己母親隱瞞了自己這麽多事情，詡依白不由得麵色黯淡道：“如果真是那人為了報複帶走了樓戲水，母親為什麽從來不告訴我？”
“即便是再親密的人，也不可能完全坦白，有一些事情，是很難啟齒的。”莫失語看著詡依白痛苦的樣子，不由得更加心疼：“她愛的男人傷害了她的孩子，你要她怎麽對你開口？”
“可是母親沒有去找他……”詡依白咬牙，看著近在咫尺卻不能靠近的樓戲水，麵色痛苦道：“明明知道他在受苦，可母親始終沒有去找他，甚至沒有告訴我，讓我去找他，才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這背後應該有隱情的，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了。”
詡依白深吸一口氣，閉上眼，一臉疲憊輕聲道：“一直以來，我付出一切堅持到現在，不過是為了當初被拋棄的事情，替母親向龍言羽討一個公道，可是現在，我已經不確信我做得是不是對的了。”
哀莫大於心死，不管世人怎麽評論詡依白覺得他是為了權勢，才攪入了太子之爭，可作為詡依白最親近之人，莫失語很確信，對詡依白來說家人的確是第一位的，這也是莫失語會向樓戲水提出遊戲的根本原因。
對詡依白來說，看著自己母親鬱鬱而終死在自己眼前，他的母親便是他的心結，也是他一直一來努力的信念，他堅信武素蘭是被負之人，所以他想要替母親報仇，哪怕是卷入那些爭鬥之中也在所不惜。
可是如今知曉這些被隱瞞的往事，知曉他母親有別的情人，知曉她母親拋棄了他的兄弟，這一切等於是動搖了他的信仰，讓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迷茫，這才是最讓他痛苦的事情。
不管是樓戲水，還是詡依白，對這件事都鑽了牛角尖。樓戲水心中不平衡，而詡依白卻是自責虧欠，莫失語知道這樣下去兩人別說相親相愛，隻怕會開啟相愛相殺的兄弟狗血故事，這怎麽能忍！
“以前的事情，根本不能挽回，你自責有什麽用！”莫失語伸手死死捧住詡依白的頭，讓他迷茫的眼睛看向自己，麵色認真一字一句道：“詡依白，我們可以治好他，我會和你一起治好它，聽到沒有！”
“你保證？”詡依白看著莫失語，像是小孩子一般執意得到想要的答案。
“我保證！”莫失語咬牙點頭，但是她心裏清楚，人生第一次，身為一個醫生，她對患者家屬說了謊。
伸手死死抱緊莫失語，詡依白顫抖著低聲道：“謝謝。”
最終兄弟見麵，還是鬧得心情低落。
因為樓戲水拒絕男人靠近，最終隻能莫失語哄勸了許久，才讓他上床躺下，給他喂藥紮針之後，才終於乖乖睡著了。
雖然樓戲水睡得安穩，詡依白卻是心情煩亂無法入眠，於是莫失語也別想睡了，看他低落的份上由著折騰，然後在詡依白得寸進尺的時候，一腳將他踹下床，自己裹緊被子睡覺去了。
果然男人還是不能太慣著，哼！
等到第二日樓戲水醒來，整個人終於恢複了正常。
一臉高冷得端坐著喝茶，絲毫不記得自己昨天歇斯底裏大鬧和躲在桌子地上哭了半個時辰的事情。
莫失語也不敢貿然再讓他與詡依白見麵，隻讓詡依白在屏風後麵，自己將手裏的印章和厚厚一本冊子交給了樓戲水：“這些是三皇子的印鑒，還有朝中所有勢力的名單以及詳細情況，拿著這些回黃龍城，你就是三皇子了。”
看著眼前的東西，樓戲水還覺得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
原本會同意莫失語交換身份的提議，他隻是想要看看詡依白拒絕時的虛偽醜態，根本就沒想到詡依白會將這一切交出來，可沒有想到詡依白真的居然就這樣簡簡單單，把苦心經營這麽多年的成果就拱手交給了自己。
“聽聞朝中太子之爭已經十分激烈，他不會是故意將本座推出去給他做替死鬼吧。”樓戲水把玩著那一塊印鑒，看著上麵代表著皇子的雲紋，眼神警惕看著莫失語：“等本座真的當上太子，他再來坐收漁翁之利。”
想起詡依白盡力補償的態度，對比樓戲水的處處防備，莫失語隻能無語翻了個白眼：“等你坐上那個位置，難道就不會建立自己的勢力自保麽，還是說，你就這樣怕鬥不過他？”
“自然不是！”樓戲水立馬反駁，迅速伸手將印鑒和冊子收起來，看著莫失語咧嘴得意的笑容，不由得一愣，然後瞪著莫失語咬牙切齒道：“不要再對本座用激將法！”
“可是很管用啊。”莫失語笑笑，然後在樓戲水再次發飆之前趕緊轉了話題道：“好了好了，東西也都給你了，現在加緊趕回去正好可以趕上年宴，白爺說皇上會在年宴上宣布太子人選，你就高高興興等著冊封就是了。”
看著莫失語輕描淡寫的樣子，好像交出去的不過是一個饅頭，而不是代表著權力和財富的太子之位，樓戲水不由得瞟了一眼旁邊的屏風，然後垂下眸子淡淡道：“你們同本座一起回去。”
“什麽？”莫失語興奮的情緒頓時僵住，一臉懵逼看著樓戲水。
“本座要你們一同回黃龍城。”樓戲水看莫失語一臉不爽的表情，已經猜到她隻怕與詡依白另有計劃，這種壞了她好事的成就感感覺倒是很不錯，於是慢悠悠又重複了一遍。
莫失語對於樓戲水反複無常的惡劣性格簡直神煩，一臉不爽抱怨道：“為什麽？不是啥都給你了嘛，你應該恨不得我們兩個滾得遠遠的才是，幹嘛還要我們一起？”
“黃龍城的情況本座並不熟悉，即便是相貌一樣，也難免會有破綻，自然需要他隨時協助。”樓戲水看著莫失語表情越來越低落，心情越來越好：“何況，你可是答應要為本座醫治的，不會是想反悔吧？”
莫失語心中淚流滿麵，自從和詡依白結婚之後，因為惦記著皇位鬥爭那些破事，詡依白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
現在正好有機會休息一下，大冬天的正是暖被窩的好時候，莫失語的造人計劃都做好了，結果你告訴我還要加班，累覺不愛！
還不等莫失語回答，詡依白在屏風後麵已經出聲道：“好。”
隔著屏風，樓戲水雖然知道詡依白在，但是看不到對方那張臉似乎心情也冷靜許多，此時聽著他的一聲好，心裏卻生出了很奇怪的感覺。
血脈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明明理智上根本不想相信，但心裏卻因為這一聲好，就覺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