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飯不能亂吃
宮中如今戒嚴，正是草木皆兵的時候，莫失語現在暫居在皇上寢宮的耳房之中，自然不方便將董程林帶過去。
反正兩人主要是為了商議事情，於是幹脆直接去了禦花園，這裏沿著禦花園中間的荷花池建了樓台，平時作為觀景的廂房景色十分不錯，冬日的時候關上門窗備上炭火小爐在這裏用膳也很受宮裏的嬪妃歡迎。
雖說在禦花園宴客的大都是貴妃級別的，不過作為救駕有功的三皇妃，宮裏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自然對她十分客氣，讓禦膳房準備了膳食直接送到了禦花園，兩人走到的時候，屋裏點了銀炭已經熏得暖烘烘的了。
坐定之後，看著一旁還有溫著的梅子酒，莫失語給董程林倒了一杯道：“這酒可是宮裏今年新釀的，我上次嚐過還不錯，喝點暖身子正好。”
“謝謝。”董程林心裏有事自然沒心情吃飯，抬手一飲而盡，深深舒了一口氣，才抬眼看著莫失語苦笑著開口道：“讓你見笑了。”
“算起來你也救過我的命，不用這般客氣。”莫失語知道他所指何事，笑著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輕輕抿了一口，梅子酒雖然喝起來淡，但是後勁極大，一不小心喝醉的話就麻煩了。
兩人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董程林先開口道：“其實，今日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知道。”莫失語拿過一塊炸得酥酥的南瓜餅啃了一口，不得不說禦廚的廚藝的確不錯，眯著眼道：“是你爹讓你來找我打探皇上的情況吧。”
見莫失語開門見山說了，董程林也沒什麽好猶豫的，點了點頭道：“我也知此舉不該，隻是此事關乎董家全族生死，所以……不過，若是你不願意，也不必勉強，我自會另想辦法的。”
對於莫失語，董程林是動了心的，隻是他並不是衝動之人，在看到莫失語對詡依白的心意之後，選擇了放手。但是這份悸動的感覺，並不是輕易可以忘卻，可以說，在所有人之中，他最不想讓莫失語看到自己無能為力的樣子。
但是關乎到董家生死存亡，看著父親為了此案焦躁白頭，看到母親因為擔憂暗中流淚，甚至一向大咧咧性格開朗的妹妹也悶悶不樂，身為一個男人，他必須站出來，哪怕是違背自己的心意，他也要守護自己的家人。
而如今莫失語這般的體貼，卻讓他不由得慶幸，同時也更失落。
“你若是能想到別的辦法，是絕不會來找我的。”莫失語看董程林慌張解釋的樣子，想到他一向黑白分明的性子，來找自己打探消息也是真心為難他了，隻能反過來安慰道：“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的。”
董程林楞了一下：“找我？”
“嗬嗬，你不會看我各種救人，就忘了我的愛好吧。”莫失語笑笑，對著抬起手晃了晃道：“比起醫治活人，這雙手更喜歡研究死人呢。”
想到當初兩人就是因為驗屍而結識，也是因為見識到了她的技術而一步步傾心，雖然說如今她的身份變了許多，但是性格還是當初的樣子，董程林心中不免生出一絲笑意：“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當然是我去驗屍啊！”
“驗屍？”董程林臉色一白，整個人像是掉入冰窖一般沉了下去，皺眉道：“難道皇上……”
“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等皇上死了給他驗屍！”莫失語見董程林臉色慘白誤會了，想到他是來打探皇上情況的，趕緊解釋：“你放心，皇上的毒已經解了，最糟糕的情況是醒來變成植物人，性命無憂的。”
變成植物人雖然也不是什麽好事，不過比起死了還是好許多，董程林忍不住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又喝了一杯酒才冷靜下來：“既然不是皇上，你說得驗屍是怎麽回事？”
見董程林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好多杯，莫失語伸手給董程林盛了一碗熱湯，將酒杯拿到一旁，眨眨眼得意道：“不是說死了一個舞姬嗎？之前都是給糙漢子驗屍，好不容易遇到妹子這個機會才不要錯過呢！”
見莫失語將驗屍說得好像是什麽好玩的事情一樣，可偏偏又的確像她會做的事情，董程林無奈解釋道：“的確是死了一個，隻是她應該不過是棋子而已，即便是驗屍也查不出什麽來。”
“不要小看屍體。”莫失語放下筷子，看著董程林一臉正色道：“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謊的，所以有時候，你們審再多的嫌疑犯，都不如好好檢驗一具屍體得到的東西多。”
見莫失語一臉嚴肅的樣子，這人在談到自己的專業的時候，簡直像是會發光一樣，董程林心中不免狠狠悸動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將這份心意壓下來，沉默了幾秒，才猶豫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本事，隻是……你確定要參合進來麽？”
如果莫失語隻是告訴董程林一些關於皇上中毒情況的消息，就算旁人想利用這點攻擊她，也沒什麽切實的證據，可若是她去給那個舞姬驗屍，那就是實打實的話柄了，對可以獨善其身的她來說，牽扯進來這個案子並不明智。
“你也別想太多了，我並不隻是為了你。”莫失語看董程林一臉沉重，知曉他不願意欠自己人情，笑著道：“那個舞姬查出來與綺夢閣有關係，是人都知道是有人故意要坑我家白爺，我去驗屍也是為了給他洗清嫌疑，算是雙贏。”
朝中有人懷疑詡依白，靠的的確是這點，不過因為莫失語救了皇上，所以被壓了下去，不過也有人指責是三皇子和三皇子妃演雙簧故意的，為此也是頗有爭執，所以莫失語這樣說倒也合理。
“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勸你了。”董程林沉思了一下，最終點頭道：“隻是此事還需刑部申請，我會回去與我父親商議，出個正式的帖子請你去幫忙驗屍，若無意外，明日來接你過去。”
“不行。”莫失語搖頭，在董程林一臉詫異的眼神中，笑盈盈指了指董程林的碗，認真道：“別忘了我可是請你吃飯的，除非今天你吃完兩碗飯的話，不然我就不去幫你忙。”
自從皇上出事之後，董程林心力交瘁，被莫失語這樣一說，才恍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頓飯了，剛才自己也隻是在喝酒而已，而莫失語應該也是看出來了，才會這樣說吧。
這人即便是體貼人的時候，也是一副耍賴的樣子，不過也正是這樣才更讓人被她吸引。董程林忍不住笑著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暖暖的湯，點頭道：“我飯量大，可以吃三碗，你準備的飯菜夠嗎？”
“放心，管飽！”兩人對視一笑，然後將那些煩心的破事暫且都放下，終於安安心心得吃了一頓飽飯。
等吃飽喝足，董程林便告辭了。
想到終於可以幹老本行保護一下自家白爺，莫失語心情還是不錯的，慢吞吞回了自己暫居的廂房，結果一開門就知道壞事了。隻見樓戲水一臉笑意坐在桌邊，桌上擺著都是自己愛吃的菜式，隻是看樣子應該已經涼了。
因為如今樓戲水頂著三皇子的身份，而三皇子對三皇妃的專寵是朝中皆知的，所以即便是霸道總裁的樓戲水並不願意來，可為了做戲給旁人看，他也要每日親自來給自己送飯外加一起用膳。
平時吃飯樓戲水都挺正常的，莫失語最多吐槽一下對方的潔癖而已，氣氛也算不錯，可今日遇到董程林談事情，莫失語一下子就給忘了要一起吃飯這茬。
而顯然，眼下等不到自己吃飯的樓戲水，又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