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到底是誰

夕陽西斜,暮色漸漸暗下來,一場大火卻是將沉沉的夜幕照的透亮,隨著一聲轟隆巨響,眼前燃燒著大火的院子瞬間變成了一團巨大的火團,劇烈燃燒之後,慢慢便熄滅了。

莫失語站在火光不遠處,蒼白的臉頰被火光映得顯出妖豔的紅,而那一雙似乎凝了霜的眸子,卻是毫無波動,看著一旁的沙漏張開口,聲音沙啞道:“按照計算,再有半個時辰這火便會熄滅,四周可都戒嚴了?”

“已經讓士兵將這裏都圍起來了,三日之內,一裏之內都嚴禁閑人進入。”董程林說完,遞了一杯水過來給莫失語:“你先喝口水坐下歇歇,大火還要燒一會兒,我看著便可。”

接過水喝了一口,水是冰糖煮的梨水,感覺幹渴的喉嚨因為水的浸潤微微有點癢,莫失語咳嗽幾聲,才又抬頭看著燃燒的院子緩緩開口道:“之前我沒看到,這次我想親眼看看。”

眼前的院子隻是仿造之前的院子找了相近的院子匆忙改建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莫失語要堅持模擬那場大火和爆炸,但是卻還是無條件配合了,隻是看到莫失語為了此事不眠不休的樣子,簡直就是在自虐一般,實在是於心不忍。

“你這又是何必,若是還未抓到凶手,你自己先倒下了,豈不是得不償失?”董程林這一次忍不住了,伸手直接拉住莫失語的手腕,將她強硬得按到一旁的椅子上,表情嚴肅道:“這一次,便是強迫你,你也必須休息!”

一直以來董程林都是克製守禮的,這一次居然對自己來硬的,莫失語楞了一下,看著他眼底深深的擔憂,忍不住心裏就有些暖暖的,眨眨眼看著董程林輕笑道:“若是我就是不肯呢?”

“那我……那我……”董程林頓時語塞,卻發現自己還真的不能把莫失語怎麽樣,結結巴巴了幾句最後才一臉視死如歸道:“那我便一直將你按在這裏知道你睡著為止!”

見董程林急得臉都微微紅了,莫失語還是放棄了繼續逗他,放鬆了坐在凳子上,靠著後麵的軟墊一臉無奈歎氣道:“哎,那就沒辦法了,我又打不過你,隻能聽你的話休息一下了。”

“真的?”董程林沒想到這次莫失語這麽配合,忍不住欣喜得眼睛一亮。

“我騙你這種事幹什麽。”莫失語被他這小兒化的反應逗樂了,瞥了一眼他的手:“不過,我都這麽配合了,你是不是要先鬆手,被抓著我會緊張,很難放鬆下來休息的。”

反應過來自己還抓著莫失語,這樣親昵的舉動顯然有些逾越了,董程林趕緊鬆了手,搓著手麵色局促得連聲解釋道:“額,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冒犯了,你別在意……”

“別解釋了,你這樣解釋很像欲蓋彌彰啊,我看著都著急。”見董程林剛才還霸氣側漏,此時卻是小媳婦模樣,莫失語哭笑不得,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要不,你也坐下,陪我說說話吧。”

見莫失語給了台階,一臉尷尬的董程林舒了口氣在一旁的椅子上,放低了音量道:“你說吧,我聽著。”

麵對董程林這樣一本正經要聊聊人生聊聊理想的樣子,莫失語一下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想了想便問道“會唱搖籃曲嗎?”

“額……”董程林沒想到話題轉的這麽急,遲疑了一下,看莫失語一臉期待的樣子,最後還是豁出去了點頭道:“小時候小柔鬧著不肯睡覺,我學過一支曲子哄她,隻是許久不唱,調子已經不準了。”

想象了一下年幼的董程林,一本正經得唱搖籃曲哄董程柔睡覺的樣子,莫失語心裏倒是生出幾絲羨慕,有家人的人點滴都是幸福的回憶:“沒事,你唱一曲我聽吧。”

隻要莫失語肯乖乖睡覺,董程林也就妥協了,他本就聲音低沉,給人一種可靠的大哥哥感覺,此時唱著舒緩的曲調,配著呢喃一般溫馨的歌詞,倒是異常的舒緩好聽。

一曲唱完,等了半晌卻沒有聽到聲音,再側頭去看,莫失語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眼底下一圈黑色的陰影顯得十分憔悴,哪怕是睡著了,臉上的線條仍然緊繃著,仿佛隨時都會醒來一般不安穩。

此處隻是臨時搭的一個小棚子,燈籠恍惚搖曳,董程林將一旁的毛毯拿過來輕輕給莫失語蓋上,隔得近了似乎可以感覺到莫失語的呼吸氣息,楞了一下,緩緩地向著莫失語的臉頰伸出了手。

可還沒等他觸摸到莫失語的臉,卻聽到一聲冷笑,驀然回頭,便看到詡依白站在棚子門口,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盯著自己的手譏諷道:“董大人這般關心本太子的太子妃,本太子要如何感激才好?”

收回手,董程林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跳,才抬頭看著詡依白冷聲道:“你答應的事情,並未做到。”

對於董程林和詡依白之間的恩怨,樓戲水雖然知道兩人是情敵關係,但是彼此之間具體說過什麽話,樓戲水卻是不知道那麽詳細的,此時對於董程林的詰問,氣勢上卻不能輸,強勢道:“與你無關。”

“若是你不珍惜,你會後悔的。”

“與你無關。”樓戲水再次一句搞定,然後抬手遞給董程林一個信封:“何況,現在你更該擔心的,是這個吧。”

接過信封,董程林拆開一看,頓時心情便沉了下去。

之前因為懷疑自己母親和妹妹處境不妙,便暗中委托莫失語去調查,可隔日便收到了母親和妹妹的家書,表示因為母親染了風寒耽誤了形成,需要晚些時候回來,其它一切都好。

原本以為沒事了,可沒想到莫失語還是讓綺夢閣繼續調查了一下。這信封便是調查的結果,董程林的母親和妹妹果然是出了事,被人半路劫持掉了包,回到娘家的根本不是真的兩人。

那個假扮董母的人,一回到娘家便故意裝病臥床不起,假扮董程柔的人因為她懂醫術,本著孝道便在一旁日夜伺候也算合情合理,兩人整日在屋中少於人接觸,因此並未被發覺異樣。

好在綺夢閣的人做事周全,已經查到了母親和妹妹被藏匿的地方,隻等董程林過去救人了。想到家人,董程林咬咬牙,最終還是沉默著出了棚子,與詡依白擦身而過的時候,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可是卻抓不住到底問題出在哪裏。

等董程林離開,樓戲水緩緩走進棚子,看著躺在椅子上閉眼睡覺的莫失語呼吸平緩,坐到她旁邊伸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在下巴上惡作劇得撓了一下,然後被莫失語抬手打落。

緩緩睜開眼,莫失語眼中一片清明,顯然剛才根本沒有睡著,揉了揉眉心看著樓戲水道:“你怎麽過來了?”

“我剛才可是幫你解了圍,你就不表示一下感激麽?”

“即便你不出現,他也不會對我做什麽。”

“你可不要太高看男人的自製力。”樓戲水冷笑,伸手將蓋在莫失語身上的毯子丟在一旁,然後解開自己的大氅給她係上,一臉不快道:“不過才一會兒沒看著,你便與其他男人勾搭不清,等我弟回來要我如何交代?”

看著被丟在一旁的毯子,莫失語楞了一下,一臉驚訝看著樓戲水,忍不住伸手使勁捏了捏他的臉,一臉嚴肅道:“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