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母子誤會深
到了第二日，天一亮刑覺名便帶著打了一夜雞血的官差們將岸邊搜了個徹底，然後在去村裏挨家挨戶審問村民，將可疑的地方都仔細查過，等莫失語迷迷糊糊起床的時候，結果都已經出來了。
隻是出乎意料的是，結果並不是刑覺名查出來的，而是在審問村民的時候，到了胖大娘加，胖大娘自己突然開口承認是自己殺了大娃，然後當場就撞了柱子自殺，好在隻是暈了過去保住了性命。
看到刑覺名拿過來的供詞，見凶手居然是胖大娘，莫失語隻覺得有點難以置信又覺得心寒。
“真的是她自己承認的？”莫失語看著刑覺名，語氣中滿是疑問，對這樣的反轉劇情已經無語了。
刑覺名自然知道莫失語話裏的意思，畢竟官差在民間的名聲可不怎麽好，若不是自己親自審問的村民，親眼看著胖大娘對口供簽字畫押，都要懷疑是手下的人為了盡快解決此事，屈打成招找她頂罪了。
“請夫人放心，我們絕對沒有刑訊逼供，昨晚仔細檢查之後，在牛繩上發現了一處血跡應該是勒傷所留下的，可死者身上並沒有傷痕，於是便懷疑是凶手在拉扯牛繩的時候留下的。因此今日審問村民的時候，便著重看手上有無傷口，到了李氏家原本並不打算詢問她的，可她突然大哭著招供然後自殺了，好在及時阻攔保住了一命，但是一直昏迷未醒。”
“之前她都表現的如一個失去親人的受害者，現在卻突然認罪自殺，其中定有蹊蹺，我去看看她。”莫失語自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查，胖大娘前後截然不同的反應實在是不合理，殺人總得有動機，胖大娘怎麽看都是最不可能的那個人。
一行人再次來到胖大娘家，與之前村裏人都同情胖大娘的情形完全不同，在她認罪並試圖自殺之後，所有的村民心情直接來了個大逆轉，胖大娘也從痛失孫子的可憐奶奶變成了心狠手辣殺死習孫子的凶婆子，不少人在遠處對著胖大娘家議論紛紛，眼中全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之色。
敲了門，李二旭來開門看到眾人前來，臉上的悲痛之色再也掩不住，開門將眾人請到屋裏，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刑覺名麵前哭道：“官爺，求求您，這案子小民不查了可不可以，小民瑞納已經沒了兒子，不能再沒了娘親啊！”
見李二旭不停哀求，刑覺名看了眼莫失語，見她皺眉不語，便冷聲對李二旭道：“瞎說什麽，你不想為你兒子報仇了？”
沉默了一下，李二旭又咚咚磕了幾個頭，才哽咽道：“小民自幼便沒了爹，是我娘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得將我拉扯大，還沒能夠盡孝讓她享福，怎麽忍心看她入獄……算我對不起大娃，我死了也沒臉去見他，嗚嗚嗚……”
看到李二旭一個漢子哭得這般淒慘的樣子，眾人也不由得動容，畢竟說起來他也是倒黴，早年死了老婆，如今又死了兒子，偏偏凶手還是她娘，不管怎麽選擇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雖然說很多事情都是民不告官不究，不過畢竟是出了命案，也不是李二旭說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但是這事兒說到底，還是在詡依白和莫失語的意願，要不要查都是一句話的事情，因此刑覺名也沒吭聲，而是扭頭去看莫失語。
而李二旭也看到了刑覺名的眼神，立馬反應過來誰才是老大，說起來這事兒如果不是莫失語的介入，隻怕官差根本不可能來管，連忙側身對著莫失語磕頭哭道：“夫人，您就當是可憐可憐小民，放過我娘吧，求求您了！”
“現在證據並不充分，你就認定你娘是凶手，不管是對你兒子，還是對你娘，都是不公平的。”莫失語蹲下來，看著李二旭一臉認真道：“與其將此案壓下，查清真相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可是我娘已經承認了，簽字畫押都弄完。”李二旭紅著眼一臉詫異，見莫失語眼中冷靜的眼神，不由得低聲道：“而且，我娘手上也有被繩索勒出的傷痕，人證物證俱在……”
見李二旭眼中難以置信又帶著希翼的眼神，莫失語倒是鬆了口氣，抬頭看著刑覺名道；“查案你才是老手，此事你怎麽看？”
見莫失語居然征詢自己的意見，刑覺名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坦白說，此事雖然有供詞，但是供詞中依然有不少疑點。李氏認罪，但是卻未交代殺人動機，便打算自殺。至於手上的勒痕較為新鮮，與出事時間也有不符。以我多年辦案的經驗來看，李氏的招供，更大的可能是為了庇護真凶。”
“這不可能！”李二旭聽了刑覺名的話不由搖頭，一臉震驚道：“大娃可是我娘的親孫子，她怎麽可能去庇護殺害他的凶手！”
“自然有可能。”莫失語起身，看著李二旭輕歎一口氣道：“若是她要庇護的人，比自己的親孫子還重要的話……”
比親孫子還重要的，也就隻有親兒子了。
“莫非你們懷疑是我殺了大娃？你，你，你欺人太甚！”這話一出，李二旭氣得話都說不順了，瞪大眼怒視著莫失語，將手掌攤開在眾人麵前怒道：“你們想怎麽檢查都可以，但若是要誣陷我，我便是寧死也不會認的！”
很顯然，李二旭的手掌上並沒有傷痕，其實莫失語並不是認定了李二旭是凶手，隻是合理推測而已。
“我並不是懷疑你，隻是如果你娘不是凶手，那麽這是最合理的推測。”莫失語見李二旭一臉激動，不似偽裝，皺眉道：“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大娃的死亡，可能和你有關嗎？”
“和我有關？”李二旭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眼睛一亮，張了張嘴卻又搖頭一臉不可置信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見李二旭這樣子，刑覺名便知道應該是他想起了什麽，趁機道：“任何線索都是破案的關鍵，若是你想起可疑之處，還請如實相告。”
“其實，我在城裏一戶一處酒樓做工，店主家的小姐也不知為何看上了我，想要讓我入贅到他家。”李二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艱難開口解釋，談及男女情愛之事臉色微微有點窘迫，結結巴巴說完，然後又一臉堅定焦急道：“可我知曉我與小姐門不當戶不對，何況我家隻有我一個兒子，還有大娃和娘需要靠我養活，不可能入贅的，所以已經拒絕了她！”
莫失語無語，看李二旭一臉呆滯的樣子，不由得無語：“你拒絕之後，那小姐可有說要放棄你嫁人？”
“並沒有……”李二旭停頓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得解釋道：“其實，小姐是因為性格太過強勢，才會一直未能找到人家……她覺得我脾氣好是老實人，所以才想讓我入贅的。”
“嗬嗬，這不是大寫的殺人動機麽！先害死你兒子，然後再嫁禍你娘，隻要這兩人都不在了，你也就沒了牽掛肯定會消沉軟弱，到時候那小姐趁虛而入，你還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不會的，我已經拒絕她了……”李二旭一下子也有點無措起來，顯然完全沒有想到，此事居然會因為是自己而起。
場麵一時陷入尷尬，詡依白突然轉身一把拉開了一旁的門，冷聲道：“我想到底如何，還是讓當事者來解釋一下吧。”
眾人視線一起看去，便看到一臉蒼白的胖大娘站在門外，而她身邊一個詡依白的侍衛扶著她，顯然她是被迫被帶過來的，也不知已經站了多久，剛才話應該是全都聽見了。
“說吧，你為什麽要認罪。”詡依白看著胖大娘，見她眼中震驚的神色，隻怕關於那個小姐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一臉冷意道：“若是要查我們也查得出來，但是我不想浪費時間。”
李二旭看胖大娘滿臉淚痕，臉上悔恨的表情十分明顯，不由得喊道：“娘，到底是怎麽回事，您說吧！”
而胖大娘看著李二旭，哆嗦著嘴唇顫聲道：“你告訴娘，你是真的沒有答應那個小姐的婚事？”
“兒子發誓，絕對沒有！不然就讓兒子天打五雷轟！”
李二旭一說完，胖大娘再也忍不住，一直一來的內疚將她徹底擊到，認識到自己上了當犯下大錯，軟到在地大哭道：“是娘錯了啊……嗚嗚嗚，娘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大娃……還有什麽臉活在這世上啊……”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根據胖大娘的交代，在大娃溺水死亡之後，村裏的賴皮李狗頭找了過來，說李二旭想要娶城裏的小姐，而小姐覺得他帶著娃不好，便和李二旭合計弄死大娃，暗中給了李狗頭一百兩銀子，讓他趁著夜裏殺了大娃，並偽裝成意外落水，還將李二旭和那小姐的婚約拿出來給胖大娘看。
胖大娘一個鄉下婆子，在她看來那小姐家境殷實，若是李二旭娶了她自然能過上富人的生活，何況李二旭死了老婆，以家裏的經濟條件想要再娶妻也是艱難，若是能娶那小姐自然是走了大運，胖大娘見了那婚書相信了李狗頭的話，以為自己兒子為財所迷痛心不已。
雖然痛恨自己兒子的狠心，可是想想孫子已經回不來了，若是事情被發現，自己兒子也要進大牢，因此才會想要自首之後一死了之，至少可以成全自己兒子過好生活的願望。
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子二人，眾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有時候越是親密的人越是會彼此誤會，以為是為了對方好，最後卻是傷害了彼此。
而很快官差將李二旭抓來，果然看到他手上有勒痕，因為他是村裏的混混，有點錢都被吃喝嫖賭用掉，連家裏的主屋都賣了，在山裏搭了棚子居住。在官差挨家挨戶盤查村民的時候就躲進了山裏的小屋裏，村裏的人人人自危，也沒有人注意官差到底有沒有查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