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一輩子作數
隨著一聲悠長又低沉的號角聲，所有人都被聚集到了祭壇。
村中所謂的祭壇其實就在巫汐止居住的樹屋附近，用整塊的石頭鋪成的圓形平台，上麵還雕刻者奇怪的圖案，在火把的映照下顯得妖異無比，而莫失語看到祭壇的時候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後腦袋就當機了。
馬蛋，誰來告訴我這個祭壇為啥這麽像自己當初穿越的那個山洞裏麵的祭壇？
“怎麽了？”詡依白見莫失語一看到那祭壇，便盯著那祭壇瞪大眼一動不動似乎嚇了一跳，自己皺眉看了看，不過是普通的祭壇的樣子，自己也沒見過，實在看不出什麽異常。
對於詡依白的關心，莫失語抽了抽嘴角，卻不知道怎麽解釋。
當初自己被叫去那個考古山洞的時候，那個山洞的確是布置成了和這個祭壇一樣的模樣，隻是沒有中間那個巨大的棺槨而已，而自己也是因為意外掉到了棺槨裏麵，然後才莫名其妙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雖然穿越之後，發現這個世界的山洞與自己在現代看到的不同，也是在那個山洞遇到了詡依白，所以詡依白是不知道現代那個祭壇的樣子的，但是自己當時隻震驚於穿越的事情，根本沒有在意這種小事。
可是現在看到這個神秘的祭壇，卻猛地覺得一陣心驚，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可以讓人穿越的力量，還是說當初自己的穿越也不是意外，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聯係在了一起，可是卻怎麽都想不透。
“莫姑娘這般驚訝的樣子，似乎是在哪裏見過我們村的祭壇？”突然，一旁巫汐止的聲音冒出來，一雙狹長的眸子透著光盯著莫失語，似乎隻是隨口問了一句，卻又似乎透著什麽深意。
莫失語忍不住激靈一下，看著巫汐止眼神便無比複雜了起來，暗暗伸手握住了詡依白的手，五指相扣心情才慢慢平複了下來，搖了搖頭笑道：“我隻是第一次看到祭壇，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心太多，可不是好事哦。”巫汐止淡淡笑笑，卻沒有再追問，緩步走到了祭壇之上。
詡依白感覺莫失語握著自己的手在微微發抖，哪裏察覺不出異樣，想到她的來曆，不由得也心情沉了下去，低頭在莫失語額頭上親了一下輕聲道：“可是這個祭壇有什麽不對？”
“額……等下和你說。”莫失語黑線，豈止是不對，這個村子和這個祭壇簡直是詭異好不好！
這個村子若不是為了找墨，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來，而明明是八竿子打不到的村子，現在告訴自己可能和自己的穿越有關，也就是說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可能就和這個村子有了莫大的關係，換誰都很難消化。
不過眼下也不是解釋的時候，祭壇之上，巫汐止已經將小風奶奶的死因解釋了一遍，更是拿出了那對比的指紋，麵無表情得宣告了葉氏是凶手的事實，一群懵逼的村民頓時炸了鍋。
而被帶上祭壇的葉氏更是臉色蒼白麵無血色，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盛氣，葉家的當家一臉震驚看著自己一同生活了幾十年的媳婦，像是看著陌生人，而葉琉和葉璃更是哭成了淚人兒，葉琉年紀大還能忍著，葉璃卻是哭著上去抱著自己娘的腿不肯放。
“為什麽要殺我奶奶！”小風站在祭壇上，看著葉氏，眼神中隻有冰冷的恨意，不解得大聲責問：“你知不知道，神醫姐姐是可以治好我奶奶的病的，我奶奶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你卻殺了她！”
而葉氏見事情暴露，知道已經無可辯駁，一把將抱著自己的葉璃推開，仰著下巴冷笑道：“這個村裏，隻有你沒有資格來責備我！你們花家當初害死了我父母，早就該被逐出村子了，如今不過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麵對葉氏的指責，小風頓時泄了氣，臉色刷得就白了，顫抖著紅著眼握緊了拳頭，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當初因為花梨帶著外人進禁地偷到玉礦，村中的人阻攔的時候的確發生過衝突，而葉氏沒有嫁入葉家之前，原本是曾家的人，父母雙全家庭和睦，卻因為那一場衝突痛失雙親。
這些往事村裏人都是知道的，原本以為懲罰了花家人，此事便應該過去了，可是沒想到葉氏卻從來沒有放下仇恨，反而是處心積慮想著報仇，巫汐止想起小風父母也是因為肺癆病死的，皺眉道：“他的父母會生病，是不是也是你所為？”
“是的，他們家害得我家破人亡，憑什麽逐出村子剝奪姓氏便算懲罰，我要讓他們家償命！”葉氏抬頭，直直看著巫汐止，再也不掩飾自己心中瘋狂的恨意，大笑道：“葉家離他們家最近，穀裏的風都是從葉家的院子往他們家刮，院子裏麵那些花可不是瞎種的，那些混合在一起都是可以導致肺癆的花粉！我忍了這麽多年，終於讓他們家的人都病死了，做過的事我不後悔，隻後悔來不及斬草除根，殺了這個狗崽子！”
想到葉氏在院子裏種的花花草草，親自照料十分珍惜，更是嚴禁家裏任何人靠近，原來不是因為愛花，而是為了複仇。葉家當家的此時卻是紅了眼，走上前看著自己同床共枕幾十年的妻子啞聲道：“你會嫁給我，是不是為了報仇？”
“對！”
話音一落，葉家當家頓時滿臉痛苦之色，原本高大的一個漢子，瞬間像是蒼老了無數歲，一巴掌打在葉氏臉上痛心道：“你隻想著報仇，可有想過，若是我們的女兒吸入了花粉也是要生病的！”
葉氏的臉紅腫起來，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大笑道：“我就是這樣惡毒的女人，和你成親就是一場騙局，我們從來就不是夫妻，現在我就休了你，以後恩怨了卻生死不見！”
自古以來隻有休妻的，沒想到葉氏卻將自己的丈夫給休了，村裏人一下子也議論開了，不止因為葉氏的癲狂之舉，更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眼下罪證確鑿，若是沒有了葉家做靠山，葉氏的下場隻怕更慘了。
曾老看著自己的侄女，為了複仇犯下這樣的錯事，可是出嫁之後葉氏已經不是曾家的人，又隔了幾代人，她如今算是孤苦無依，不由得哀聲怒道：“你這孩子說得什麽話，這種時候你要休夫？”
“我意已決，從此刻起，我曾宛心與葉修恩斷……”
結果話還沒說完，葉氏卻被葉修捂住了嘴，高大的漢子眼中全是血絲，眼神卻是悲痛如困獸，咬牙狠狠將這個瘋狂的女人摟緊了懷裏，哽咽著哭道：“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嗚嗚……放開……我不是你……妻子！”葉氏瘋狂掙紮，指甲狠狠在葉修的手臂上抓出一道道血痕，卻根本沒用。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不就是怕連累我麽！我葉修不懂什麽大道理，但是我記得成親之日我們喝過交杯酒，定過生死約，說好了患難與共一輩子，便一輩子都作數，若你有罪，我也同罪，你休想故意丟下我！”
葉氏被捂著嘴，狠狠咬了一口卻還是不能讓葉修放開，感覺到嘴巴裏麵都嚐到了鹹味，可是這個老實的男人，卻始終沒有放開自己。突然原本癲狂的眼神再也抑製不住悲痛，眼淚簌簌落下來，狠狠打著葉修的後背，最後變成了嚎嚎大哭。
“沒事了，不要怕。”葉修輕輕撫摸著葉氏的頭，他不怪葉氏的隱瞞，隻怪自己的疏忽，不知道自己的妻子，這麽多年都被仇恨折磨著沒有一刻安寧過，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黃泉路上，我陪著你，咱們來世還做夫妻。”
葉琉和葉璃也撲了上去，一家四口哭得撕心裂肺，著實可憐，
周圍人看著兩人這般，也不由得覺得心情沉甸甸的，這件事的對錯著實很難評價。畢竟一切的起因是因為花家，葉氏是受害者，花家的後代可以走出當年的陰影，但是葉氏卻走不出來。
雖然現在葉氏終於報了仇，可是她卻並因為報仇而沒有得到救贖，反而越陷越深。而葉修此刻的不離不棄，才是她這一生，唯一的救贖的機會，隻可惜明白得太晚了。
終於止住了哭泣，葉氏眷念看了一眼自己的兩個女兒，扭頭看著巫汐止緩緩跪下道：“巫醫大人，是對是錯，事已至此，我對這世上再去眷念，不求被寬恕罪孽，隻求一死，保葉家姓氏留存！”
村裏的規矩，是禁製互相殘殺的，不管什麽原因都不行。
因此哪怕是當初花梨犯了那麽大的錯，也不過是逐出村子，剝奪了姓氏。在村民眼中看來，被剝奪姓氏，是比丟了性命還痛苦的事情，花家後代的命運也印證了這點。而李氏身為最關注花家的人，更是深知這種痛苦，如今她已經沒辦法回頭，死前唯一能為自己孩子所做的，就是不讓她們經曆這種痛苦。
隻是這樣的請求，不一定會被同意，因此還不等巫汐止說話，葉氏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進了自己的心窩，拔出刀任由鮮血噴湧而出，死死盯著巫汐止，卻怎麽都不肯閉眼。
“娘！”葉琉和葉璃大驚，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卻又不敢觸碰葉氏，葉璃已經被嚇得昏了過去，被葉琉趕緊抱住。
看著葉氏死不瞑目的堅持，巫汐止眼神動了動，最後終於開口道：“葉家姓氏，可以保留。”
話音剛落，葉氏便安心閉上眼，軟到在葉修的懷裏。而葉修抱著自己的妻子，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女兒，輕聲說了一句抱歉，搶過了匕首隔斷了脖頸，雙雙倒在了祭壇之上。
生死因果，恩怨相報，最後的結果，從來不會是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