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誰才是叛徒
見莫失語一臉要算賬的表情，想到醫館是自己家的產業，這場瘟疫來得蹊蹺，莫失語莫非是想要借題發揮找替罪羊不成，薩拉亞忍不住皺眉道：“莫姑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深深看了一眼薩拉亞，沒想到這個醫館會扯到薩拉亞身上，而薩拉亞也不是一般人，能賺那麽多錢她家也清白不到哪裏去，莫失語現在也不確定何大夫是不是受了她的指使，還是這件事隻是一個巧合而已。
不過不管如何，對著薩拉亞莫失語也客氣不起來，一路上已經憋了一肚子火，冷著臉道：“今早有人去我家鬧事，那些人已經招認了，是受了這個何大夫的指使，你是要包庇他不成？”
“你不要血口噴人，誰都知道何大夫為了救治病患，連自己染上了天花。如今他危在旦夕，堪稱醫者表率道德典範，卻還要被你們誣陷莫須有的罪名，不覺得太過分了嗎？”
薩拉亞說得義憤填膺，一旁的禦醫也覺得有理，忍不住出聲附和道：“皇上明鑒，何大夫為了救治病患舍己救人，若是僅僅因此片麵之言，不僅丟了性命還汙了名聲，實在是令在場的大夫們寒心啊。”
幾人的話都沒有壓低聲音，所以周圍的人都聽到了，一時之間眾人的表情都沉了下去，看莫失語的表情也有幾分不滿，畢竟這些人在一線救治病患，其實也是堵上了自己的性命，若是何大夫真的被冤枉，這些人不免會有唇亡齒寒之感。
其實禦醫說得也有道理，這種時候人心不穩才是大患，莫失語也不會讓童旭為難，直接開口道：“何大夫隻是染病，又不是要死了，到底是我冤枉了他還是他受人指使來坑我，等將他治好了一審不就知道了嗎？”
“你能治？”薩拉亞一臉狐疑看著莫失語，她經營醫館，對於醫術之類也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天花是不治之症的事情。
“若是她說能治，便是能治。”童旭也不想浪費時間，畢竟被莫失語坑了一大筆錢，自然不會客氣讓她做事，朗盛道：“傳朕口諭，此次疫病防治交由莫姑娘全權負責，任何人不得阻撓，違令者格殺勿論。”
天花本就屬於不治之症，最徹底的辦法便是將染病者全都殺了火化，可是這手段又著實殘忍有違人道，實在是很難兩全，禦醫們雖然都不想接手這可燙手山芋，但是童旭的這道命令也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一個年級最大的白發禦醫最先開口跪下顫聲勸道：“皇上三思啊，此事事關重大，若是抑製不當傳染出去，隻怕要生靈塗炭的啊！”
其餘禦醫也是跟著跪下，苦聲相勸。
不過莫失語卻懶得解釋，禦醫和文人一樣，年紀越大越是固執清高，想要說服這些人，實力比語言更好用。直接伸手接過童旭遞過來的令牌，跨過這群嘰嘰歪歪的人，抬腳就往封鎖的醫館裏麵走去。
見莫失語走進去，詡依白自然也跟著，莫失語設置在綺夢閣的藥房可不是拿來看的，研製出來一些疫苗之後，就給全家人都打過，像是天花之類的傳染病，早就免疫了。
看到詡依白跟著莫失語走進去，薩拉亞忍不住出聲道：“白公子，事關性命不可兒戲……”
“關你何事？”詡依白斜了一眼薩拉亞，冷冷一聲，便不再搭理。
看著兩人攜手走過來，氣氛瞬間安靜下來，守在醫館周圍的侍衛似乎是被詡依白身上的氣場鎮住，全都默默讓開。對在場的人來說，進去了就等於死定了，因此這畫麵看起來還有幾分悲壯的感覺。
童旭並沒有跟著進去，看了看站在一旁一直注視詡依白背影的薩拉亞，不由得歎口氣道：“你父親難道沒勸你，知難而退麽？”
“我爹勸過我了。”薩拉亞笑笑，仰頭看著童旭，神色張揚而自信：“隻是對我來說，人生苦短，與其年老後悔放棄，不如今日隻爭朝夕。”
童旭盯著薩拉亞，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嚴肅道：“我不知你到底知道了一些什麽，也不在乎你到底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圖謀別的東西，但是玩火自焚這種事情，我勸你還是不要做。”
看童旭神色嚴肅，薩拉亞也沒有了之前的衝動輕狂，眼中精光一閃，卻沒有再言語。
被封鎖的醫館裏麵，到處都是躺著的痛苦喊叫的病患，來往的醫者也是愁眉苦臉，壓抑的氣氛，在死亡的籠罩之下，這些人早就放棄了生的希望，感覺就像是人間地獄一般。
身為醫者，莫失語對這樣的場麵倒是不會覺得害怕，檢查了幾個病患之後也鬆了口氣，這些人都隻是早期的感染症狀，倒是還有得救。
看著一群對自己眼神各異的禦醫，莫失語也知道沒時間慢慢來，直接拿出令牌道：“皇上口諭，眾人聽令。”
“臣聽令。”禦醫沒想到莫失語會來這一招，狐假虎威雖然不好聽，但是的確是有效，眾禦醫即便是再心高氣傲，對著皇上的令牌還是得跪下聽令。
掃了一眼跪著的眾人，莫失語滿意點頭：“誰在負責患者護理？”
“臣呂西才負責。”一個年輕的禦醫出聲回答。
“呂西財聽令，帶人速將所有病患按照病情輕重分別放置，加強對患者的護理，一定要保持眼、口、鼻及皮膚清潔，其衣物、用具、呼吸道分泌物、皰疹滲出物需要嚴格消毒。在飲食上，要多給水，患者的食物裏麵加入補氣養血的藥材，膳食由專人負責，以流食為主，必須保證營養供給。”
“可患者太多，人手不夠……”呂西財苦著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下醫館裏麵的人手遠遠不夠照顧患者，所以才將那些患者隨意放在草席上，甚至有的連草席都沒有，隻能自生自滅。
“我知道。”莫失語自然知道這個情況，繼續道：“誰負責人員的調配管理？”
“臣南中堂負責。”一個年級較大的禦醫開口，皺眉看著莫失語，一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表情道：“人手不夠也是沒辦法的，即便是患者親屬，也因為擔心被傳染不敢照顧，即便是重賞之下，也沒人願意來。”
“那些不來，不過是擔心被傳染罷了，我已經安排我的人送疫苗過來，這批人已經接種過疫苗，可是暫時留下幫忙。第一批疫苗由願意照顧患者的一線人員免費使用，你可以此為條件，招聘人來負責患者的護理工作，後續疫苗再給護衛和二次接觸人員使用。”
一聽到有疫苗，眾人都是一臉驚訝，忍不住出聲道：“那疫苗真的有用？”
“若是沒用，我會來這裏嗎？”莫失語知道口說無憑，抬手道：“我早就接種過疫苗，我剛才也已經徒手接觸過最嚴重的病患，若是你們不信，可以等幾個時辰，看我是否會感染。”
想到莫失語的確是連口罩也沒有戴，這樣大咧咧得在病患中呆著，胸有成竹的樣子，的確是不像說謊，眾人不免都有些動搖了。
見眾人都將信將疑，莫失語也不廢話，繼續道：“在疫苗還沒送來之前，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穩定病患情況，防止天花傳染擴大，醫館所有地方每日都要進行三遍消毒，進出口地上都要撒上石灰，嚴禁無關人員出入。此事事關無數人安危甚至國家穩定，決不可大意，你們可明白了？”
“臣明白……”
“好了，明白了就去幹活吧。”擺擺手，莫失語將令牌收起來，轉而道：“來個人帶我去見何大夫。”
眾人互相看了看，最後還是管事的禦醫站出來，帶著兩人向著何大夫所在的屋子裏去了。
引路的禦醫看莫失語一路走過來，眼神都是平靜無波的，這種眼神一般都是那種醫術高明的老者才會有的，心中倒是隱隱有些期待，這個看起來小小年紀的女子，莫非真的有辦法醫治天花不成？
畢竟是因為醫者患者才染上的天花，因此還是受人尊敬的，何大夫所在的屋子是單獨的一間，還有一個小廝苦著臉在一旁照顧。
看到人進來，小廝趕緊起身，緊張道：“禦醫大人。”
“你出去吧。”禦醫點了點頭，然後讓小廝出去，扭頭對跟在後麵的兩人道：“兩位請。”
屋內光線並不明亮，空氣裏彌散著藥材的苦味，因為關著窗子所以顯得十分氣悶。莫失語和詡依白進了屋子，就在和小廝錯身而過的時候，詡依白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那小廝的手臂。
可沒想到那小廝居然以側身躲開，不過也因此趔趄了一下，被詡依白一腳揣在腿上在地上滾了幾圈，居然正是滾到了莫失語腳下。
事情發生的太快，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小廝居然會武功，莫失語躲閃不及被那小廝一把扣住了腳腕，然後猛地起身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莫失語腹部，大吼道：“不準動！不然我殺了她！”
看著那抵在莫失語腹部的匕首，詡依白趕緊停了手，整個人都要炸了，黑著臉咬牙道：“你找死！”
“我便是要死，也要帶上她一起死，反正也不虧！”小廝抬起臉，突然大聲笑起來，看樣子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看著小廝張狂的樣子，詡依白的表情很複雜，之前隻是感覺這小廝走路的氣息很輕應該是習武之人，而且那武功路數十分眼熟，所以才出手試探。可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真的是綺夢閣的人。
“你是綺夢閣的人，應該知道閣裏的規矩，你為何要背叛綺夢閣？”詡依白站在那裏，眼中一片冰冷。
“嗬嗬，我曾經是綺夢閣的人，不過現在已經不是了！”見被認出來，小廝也不掩飾，語氣中全是鄙視和憤怒，咬牙切齒道：“不過說起背叛，應該是你先為了這個女人，背叛了綺夢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