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父母的原罪
莫失語的話，讓所有人都是心裏一涼，卻又無力反駁。讓一個母親最痛苦的，不是失去孩子的結果，而是這個失去的過程，而殷嬈明顯想讓這個過程盡力延長，也將莫失語的痛苦延長。
隻有女人才是最懂的女人的，這種時候，莫失語還能理智分析，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空氣一片死寂，隻有莫失語跪在地上磕頭的聲音，敲打在每個人的心中。
“夠了！”詡依白閉上眼大吼一聲，猛地一把將莫失語拉起來，看著她才磕了幾下就已經麵無血色的臉，咬牙側過頭看著一旁的殷嬈道：“鳳舞以命抵命救了你，我答應過她留你一命，可惜你自己不珍惜。”
殷嬈麵色一僵，卻根本沒有搭理詡依白，而是看著莫失語猙獰怒吼道：“看到沒有，這個男人因為舍不得你磕頭，寧願讓你的孩子去死！哈哈哈，莫失語，你一輩子都別想知道你的孩子是死是活了！”
話音剛落，便看到殷嬈眼中寒光一閃。
可還不等殷嬈動作，一旁的詡依白已經察覺到了異樣，瞬間伸手掐住了殷嬈的脖子，一掌拍在她腹部，逼著殷嬈吐出一口血，隨同還有一粒藥丸滾落了出來，顯然那是藏在嘴裏用來自殺的毒藥了。
樓戲水也反應過來上前製住了殷嬈，並且將她身上藏著的匕首甚至是發簪都收繳了起來，以防止她再次自殺。他並不清楚殷嬈和莫失語之間的恩怨，沒想到殷嬈居然這般決絕，深刻見識了所謂的最毒婦人心。
“不要！”莫失語上前，她深知殷嬈死意已決，是沒辦法逼迫她說出孩子的下落的，抓著詡依白的袖子，焦急得喘著氣道：“逼她是沒用的，你這樣會害死我們的孩子的！”
隻是詡依白這一次並沒有順莫失語的意，他輕輕推開了莫失語，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俯身在殷嬈耳邊低聲道：“你也伺候了我不少年，可曾看過，我撬不開的嘴？”
“哈哈哈，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
明顯殷嬈已經失去了理智，莫失語還想勸阻詡依白，沒想到卻是夢公子上前阻止了。
“讓他處理吧，他不會殺殷嬈。”夢公子出聲勸了莫失語一句，臉色有些複雜得看了一眼詡依白，微微點了點頭。
綺夢閣的買賣便是交易信息，最擅長的便是打探信息，逼供自然的花樣自然也是登峰造極的。其實以詡依白的手段，真的狠心要逼供的話，沒有什麽是逼問不出來的。
殷嬈和鳳舞都是夢公子為詡依白挑選的婢女，也算是自小伺候他的，要說毫無情義也不是，若是兩人安心婢女的身份，詡依白也不會虧待兩人，隻可惜兩人偏偏動了情，而詡依白是不可能回應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鳳舞死後，詡依白才會對殷嬈格外留了三分情麵，為此還引得莫失語不滿。隻可惜殷嬈一心作死，觸了詡依白的逆鱗，讓最後的這一絲情分也散盡了。
關乎到孩子的下落，莫失語並不敢冒險。
可是看到詡依白的眼神，莫失語最終還是頹然得放下了手，因為眼前詡依白眼中的邪氣和冷意，一如自己最初見到他的時候那樣，此刻這個男人不再是對著自己千依百順的白爺，而是那個說一不二殘酷邪佞的綺夢閣閣主。
“將她帶到密室。”詡依白吩咐暗衛將殷嬈帶走，卻並未轉身，隻背對著莫失語道：“等我消息。”
莫失語心中很清楚，詡依白不想讓自己看到他殘忍的一麵，特別是在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的一些規則之後，為了尊重自己的道德觀念，他甚至不會在自己麵前露出殺意這種東西。
“帶我去。”莫失語再一次伸手，緊緊攥住詡依白的袖子，聲音堅定道：“我要去。”
“沒有必要。”詡依白聲音冷硬，緊繃著脖頸緩緩道：“你回去，等我消息。”
“我一定要去。”莫失語看著自己麵前的高大背影，恍惚想起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時候看著還沒有自己高的正太，如今已經長成了一個可以為自己正風擋雨的男人，上前一步撲在他背上，伸手緊緊摟著他的腰，哽咽道：“你不忍心看我一個人解剖屍體，難道我就忍心看你一個人刑訊故人麽？”
同甘共苦不過簡簡單單四個字，可是彼此卻不知要經曆多少的苦難，才能真正體會到這四個字背後的意義。
其實詡依白是害怕的，他不害怕自己手上沾滿鮮血，可是他害怕被莫失語看見自己殘忍的樣子，害怕自己讓莫失語失望。可是這一刻，他心中緊繃的那一根線終於鬆開了，他知道，不管自己多麽不堪都沒關係，因為她一直會在。
暗中攥緊的拳頭鬆開，詡依白輕輕握住莫失語的手，突然覺得自己眼睛微酸，嘴角卻露出了一絲笑意，溫柔而慎重得點了點頭道：“好！”
人生苦短，人心難測，得此一人，何其有幸。
密室之內，殷嬈被困在椅子上，嘴巴堵起來說不了話，四肢緊緊捆著動彈不得，隻能雙目赤紅得怒視這對麵的兩人。
相比於殷嬈的待遇，莫失語明顯要好上許多，因為身體還很虛弱，詡依白讓她坐在軟塌上，還給她準備了一些水和吃食，才拿起一旁的一個盒子，打開之後裏麵是一個密封瓷瓶。
原本還以為詡依白要刑訊逼供會比較血腥，可是看著密室之內空****的根本沒有什麽嚇人的道具，莫失語盯著詡依白手中的瓷瓶，再看殷嬈明顯驚恐不已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你要對她用藥？”
“嗯。”詡依白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將手中的瓷瓶打開，出聲道：“屏住呼吸。”
然後莫失語便看到詡依白將瓷瓶中的白色的粉末倒入旁邊的裝著清水的茶杯之中，然後拿過一支注射劑，將那混了白色粉末的水吸入注射劑中，然後上前不顧殷嬈的掙紮，將藥劑注入了她的靜脈之中。
深吸一口氣回到莫失語身邊，詡依白猶豫了一下，還是低聲解釋道：“其實可以兌水服用的，但是時間緊迫，這樣發作比較快。”
“我知道，這樣也好，我們也算是同犯了。”莫失語還不忘苦笑一聲開了句玩笑，她知道詡依白在解釋什麽，畢竟注射劑是自己讓人研製的，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用到了，真不知道是可悲還是可笑。
兩人五指交握，什麽話也不用說，隻靜靜依偎在一起看著被注射了藥劑的殷嬈，等著她開口。
哪怕是拋棄了所有的原則和堅持，也一定要得到孩子的下落，這是身為父母必須要背負的原罪。
若是之前莫失語還不知道詡依白要用什麽逼供，可是在看到殷嬈接下來的表現之後，便很清楚了。
打哈欠、流眼淚、出汗、瞳孔散大、雞皮疙瘩、異常怕冷、寒戰、惡心、嘔吐、腹痛等，並有焦慮、恐懼、抑鬱、激惹、攻擊行為等精神情緒異常的行為，這都是毒癮發作的表現。
那白色的粉末，應該是提純的海諾因，甚至還加入了類似阿片拮抗藥納洛酮的物質，讓戒斷症狀更快發作。
毫無疑問，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讓一個人染上毒癮是十分不人道的，也絕對不符合莫失語一直以來的價值觀，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可能接受這種事情發生，更不要說自己參與其中。
可是這一次，她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