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要死一起死
事情不過是眨眼之間便發生，在妙虛和尚崩潰的大喊大叫聲中，詡依白已經眼疾手快得閃身上前，伸手接過了被他丟掉的繈褓，避免了孩子被摔在地上的命運。
溫柔得將繈褓摟在懷裏，孩子似乎也感覺到自己回到了父親的懷裏，哭得一抖一抖得，不停往詡依白懷裏拱，讓詡依白心疼不已，趕緊將繈褓轉交給了一旁的莫失語檢查。
看著虛弱的孩子，莫失語屏住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克製自己微微發抖的手趕緊給她包紮了傷口，隨身帶著的葡萄糖喂給孩子之後，看著孩子緩過氣哇哇哭出聲，才終於鬆了口氣。
冰室內氣溫很低，孩子雖然裹著繈褓，還是凍得鼻子都紅了。莫失語解開衣裳，將孩子捂在胸口汲取自己的體溫，感覺孩子可憐巴巴得吸了幾口奶，才扭頭對詡依白道：“這裏太冷了，孩子失血過多，我要帶她出去治療。”
“沒事，剩下的事交給我。”詡依白點頭，兩人這次前來帶的人不多，不過考慮過孩子健康的問題，相關的治療設備準備了不少，護衛守著馬車等在出口之外，出去之後就可以進行簡單的救治。
事不宜遲，莫失語抱著孩子，看了一眼詡依白，又看了一眼旁邊癲狂的妙虛和尚，咬著牙道：“不用殺他，這世上，最痛苦的便是求而不得，我要讓他日日受這種苦。”
“不，我要殺了他。”詡依白一口拒絕，麵色冷靜看著莫失語：“我寧願不報複他，也要絕了後患，隻有他死了，再沒有什麽禁忌之術，我們才能安穩。”
詡依白知道，莫失語最終還是心軟的，她一輩子都在救人，不管心裏多麽痛恨妙虛和尚，可是她的道德信念卻無法被動搖，感情始終爭不過理智，她做不到動手殺人，所以隻能選擇離開。
不過這樣也好，手上染血這種事情，還是自己來做更好。
看出詡依白的堅持，莫失語也知道，此時並不是自己聖母的時候，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殺吧。”
孩子因為莫失語的體溫恢複了一些，或許是本能的關係，小小的孩子使勁吃著奶，拚命地想要活下去。
莫失語感覺到孩子的動作，心裏一片柔軟，再也顧不得其他，留下之後的事情給詡依白處理，便抱著孩子匆匆離開。
就在莫失語離開之後，詡依白眼中殺意閃動，握緊了手中的柳葉刀。突然，還不等詡依白上前抓妙虛和尚，一直躺在一旁的墨猛地爬了起來，看著那不停搖晃著武素蘭屍體的妙虛和尚，癲狂得仰天長嚎一聲，一臉怒火猛地撲向了武素蘭躺著的冰床。
妙虛和尚本來還在崩潰的想要弄活武素蘭，沒料到墨從背後撲上來，一個不防備被一腳踹開，直接撞在了祭壇周圍的柱子之上，那柱子也是用冰雕刻的，此時直接被撞斷了，上麵鑲嵌的玉石也滾落出來。
墨之前陷入幻覺之中，對於莫失語和詡依白的出現，他已經完全開啟了屏蔽模式，眼中之後緩緩活過來的武素蘭。感覺武素蘭醒來被妙虛和尚各種猥褻，哪裏還忍得住，提起一口氣便撲上來要拚命。
可是隨著柱子被撞斷，玉石滾落一地，一切幻想瞬間消失，墨傻傻看著手中抱著的武素蘭，冰涼的屍體毫無生氣，沒有什麽起死回生，沒有什麽笑顏如花，什麽都沒有。
因為自己的強行抱起來，手指勾住了屍體的頭發，輕易就扯落了一縷，幹枯的頭發黏在自己手上，配合著慘白的臉色和毫無血色的嘴唇，死人毫無彈性的皮膚一按下去便是一個窩，看起來格外淒涼。
“不！不！蘭兒！”墨隻覺得整個人從雲端落入地獄，惶恐得看著四周，一眼便看到了詡依白，一臉不可置信道：“到底怎麽回事？蘭兒不是活過來了嗎？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詡依白本來想了結妙虛和尚的，沒想到墨會突然斜插一杠子，楞了一下才冷聲道：“我娘已經死了，所謂的起死回生隻是這些玉石製造出來的幻覺而已，你和他所言所聞都隻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你如果真的對我娘還有一絲感情，便讓她安息吧。”
“你騙我！蘭兒明明活過來了！他救活了她！”
“我何必騙你，你自己不是正抱著她，難道感覺不到嗎？”詡依白看著墨抱著自己母親的屍體，感情也是十分複雜，萬萬沒想到，多年之後自己還能再見到母親的樣子，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或許是被詡依白冷靜的態度感染，墨楞了一下，低頭看著武素蘭的屍體，蒼白的容顏因為死亡而停止了時間，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自己最愛的那個樣子，隻是再也不會對自己笑和自己說話了。
“蘭兒，蘭兒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不願意原諒我，所以不肯活過來，對不對？對不起，對不起，當初是我錯了，對不起……”墨喃喃自語，抱著武素蘭，終於再也忍不住，哭的像是個委屈的孩子一般泣不成聲。
對於墨這個人，詡依白是怎麽都不會喜歡的，他的所謂所謂對自己和莫失語造成的傷害，也絕不能原諒。可是看到他此刻對自己母親的癡情，詡依白又實在是說不出什麽殘忍的語言，也無法嘲笑他犯下的錯誤。
如果是之前的詡依白，此時會毫不留情得殺了對方，可特別是遇到莫失語，明白了情為何物之後，將心比心，若是莫失語因為自己的錯誤而死去，隻怕自己甚至會做出比墨還瘋狂的行為吧。
雖然詡依白站著沒動，一旁被踹飛的妙虛和尚卻不是吃素得，剛才被防備被墨打傷，此時緩過氣來爬了起來，看到墨居然抱著武素蘭的屍體又哭又笑的，又猙獰著撲向冰床。
詡依白想要上前阻攔，可是邁了一步又停住了，表情也不由得有些糾結。眼下的情況實在是有點複雜，這兩人自己都要殺，而妙虛和尚和墨要狗咬狗，自己幫誰好像都不對……
“放開她！”妙虛和尚已經到了冰床前，而墨還沉浸在對武素蘭的悔恨之中，妙虛和尚趁機一把掐住墨的脖子，此時已經撕開了所有的偽裝，惡狠狠道：“放開她，不要礙我的事！”
墨抱著武素蘭，絲毫不讓道：“我不放！你根本不可能救活她，我們之間的約定已經不算數了！”
“沒用的男人！情愛不過是蒙蔽世人眼睛的虛妄，唯有永生才是神道，你根本不知道她的價值！”妙虛和尚一臉鄙夷看著墨，再也沒有了耐心：“她是我的東西，我不介意殺了你搶回來！”
“她不是任何人的東西，她隻是她自己的，哈哈哈，我懂了，我終於懂了！”墨被掐著脖子威脅，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妙虛和尚的殺意，突然大笑起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當初武素蘭到底為何對自己那麽決絕。
她失望的，並不是自己對她的不信任，而是自己所謂的愛其實隻是自私的欲望罷了。愛的時候便百般嗬護，懷疑的時候便各種折磨，這並不是她期望的愛情，也不是她期望的人生。
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最忌諱的，便是被男人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妄想囚禁她所追求的自由。而不管是自己還是那個皇上，其實都犯了一樣的錯。就是因為看清楚了這點，她才會決然離開自己，並且至死都再不肯回頭。
看著墨大笑著說自己懂了，妙虛和尚卻根本不在乎，不管墨多麽有能力，在他眼中，這個男人沉迷於情情愛愛，早就已經墮落了。
“你找死！”妙虛和尚手上用力，不打算再和墨廢話，打算直接殺了墨，先搶回武素蘭的屍體再說。
隻是沒想到，墨突然睜大眼，反手直接抓住了妙虛和尚的手腕，臉上的瘋狂收斂起來，勾起嘴角一字一句道：“死，我也要帶著你一起，沒了你蘭兒的孩子才能過得安穩，殺了你蘭兒一定會開心的。”
“你瘋了！”妙虛和尚這一刻，才感覺到了重大的危機，因為他在墨眼中看見的清明，比他最瘋狂時候的眼神，還要來的決絕和可怕。
話音剛落，不等妙虛和尚回過神，墨突然用另一隻手掏出一個圓球狠狠捏爆，隨著一聲巨響，祭壇之下也傳來爆炸的聲音，震得人腦袋嗡嗡作響，整個祭壇都開始震動塌陷。
沒想到墨會突然魚死網破拉著妙虛和尚一起功歸於盡，詡依白趕緊退後幾步，電光火石之間已成定局，再抬眼看去，便看到一冰床為中心，整個祭壇都開始往下陷入進去。
這裏之所以被建成冰室，並且還有這麽一塊千年寒冰的冰床，主要是因為這下麵有暗湖，暗湖深不見底日積月累才形成了這樣的冰窖，這處祭壇是墨按照妙虛和尚的要求布置的，隻怕妙虛和尚也沒想到，墨還留了這樣一手。
隨著劇烈的接二連三的爆炸，墨早就提前計算好了爆炸的效果，暗湖表麵的冰層碎裂，妙虛和尚想要掙紮，卻被墨狠狠拽住，帶著那些碎掉的柱子和詭異的玉石，隨著冰床一起整個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