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解局顯神通

董府大廳之內,下朝歸來的董禮傅喝了茶壓了壓驚,將朝中的事情簡略講了一遍,雖然語氣風輕雲淡並且表示結局不錯,可其中凶險卻是顯而易見,也讓幾人心理沉甸甸得。

董程林麵色慚愧抱拳道:“父親,難為您了,兒子不孝!”

“董家的男子,行事光明磊落,既然做了,便不言悔。”董禮傅麵色嚴肅,伸手拍了拍董程林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相信你的眼光,若是心思不正的女子,定入不了你的眼的。既然你堅信莫失語無罪,就要去證明這點,若是最終錯了,也要勇於承擔後果,這才是我董家的男人!”

“謹遵父親教誨!”董程林語氣慎重,一臉堅毅點了點頭。

一旁董夫人看著兩父子這般,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驕傲來,敢作敢當,這才是自己看中的男人!

“老爺,你忙了一早上,先喝口茶水吧。”董夫人上前,端了一杯茶輕聲道:“此事關係重大,你且放寬心,我昨日已經給李老去了信,請他出山過來幫你,快馬加鞭,明日日落時分他應該就到了。”

“師傅要來?”董程林驚訝出聲,麵色欣喜,可想到當初師傅憤然辭去官職,去了齊洛城寧願做個縣衙仵作的事情,又不免擔憂道:“娘你怎麽說服師傅的,當年他可是曾說過,再也不管刑部的案子了的。”

董夫人撇撇嘴,一臉得意道:“那老頭當年不也說不收你做徒弟麽,最後還不是答應了,要知道當初若不是我幫他,他能將嫻雅娶回家?再說這案子是大理院的,也不是刑部的,他幫個忙也不算違背誓言啊。”

董夫人口中所說的嫻雅,也是如今李老頭的夫人,她原是戶部尚書盧家的千金小姐,盧家與董家本就關係交好,盧嫻雅與董夫人也是手帕交,自小一起長大的私交極好。

當初盧嫻雅與李老頭一見鍾情,隻可惜論身份李老頭卻是高攀了,一直猶豫不決,而董夫人是個性情中人,最看不慣門當戶對那一套,暗中一直支持兩人,最終李老頭才抱得美人歸,一直相親相愛這麽多年,現在連孫子都有了,對於董夫人這個紅娘自然一直都是尊敬有加的。

這段往事董禮傅自然是知道的,見到自家夫人出馬便知李老定會來幫忙,麵露喜色連連點頭,然後自然是將自家夫人誇了幾句,董夫人才興高采烈得帶著董程柔離開了。

見董夫人與董程柔離開,董禮傅臉上的喜色便褪去,臉色沉重得歎了口氣。

見此董程林心裏一沉,猶豫著開口道:“父親,師傅雖然辭官多年,沒有接觸參與刑部的大案,可他在齊洛城也是做著仵作,這些年技術應該更為精進了,您無須太多擔心。”

“這次能由李老出山自然是好,我並不是懷疑他的能力。”董禮傅歎氣道:“此案要查,首先要查清楚郡主死因,隻是如今齊夫人態度強硬,加之宗室那邊對此案也是極為不滿,隻怕不會同意驗屍的。”

要說皇族子嗣本就尊貴,何況郡主還是未出嫁的女兒,橫死已經很慘了,死了還要要脫光了讓人檢驗屍體,甚至還可能解剖屍體,那便是關乎到名節的問題,想想齊夫人能同意才怪了。

聞言,董程林也跟著臉色沉重起來,朝中各種勢力鬥爭可謂暗潮湧動,即便是皇上親命父親徹查此案,也不代表就暢行無阻。

那些人雖然明麵上沒有反對駁了皇上的麵子,可是暗中阻撓卻是肯定的,到時候就算用拖字訣自己也無可奈何。何況宗室那邊都是老王爺的人,論身份地位都在辦案的人之上,誰也不敢對其硬來。

“董大人不用擔心,齊夫人已經同意了,明日李老來了便可以開始驗屍。”正在兩人愁眉苦臉之時,突然一個淡淡的聲音飄進來,兩人抬頭望去,然後便看到詡依白緩步走了進來。

董程林看到詡依白詫異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也沒空計較他在董府來去自由的問題,以詡依白的身手,府裏的護衛隻怕根本攔不住的,一臉黑線開口道:“你剛才所言可真?”

“嗬,你以為我昨晚一夜時間,隻是窩在她床邊內疚不成?”詡依白撇撇嘴,然後抬頭打量了董禮傅一眼,抬手道:“董大人,此案交由綺夢閣來處理便可,破案的功勞自然還是董大人的,算是報答你這次相救之恩。”

董禮傅看到詡依白眼睛眯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比起董程林,關於詡依白的事情他知道的更多,當初那些事隱藏得再好,身在高位的人也難免有所耳聞,隻是誰也不會開口提及罷了。

能夠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董禮傅自然不會是衝動魯莽之人,這次之所以輕易便答應救下莫失語,其實也是一場賭,賭那個神秘的傳言是真的,隻不過這個秘密即便是自己的妻兒也是不能透露的。

若詡依白的真實身份為真,剛才的話隻怕並不是信口開河的,董禮傅扭頭看了一眼董程林,然後才配合得一臉驚訝回應道:“我聽聞莫姑娘隻是借住在綺夢閣而已,聽閣主的意思,她難道是綺夢閣的人?”

這裏的綺夢閣,自然不是指外人所說的花樓了,詡依白淡淡道:“她不是。”

“那閣主你為何……”董禮傅麵露迷惑,綺夢閣的規矩,入綺夢閣自然得其庇佑,也必須為綺夢閣生死無悔,這次的事情可不是小事,若莫失語不是綺夢閣的人,綺夢閣沒理由花這麽大的代價來就她。

“她不是綺夢閣的人,而是我的人!”詡依白悠悠一句,神色認真。

董禮傅與詡依白對視,隻覺得麵前的男子雖然比自己還矮了一個頭,可是那張揚的氣勢,透著骨子裏的貴氣,和那人年輕時倒是十分相像,讓人不由臣服不可直視。

果然天生非池中物,即便是被打落如凡塵裏,也掩不這人天生的真龍天命吧。

既然彼此已經攤開了說,便也不再客套,三人細談一二,有共同的目標,很快便達成共識。

很快到了第二日傍晚,城外官道之上兩匹馬疾馳而來,天上飄來一片烏雲,陰鬱得天氣眼看著暴雨將至,來往的路人也行色匆匆趕著回家。

馬車最終挺到了董府門口,董程林已經在門外等候,看到有人下來連忙迎了上去。

“師傅,許久不見,您一路辛苦了!”董程林拱手態度恭敬,對著下馬車的李老行了一禮。

一路顛簸舟車勞頓的,一把年紀的李老頭伸手捶了捶腰,苦著臉道:“誰讓你叫我一聲師傅呢,徒弟有難,再辛苦我老頭子也得來啊!”

“好了好了,這天眼看著要下雨了,你們便是要續師徒情,也先進屋再說吧。”一旁董夫人笑著打斷兩人的客套,看著李老頭真誠道:“這次真的麻煩你了,謝謝了。”

李老頭笑笑,感慨道:“你與嫻雅情同姐妹,當年她重病,你為替她求藥,闖那神醫穀差點就丟了性命,換得她多陪了我三年,這個恩情此生難還。今日你有難,若是我不幫你,到時候哪有臉麵去下麵見她呢。”

恍惚之間歲月匆匆,物是人非,提起往事也多歎息,幾人客套幾句,便一起進了董府。

莫失語留在董府養傷,詡依白也就昨日醒來時見到,結果被自己一時嘴賤弄走了,原本想著等他做好心理建設就會回來的,結果莫失語等了一天也沒再見到,簡直欲哭無淚。

別人撩漢都是天雷勾動地火,為啥自己撩漢就是被丟下一個人獨守空閨!

何況案子的事情莫失語也是抓心撓肺得想知道情況,可董程林那悶葫蘆說來說去就是讓自己不用擔心好好養傷,而這些丫環仆人更是一句話不多說,對這個不能上網問度娘的世界簡直絕望了。

正在鬱悶,門被推開,丫鬟端著晚膳進來:“莫小姐,該用膳了。”

“放著吧,我不餓。”莫失語看著丫鬟端出來的白粥,頓時苦著臉生無可戀,如今身為病患,董家隻給吃白粥,還是加了藥材的那種,中午那一頓自己硬著頭皮吃了半個時辰才完,對於吃慣了重口味的妹子來說,寡淡的白粥簡直就是酷刑。

見莫失語明顯就是不想吃的樣子,丫鬟頓時無奈,著急道:“可是大夫說要用膳之後才能服藥,現在藥已經煎好,放涼了藥效便不好了,您多少還是用一些粥吧。”

“不要和我提那個藥,我現在打嗝都一股中藥味!”莫失語捂臉,現代醫學最卓越的成就一定是發明了藥丸,不管是那讓人欲仙欲死的酸苦味道,還是喝完之後讓整個味覺係統崩潰的口感,中藥完全就是黑暗料理界的無冕之王。

見莫失語這樣,丫鬟也是左右為難,這人是主人請來的貴客,再三叮囑自己要好好照顧,自然是讓她越快痊愈越好。可對方明明是個大人了,還和小孩子一樣不願意吃白粥不肯喝苦藥,這要怎麽自己照顧啊摔!

李老頭正巧聽到莫失語的抱怨,不禁驚訝,當初見麵的時候,這女子驗起屍體來倒是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處變不驚的樣子,沒想到私下居然是怕吃苦藥的小女子,這種反差實在是戳萌點。

“小莫啊,你這是諱疾忌醫,可不好哦。”李老頭走進去,手裏還拎著喜福堂的果盒,笑眯眯得打趣道。

莫失語見到李老頭也是一愣,當初在齊洛城被他拖著做了一夜苦工的事情可沒忘,驚訝道:“您怎麽來了?”

“怎麽,不想見到我?”李老頭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仔細打量了一遍莫失語,見她起色尚好,鬆了口氣,然後繃著臉道:“當初我可是推薦你去刑部做事的,結果你沒去刑部做事,倒是進了大理院的大牢,是沒臉見我不成?”

聽到李老頭的話,莫失語才想起他是董程林的師傅來著,便反應過來李老頭應該是過來幫著查案的。

想當初自己一時興起和董程林打賭的事情仿佛昨日,曾經兩人見麵還是互看不順眼,而如今自己居然躺在董家養傷,而董程林費盡心力來救自己,不打不相識神這種套路,果真是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