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神秘的身份
莫失語與詡依白站在一旁，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畢竟這些人當年也都是叱吒一方的人物，因為各種原因選擇隱居在神醫穀裏，都是惺惺相惜之輩，如今看到薑遜慘死，會如此動怒也是正常。
“那個，我覺得……”莫失語見眾人已經圍著屍體開始商量喪葬事宜了，盯著那屍體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抬手敲了敲一旁的大缸，見眾人扭頭看過來才開口道：“咱們下葬之前，是不是要先確認一下，這人是不薑遜啊？”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低頭看著屍體。
見到屍體如此淒慘，眾人都是情緒激動，這是薑遜的屋子，屍體的身高服飾看上去也像是薑遜，直接就先入為主將屍體當作薑遜，也是人之常情，被莫失語這麽一提醒，又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
接觸幾次，莫失語每次的表現迥異，堯茽一時也摸不透她的深淺，隻覺得這女子言行不合常理，但是卻又不是無知愚昧之徒，此時冷靜下來，看著莫失語麵色嚴肅道：“你可是看出什麽異常之處？”
“判斷死者的身份應是一個嚴謹的過程，不能理所當然，再沒有仔細檢驗過之前，輕易斷定受害人便是薑遜，可能會造成嚴重後果。”莫失語麵色嚴肅，抬頭看著堯茽態度堅決道：“我希望，可以檢驗死者屍體。”
見莫失語當場提出要驗屍，在場的幾位都有些驚訝，要知道這些人雖然醫術出眾，但是醫者感興趣的是醫治活人，至於給死人驗屍之類的事情向來都是仵作的事情，而且是被正統醫道輕視的，卻沒料到莫失語一個小姑娘居然毫不避諱提出這個要求。
金九姑不認同皺眉道：“屍體已經被蠱蟲吃得隻剩骨頭和一點內髒，根本無法分辨體貌特征，不過從齒齡看與薑遜年紀相同，身高也無異，服飾也是他昨晚所穿的，此處是他的住所一般人也不會來，不是他還能是誰？”
聞言便知眾人隻怕都不想要多動屍體，莫失語不由追問道：“確實，判定身份也不一定多麽複雜，但是年齡和身高太過籠統，不知諸位可薑遜有沒有什麽特征，例如曾經骨折摔傷了哪裏，或者有什麽暗疾之類的？”
雖然是好友，但是這些人都是隱居在神醫穀，彼此之間雖然常常交流醫道，但是卻從不過問彼此的私事，因此要從一堆骨架子裏看出來到底是不是薑遜，實在是有點無從判斷，麵麵相覷，都搖了搖頭。
“你若是有把握，我便同意你驗屍。”堯茽出乎意料開口，盯著莫失語認真道：“我聽說了你在黃龍城曾幫助刑部破案，在驗屍上似乎頗有造詣，若是你能驗明屍體身份和死因，之前所說的考驗，我便算你通過。否則，你便交還神醫令，此生不準再入神醫穀。”
詡依白聞言皺眉，將莫失語拉到身後，仰頭道：“如今屍體隻剩骨架，你們對薑遜的特征又不熟悉提供不了幫助，讓她從何驗起？何況屍體被蠱蟲啃噬過，遍布毒素，若是此人是被人毒死的，那根本無法分辨死因，這個考驗太難！”
“若是不同意，那就離開，我們要商量後事了。”堯茽麵色一冷，態度堅決。
“我答應。”莫失語被詡依白擋著，如今這貨已經長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多所以各種得瑟身高，無奈隻能從詡依白的胳膊下麵探出頭來，大聲道：“此事薑遜可能是受了我的牽連，我會負責，盡我所能找出凶手！”
萬萬沒想到莫失語自己會說出來，薑遜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其實眾人心裏也隱隱有些猜測薑遜遇害的原因，畢竟剛好莫失語一來薑遜便出了事，會想到其中有關聯也是難免的。
隻是當初她來是穀裏，是眾人商議後同意的，一是因為莫失語手裏的有神醫令，也算是名正言順的神醫穀一員；二是覺得醫治莫失語並不是什麽大事，沒想到會有人為此膽敢闖神醫穀殺人。
如今出了事，雖然不至於把一切都怪罪到莫失語頭上，可她畢竟是導火索，心中難免有些不舒服。可如今莫失語自己提出要承擔責任追查凶手，倒是顯得磊落，讓人刮目相看。
“你別衝動。”詡依白低頭看著莫失語，見她一臉心意已定的樣子，無奈歎口氣：“神醫穀不是一般人能進的，而薑遜也不是無能之輩，若真有人在此殺了他，此人絕不簡單，此事還是交給我來處理吧。”
“交給你？”莫失語伸手指了指屍體，笑眯眯道：“好啊，現在要驗屍，你行你來。”
詡依白扶額：“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給的再多，不如懂我！若是真愛我，你一定會尊重我的決定的！”莫失語拉著詡依白的手，摔了一碗雞湯強行灌下。
“額……”詡依白愣了一下，覺得自己完全不想懂。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這麽愛慕我的容顏和才華，一定不忍心看我痛失展露的機會對不對！”莫失語眼看耍賴成功，轉身看著堯茽道：“你的要求我同意了，現在我可以驗屍了吧？”
親眼看到莫失語將詡依白說得無言以對，堯茽抽了抽嘴角，無語擺手道：“可以。”
話音一落，莫失語也不客氣，一秒進入法醫模式，拿過一旁的手套戴上，蹲在屍體邊伸手摸了摸頭顱和脖頸，將那還黏著少許血肉的頭顱哢嚓一聲掰了下來，舉在手裏端詳了一遍，抬手就扔回了一旁滿是蠱蟲的大缸裏。
“……”小夥伴們都驚呆了，真呆的那種。
“你在幹什麽！”堯茽看到她居然直接就把屍體的腦袋給掰下來了，氣得一口氣差別憋過去，雖然是自己答應的，但是莫失語這舉動哪裏像是在驗屍，更像是故意在打自己的臉！
就連比較讚賞莫失語的金九姑都臉上帶了怒意，喝道：“你這小丫頭是不是瘋了，有你這麽驗屍的麽！”
隻可惜莫失語扔完頭顱，立馬全神貫注都盯著地上的屍體開始解剖，手上鋒利的刀刃一點點將一條血管從腐爛的肉塊中剔出來，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周圍人的聲音一般，手上的刀尖連抖都沒有抖一下。
“諸位冷靜！”詡依白一看周圍的人都有了怒意，而莫失語的狀態更是不容打擾，雖然也不明白莫失語為什麽會這樣，還是擋在了莫失語麵前：“她這麽做定有她的道理，還請給她一點時間！”
“她最好有個好的理由！”堯茽本來氣得就像一巴掌將莫失語拍飛，可是詡依白擋著他根本不能上前，而看到莫失語此時的狀態也是暗暗一驚。
做了一輩子神醫，有時候研究起新的藥物不食不寢不言也平常，那種忘記一切隻能看到自己眼前所做之事，可以說是難得的一個境界，而眼下莫失語能夠如此進入忘我之境驗屍，應該不會毫無理由就扔了頭顱。
因為詡依白的阻攔，眾人也隻能強壓著心中的好奇，默默看著莫失語將那屍體用手術刀從屍體中，慢慢抽出了一根根腸子，而那些腸子大概是因為裝著糞便之類的廢棄物，所以蠱蟲並沒有吃，被完整取出來也沒有斷掉。
將腸子小心翼翼得放到一旁的罐子裏，莫失語不發一言，因為被毒蟲啃噬得嚴重，肌肉組織所剩不多，其餘的內髒也都被吃得一團稀爛，不過腸子倒是沒有怎麽受損，受到毒素影響全都呈現黑紫色。
“他不是薑遜。”莫失語將那腸子呈給周圍的人：“昨日薑遜參加婚宴，吃了大量食物也飲了不少酒了，人體攝入的酒，其中胃可吸收10—20％，小腸吸收75—80％，可是從屍檢看來，此人並未殘留飲酒的跡象。”
看著那一截腸子，年紀輕的幾個弟子扭頭就去吐了，倒是堯茽還有金九姑幾個年紀大也淡定些，開始研究莫失語的分析，堯茽提出疑問道：“或許是他喝酒回來又飲了醒酒湯，所以酒水很快便排出體外了呢？”
“酒裏麵所含的酒精通過口腔、食管、胃、腸粘膜等吸收到體內的各種組織器宮中，隻需五分鍾即可出現於血液中，待到兩刻或半個時辰時，血液中的酒精濃度就可達到最高點。”莫失語看向一旁吐得麵色青白的弟子，問道：“你可記得昨日堯茽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日宴會到亥時師叔惦記著要回來喂食蠱蟲，便先行離開了，後來我因為飲多了酒醉倒，便沒有回來。”那弟子說完，抽噎著哭道：“若是我昨夜沒有飲酒誤事，跟著師傅一起回來，或許就不會……嗚嗚。”
“亥時薑遜回屋，從屍體被啃噬的情況來看，他應該已經死亡五個時辰左右，那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亥時三刻到子時之間。”莫失語仔細算著時間，冷靜分析道：“而根據昨日晚宴的時間看，他飲酒最少有兩個時辰，考慮到昨日喝的酒是發酵酒，又吃了不少食物，酒精以外的成分像是糖蛋白、有機酸等可抑製胃的運動和血流，使酒的吸收延遲，即便是喝了加快酒精代謝的東西，也不可能毫無殘留。”
在場的人都是學醫的，內行之間解釋起來也簡單，這些人雖然沒有驗過屍，但是對醫學知識還是一點就通，而莫失語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分析得這麽細致，眾人都一時也不知如何反駁。
金九姑本就覺得莫失語的性子直爽挺喜歡，此時情緒冷靜下來，思考了一下莫失語的說辭，麵色也和緩了一些道：“穀中除了薑遜並沒有人失蹤，若是此人不是他，那他到底是誰？”
“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知道他長什麽樣子。”莫失語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大缸：“這也是我將頭顱扔進缸裏的原因，讓昆蟲啃噬掉血肉，不會傷及骨骼，然後根據麵部骨骼還原麵容就行了。”
好吧，這貨把頭顱丟缸裏的事情還沒算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