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珍惜眼前人
皇榜出，昭告天下，一直流落在外的三皇子正式歸位了。
一時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三皇子，被皇上各種賞賜不說，還特準留住在宮中跟著皇上聽政，種種跡象表明，一向對子嗣的態度都是冷淡嚴厲的皇上，對這個私生子喜愛非常瞬間成了慈父，簡直是驚呆了眾人。
不出一日，關於三皇子的話題迅速上了熱門頭條，成了人們茶餘飯後最喜歡討論的事情，當然，這也和三皇子的身世太有爆點有關係。
比如三皇子的娘居然是那個因為與人私奔鬧得沸沸揚揚的武素蘭！比如三皇子曾經是安親王的養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驚天秘密？比如說那綺夢閣居然是三皇子之前開的，老鴇變皇子簡直是六六六！
各種傳言真真假假迅速傳開，上到朝廷大臣下到走卒小販都樂此不疲得談論著各種小道消息，簡直成了全民狂歡。
雖然莫失語沒有跟著去黃龍城，留在了神醫穀，可是也沒能逃得過被八卦，畢竟她之前和詡依白成親的事情，綺夢閣大擺宴席也算是廣為人知，當初還有不少人覺得她嫁給老鴇身份不好看，如今卻是各種羨慕她神眼光。
“嗬嗬，看來你家那位混得不錯啊，連太傅家的女兒都想嫁給他，還為此和戶部尚書家的女兒打了起來呢！”堯茽將手裏一份江湖小報放在莫失語麵前，打趣道：“這都一個多月了，也沒說讓人將你接過去，你就不擔心？”
這種江湖小報，其實類似於現代的八卦雜誌，之前堯茽是從來不看的，不過如今三皇子天天上頭條，各種八卦撕逼不斷，堯茽便特意定了一份，天天飛鴿傳書過來，就是為了拿來打趣莫失語。
“唉，這樣勁爆的八卦，居然連插圖都不配，差評！”
“你生氣就生氣唄，不用強忍著。”
“我生氣的是，你居然拿五兩銀子買這種簡單粗暴的消息！”莫失語拿著小報仔細看了看，一邊吧唧吧唧蘸著鹽吃酸角，一邊毫不客氣吐槽道：“你想看八卦的話，我家白爺寫給我的信裏寫得更詳細，看在咱們師徒一場可以給你打八折，隻要四兩銀子就借你看，怎麽樣？”
堯茽看她根本沒在意八卦也覺得無趣，又見到一地的酸角殼就一陣牙酸，囧著臉道：“我說，這酸角是我拿來醃酸豆醬的，從南國運來廢了好大工夫才得了這麽一袋子，生吃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這麽小氣幹嘛，你天天讓我幫你製藥，從我身上不知道壓榨了多少剩餘價值去了，我吃你幾顆酸角都不行咩？”
“幾顆？你都快吃了半袋子！”
被堯茽這麽一說，莫失語忍不住愣了一下低頭，果然看到自己腳邊一地的酸角殼，頓時也嚇了一跳一臉驚訝道：“唉？我怎麽吃了這麽多？”
“嗬嗬，我說，都不覺得牙酸麽？”堯茽無語，撿起一個嚐了嚐，隻一口就酸的直皺眉：“都還沒醃製過，吃一口牙都要倒了，也虧你吃得下去！”
莫失語看了看手裏的酸角，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後眼睛一亮把手腕往桌子上一擱，伸手擼起袖子露出一大截胳膊，一臉興奮看著堯茽道：“快，給我摸摸！”
“……”堯茽傻眼了，過了這麽久還是不適應莫失語突如其來的騷，看著那白皙的胳膊，頓時滿臉黑線嗬斥道：“女子怎麽可以隨意露出肌膚，你這丫頭快給我把衣服整好！”
“拜托純潔點好不好，想哪裏去了，我是讓你給我摸摸脈好不好！”莫失語翻了個白眼，無語解釋道：“我平日並不喜酸，這幾日口味突然變了許多，你說是我是怎麽了？”
畢竟是大夫，堯茽聞言也反應過來，暗中算算日子，離莫失語成親也過了快兩月了，加上如今口味變化突然喜歡吃算的，不難猜測原因，一下子也有些緊張了：“你是說，你有喜了？”
“所以讓你給我診一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啊。”莫失語看到堯茽驚訝的反應，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驚訝，忍不住打趣道：“還說說，你要先收我診金才肯替我診脈啊？”
“瞎說什麽！”這一輩子堯茽也算是看過不少疑難雜症了，可此時不過是診一個喜脈，卻難得緊張了起來。搓了搓手坐下，認真給莫失語診了許久，才滿臉欣喜道：“真的是喜脈！孩子很健康，你要做娘了！！”
雖然已經有猜測，但是聽到堯茽親口說出來，莫失語還是覺得如墜雲端一般開心的暈乎乎的。
才兩月而已，除了口味有些改變，自己甚至完全沒覺得身體有異樣，事實上自己身體中卻已經有一個生命悄悄發了芽，伸手輕輕放在腹部，低頭不禁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哈哈，可惜你爹不在，不然真想看看他會開心成什麽樣子！”莫失語明知道現在肚子裏隻有一個黃豆大的胚胎，可是卻忍不住開始自言自語，隻有懷了孕，才終於明白那些喜歡對著肚皮犯花癡的癡漢爹媽是怎麽來的了。
堯茽忍不住笑道：“那小子如今已經是皇子了，當今皇上的幾位皇子還沒有一個誕下子嗣的，說起來這孩子還是皇長孫呢！”
結果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隻見金九姑一臉氣衝衝得走進來，聽到堯茽的話頓時怒道：“什麽皇長孫！呸，不管是哪個小蹄子生的野種，那也是沒名沒分的，咱們絕不承認！小語你不用怕也別傷心，咱們整個神醫穀都給你撐腰！”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莫失語看金九姑一臉怒意顯然是氣壞了，還用一副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禁滿頭黑線開口道：“什麽小蹄子生的野種？金九姑你說什麽呢？”
“你不是知道了嗎？”
“知道什麽？”
“知道那臭小子和別的女人生了個孩子啊！”金九姑抬手，指了指跟在後麵的阿細婆，看上去的確是氣壞了，隻見阿細婆手裏還抱著一個繈褓，正一臉糾結走進來。
抱著孩子，阿細婆麵色也有些尷尬，看著莫失語柔聲道：“小語你可千萬別衝動，孩子是無辜的，既然已經生了，總是一條命，你若不想要婆婆替你養著便是，可別氣壞了自己！”
氣氛頓時低沉，莫失語還沒說話，倒是堯茽氣得臉都紅了，怒道：“怎麽回事？這孩子哪裏來的？”
“綺夢閣的人快馬加鞭從黃龍城送來的，還說是他們閣主的孩子，讓交給小語養！”金九姑氣得咬牙切齒，罵道：“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如今當上了皇子便過河拆橋，連私生子都生出來了，還好意思讓小語幫他養，簡直欺人太甚！”
這下子連堯茽都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對莫失語怒道：“之前還以為他對你多好，如今看到不過是騙你的，你不用擔心，不管他現在是什麽身份，這口氣我一定幫你出！”
阿細婆歎口氣，看了看繈褓裏的孩子，又看看火冒三丈的兩人，默默抱緊了一點無奈道：“你們倆先冷靜一下，事已至此，罵他有什麽用，眼下還是想想這孩子要怎麽辦吧……”
事情發生的太快，幾個人全都情緒激動，而一直沉默沒說話的莫失語，突然出聲道：“把孩子抱過來給我。”
“小語，要不你先休息一下，這孩子還是放我那裏……”阿細婆看莫失語臉上完全沒有一絲怒意，反而是笑盈盈的，這樣子可完全不像是知道自己夫君有私生子該有的表現，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是依白的孩子。”莫失語歎口氣，雖然一開始有點懵逼，但是很快便想清楚了整件事，扭頭看著堯茽道：“若是我猜的沒錯，他應該是你的外孫，抱歉，如今這孩子出生，瑤娘應該已經不在了……”
“你說什麽？”堯茽的臉瞬間白了，一臉不可置信。
莫失語麵色沉重，沉聲將事情簡單解釋了一遍。
當初瑤娘將神醫令交給莫失語，本就是因為兩人之間有撫養孩子的約定，之後莫失語要治病，瑤娘讓詡依白帶莫失語來神醫穀求醫，曾請求詡依白不要將自己的情況告訴堯茽。
堯茽反對瑤娘嫁給武彥穆，可瑤娘一意孤行，兩人因此鬧僵一直賭氣不聯係，可在瑤娘心中，還是對堯茽十分愧疚的。而她也知道，若是堯茽提前知道了自己的情況，在自己和孩子之間，堯茽是絕對會選擇保住自己的。
對於生下這個孩子，瑤娘心意十分堅決，可以說所有能付出的她都給了這個孩子，說她傻也好說她不值也好，這都是她用性命做出的選擇，麵對這樣可以說是臨終前的請求，最終詡依白還是答應了。
說完，眾人全都沒有說話，眼圈全都忍不住紅了。
事實如此殘忍，想到就因為自己的固執，讓自己唯一的孫女一個人孤零零走完生命最後一程，甚至因為擔心自己阻止她，都不肯告訴自己，不敢讓自己陪在她身邊，堯茽第一次忍不住掩麵哭泣。
“哇哇……”突然嬰兒響亮的哭聲傳來，與堯茽哽咽的哭聲呼應，打破了屋內的死寂。
聽到哭聲，堯茽趕緊止住了哭聲，紅著眼上前焦急看著繈褓道：“怎麽了？孩子怎麽哭了？”
“應該是被嚇到了……沒事的，我之前檢查過了，孩子很健康。”阿細婆此時也是心軟得一塌糊塗，更是覺得堯茽可憐，紅著眼將繈褓小心翼翼抵到堯茽麵前：“你……要不要抱一抱？”
戰兢兢得伸手小心翼翼接過繈褓，動作僵硬得搖了搖，哭泣的小嬰兒撇撇嘴停住了哭聲，反而咧嘴笑起來，堯茽仔細看了看小嬰兒，見到孩子純正無邪的笑容，頓時覺得心裏有了一絲期盼。
世事無常，人生苦短，與其等失去再後悔，不如珍惜眼前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