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短兵相接(2)

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這麽好的良辰佳時,對她陸雯而言,卻是度日如年的難熬時日。她終於還是熬過來了,整整五天,一百二十個小時,她的這段時間,不是按日過的,是按小時甚至按分過的。她終於迎來了希望的時刻。

正月初六的早晨,已整整壓抑了五個晝夜愛戀**的陸雯實在受不住了,方將約會的信息發給了栗致炟。陸雯還是保持著她先前的含蓄優雅的風度,直到眼下心情十分抑鬱茫然、淒苦難耐的時刻,她依然不失涵養地將強烈的思念寄予詩情之中,她用手機將一首不大為人所知的唐詩《春思》發至栗致炟的手機,她相信,接到這首《春思》的栗致炟,會馬上反饋信息的。《春思》是這樣寫的:

鶯啼燕語報新年,馬邑龍堆路幾千。

家住秦城鄰漢苑,心隨明月到胡天。

機中錦字論長恨,樓上花枝笑獨眠。

為問元戌竇車騎,何時返旆勒燕然。

短信發出去五分鍾了,陸雯沒有收到回信,也沒有電話打來。這時候的她,時間已不再是以鍾點計算了,而是以分以秒計算著。她想,應該是從今天(初六)的淩晨開始,栗致炟就會做好接受她約會的準備,那手機應該是晝夜開機,且隨身攜帶,再忙再亂,事情再多,隻要他收到短信,都會爭分奪秒,尋覓空隙回複信息的。又一個五分鍾過去了,直到連續六個五分鍾過去的時候,陸雯已沉不住氣了,她又發了一個短信,這則短信隻用了十個字,內容是:

請看短信《春思》詩,速回複。

又過去了十分鍾,陸雯還是沒有收到回話,有一種不祥的設想頓時飛來飛去在她的腦際盤旋縈繞:家中出了什麽事嗎?是昨天與老領導幹部共餐時喝酒出了問題,還是患了急病去看醫生,還是……這種時間,相思中的女性的神經是極敏感的,也是極脆弱的。這種敏感和脆弱交織在一起,往往會使她們想入非非,亂了方寸,也是急著要與心中的人通話,陸雯竟將電話打到了市長家的座機上。這幾乎是沒有的事,隻有當栗致炟告訴她,老婆外出不在家時,她才敢這樣打電話。即使這樣,以往也發生過問題,就是那次羅虹本要出外遊玩後又中途返回家裏,看巧碰上她打去的電話。這時候,急於要聽到栗致炟聲音的陸雯已想不了那麽多了,可是,當她聽到電話中傳來的是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時,方恍然大悟,今天栗致炟的妻子羅虹正在家中,這不是無事生非嗎?她馬上要做的是怎麽回答對方的問話,因為她已先暴露了自己,也是心情急迫,當對方拿起電話聽筒問話時,她毫無準備地匆忙地說:

“是致炟家嗎?”

“你是誰?”無疑,這是栗致炟的妻子,她想弄清電話中的女人是誰。

“我找栗市長,他在家嗎?”陸雯所答非所問地說。她不願意就範於羅虹的反問,就采取這種手段。

“你是誰?你找他幹什麽?”

顯然,羅虹已懷疑上對方了,從開始聽到那聲“致炟”,她已經斷定到八九成,這女人就是丈夫的情人,那個第三者,小妖精。不然,誰敢直呼市長的大名,甚至連姓都去掉了,要不是真正的相好,哪會這樣稱呼?要是其他的人問起丈夫在哪裏,她是會回答的,對這個小妖精,絕對不能。

這時候,栗致炟剛起床不久,是因為昨天與幾位老領導晚宴以後,又參加個計劃外的活動,回到家已是午夜了,直到淩晨兩點,才昏昏然地睡下,直睡到八點多,方才起床,就到洗手間衝澡去了,手機昨夜關掉,直到這會兒還沒顧得開,陸雯的短信哪裏收得到。這本是很正常的事,陸雯卻沉不住氣,像隻無頭蒼蠅亂飛亂撞,弄到眼前這步尷尬狀態。麵對羅虹咄咄逼人的發問,陸雯稍一思想,就正麵頂了上來,那聲音不卑不亢,反而有點理直氣壯:

“我可以不告訴你嗎?”

“不告訴我?你以為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你是誰嗎?”

“既然你知道了,還問我幹嗎?”

“你還有臉跟我磨牙鬥嘴,你個第三者——”這時候,羅虹已斷定對方就是陸雯,就是那個使她遭受丈夫冷落,將她的幸福偷走的第三者,她也是實在忍不住了,就迎頭痛擊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