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情人陸雯(1)

做人,無論是夫或是婦,從來就是又苦又累的事。()沒有哪個做了人的人隻收獲快樂和愉悅而不“享受”其負麵影響的。墜入人境地的人,往往生出一種沉重、淒苦和悲傷。但是,人的數量並未因此減少。這大概是因為:人的角色中存蘊著諸多**的因素,也許這種因素比之它的負麵效應更為強勁。

栗致炟步入人的角色,是三十八歲那年,他剛剛被任命為鍾南省鋼鐵公司煉鋼分廠廠長的三個月之後。()有人說,三十八歲,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危險的年齡段的開始。是的,男人到這時間,往往事業有成,或是進入成功的開端。對諸多已見到成效的男人來說,在他們享用著物質的滿足之時,總會有一種精神中的空虛或空白,這種空隙會隨著男人成功步履的移動而越來越大,誰來填補這種空隙呢?是啊,當柴米油鹽醬醋茶得以滿足之時,他就憧憬那琴棋書畫詩酒花了。()妻子能給他這些浪漫嗎?當然不能,妻子隻能是柴米油鹽,是家常飯菜,是白開水。那琴聲、那棋韻、那書典之類的雅興,在與妻子年年歲歲、日日夜夜的居家過日子的碰撞中,早已磨損得**然無存了。然而,這時間精力充沛、興頭亢奮的男人卻企圖得到這些,或者說,這是一種本能的,隻要你不加以節製而隨其順應自然的話,人就悄然走來。()走來的是一幅明麗的畫,一多的詩,一杯濃香的酒,一束旖旎的花。做過人的人知曉,那明麗背後有陰影,那多之中藏怨恨,那濃香裏麵含乙醇,那花叢下邊長針刺。做過人的人,有人幸運,應該稱為僥幸,到了暮年,他們會回那詩酒花般的往事,最終又陷入感分裂的綿綿憂傷的沼澤中;做過人的人,有人倒黴,應該稱為失足,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是規律,失足的人往往已沒有條件再回往事了,即使有條件的失足人,也不願更不想回讓他們痛心的往事。()的確,這應該列入危險遊戲的範疇。一個個做過人的老人在退位,無論他們懷著何種何樣的心態,一個個年輕的新人在粉墨登場,猶如一場戰爭,衝鋒的士兵在前仆後繼,盡管那阻攔進擊的炮聲隆隆,硝煙彌漫……

但是,並非所有的人都有資格做人,並非所有的人都能找到人。當然指的是理想的人。人是不能湊合的,找妻子可以湊合,因為那是傳統習慣中必須履行的人生程序和義務,也可稱為責任吧。人則是可有可無的,更何況,在傳統觀念意識裏,人是不道德的角色。有人講,人眼裏出西施,那意思是說,人才能現和開掘出對方潛蘊的美妙和風華,別管他人怎樣認為。

栗致炟已具備了做人的資格,當然他也有本錢尋覓人了。在他三十八歲的時候,遇上了小他十五歲的姑娘陸雯。姑娘剛從一所藝術學院的美術專業畢業一年,在德府市的群眾藝術館工作。那是一個晴朗的星期日,忙碌了一個星期的煉鋼廠廠長難得休個假日,這一天,市裏正在舉辦全省的人物畫展,這是省美術家協會主辦的活動,展覽是在全省各地市巡回舉辦的。栗致炟對藝術很是喜愛,盡管他上大學時學的是理工,少年時代的他卻有過做藝術家的夢想。特別是對造型藝術,他也有幾分天賦呢,若不是走進工業大學的門檻,說不定他能成為一個大藝術家。當然,這隻是在偶爾閑暇時,他的偶然的轉瞬即逝的浮想。到了這個年齡,現實早已替代了浪漫,真實則趕走了幻想。如今的栗致炟,隻是把藝術作為休閑時的享受和消遣。那天,他獨自開著廠長的專用轎車,來到了市展覽大廳門前的廣場,他走出汽車,方覺得天真冷,盡管陽光明朗,但季節是冬天,陣陣小北風襲來,使他剛離開汽車暖氣烘烤的軀體掉進了另一個世界。他鎖好車,匆匆走進美展大廳,立即跨進一幅幅藝術品釀造的藝術境地,無論是油畫、國畫、水彩還是素描,其中勾畫的人物,個個栩栩如生,形象傳神。他知道,這些人物都是畫家們創作出來的,然而,這種創作並非憑空而來的,紙上及畫布上的人物都是有模特原型的,有的人物就是現場寫生,他看著、思索著,從畫中的人物想到生活中的他們…… (紫琅文學http://www.zilang.net)